第295章 是離別，痛離別
「笑一個給我看吧。」他道，是真希望能見到她幼年時那天真，和當時她在瀧水，他曾偷偷去看望過她。
他只希望那個時候的她永遠是她，天真無邪，笑容燦爛。
林雪霜手心冰冷，身子僵硬，可為了他這最後的要求，她還是笑了笑。
緩緩抬眸，他看著女人嘴角的笑容，那笑容是多麼的溫柔，可好似從沒屬於他。
是，他該走了，餘下就讓她自己來守護，守護前教主林莫天帶出來的白蓮教。在他的手裡沒有潰散，也是林教主對他的信任了。
「行如塵，對不起。」她從胸腔內出的聲音，讓人聽著心都會顫。
如果不是因為牽扯了自己，他又怎會如此。
他聲音微微哽咽，「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了，自己好好愛自己……」
從腰帶內取出來一塊白蓮聖令，他緊緊的按入到她的手心裡，「沒有我，你還有他們，有整個白蓮教，請你一定善待他們。」
她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滑下臉龐，一顆心，彷彿被浸入了寒冬臘月的冰雪裡，凍得麻木。
手中緊拽著他按下的聖牌，怎能不明白，他此刻把他一直看重的東西交付在了自己手上，他這是在最後的遺言……
心頭顫抖，她不想再聽他說了，聲音顫抖的忙安慰，「加快回去，方長老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你再堅持會……」
痴痴地望著他一生中的摯愛，帶著回憶般的神情緩緩地說道，「不用了，來不及了，此時能看到你對我笑，已經滿足了……」
「行如塵……」她哽咽無法再說什麼了。
就在他帶著笑閉上眼的那一刻，連被救出來的允修都慚愧的下跪了。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跪下，林幽檀的雙眸已經淚花連連，在這最後一刻，她才歇斯底里的呼喊一聲，「主上……」
林中樹枝上的鳥撲通著翅膀飛走，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中。
回到百草神谷，林雪霜沒有隻想到簡修，而是守在了行如塵遺體旁，靜的恍惚只有她自己。
已經四月的天，一直溫暖的百草神谷，突然飄起雪來。
雪越下越大，短短半柱香的功夫，遠處的地面已經被鋪了白白的一層。而眾白蓮教徒跪在雪地里任由風雪覆蓋也不起身，沉浸在悲痛中。
方長老凝視著遙遠，目光無焦，他還記得前教主林莫天對他交代的一句話，「如塵是個好孩子，霜兒的以後就讓他來保護吧。」
老眼朦朧了，方長老深深的呼吸一口，「如塵真的是個好孩子，他的這一生都在為了霜兒，眼下他的命也屬於霜兒的了……」
林幽檀看著主上竭盡所能而保護的女人一直默默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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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邊已經三天三夜了，也當是對主上的用心了。
她想說，你對主上的這份心他會收到的，應該安息了，可林幽檀始終沒有說出口，默默走開。
來人一個一個，可誰也沒有開口勸阻她休息，直到鳳青蘿說，「已經三天了，少主該入土為安了。」
這時，她的眸子才動了動，抹著淚，袖子都全濕了，哽咽幾聲抬起紅腫的眼，「讓他安息吧。」
這句話說完，她也累到了。到她醒來時，行如塵已經安葬了。她也沒去墳墓上再去看一眼，怕忍不住的痛心。
幾日風雪后，天空雲層散開，現出茫茫白日，日光毫無溫度，冷冽一片。
她站在湖邊崖上，想和火蓮說幾句話，可顯然火蓮也在悲傷中，沉在湖裡沒有露出頭顱。
她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直到聞到了那熟悉的氣味，她才回眸，看到來人，她終於笑了。
撲進男人的懷裡，她哽咽了一句，「簡修，你終於醒了。」
他抱緊她，垂目黯然道，「對不起，我沉睡的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我很遺憾。」
她悶悶的應了聲，「不是你的錯，你為了我差點也離開我了，幸好還有你在。」
清風瀟素，百草神谷仍舊在行如塵的離開而死寂中。
簡修站在行如塵的墳墓前，親自道了句，「謝謝，謝謝你用生命救出了我的家人，我張簡修十足的感謝……往後，你的白蓮教便也是我的家人，我不會讓他們活在水深火熱中……」
他的醒來註定潤澤玉的離開。
而潤澤玉覺得自己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她有簡修的愛，有簡修的保護，也不需要他。
送別在百草神谷的出谷口，潤澤玉頓住了腳步，回身看著送自己的女人，微微笑道，「我走了，有需要我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
她含笑看著他，鄭重的點頭，誠心的告知，「月圓節之日我會來看你。」
潤澤玉豁然一笑，他明白了，她會用血來來解封血如意，幫他救命。
她的會意一笑，他心情爽朗。可是，她並不是他的命中注定的愛人，不能共同一生，是他抹不平的遺憾。
但，只要她需要他，他就是她的屬物。這樣也好……起碼她還會想到他。
「我能……抱一抱你嗎？」這是他的一直來的奢望。
只是想一次她坦然的給自己一個擁抱，就如此而已。
她的眸子動了動，先靠近了他的懷裡。
他的身體在顫抖，這個擁抱多麼的得來不易，他滿足的緊擁她。
知足地用手撫摸著她的面容，輕輕在額際印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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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眉笑了笑，蒼涼如風，若可以……她真的希望她就是那個在愛里命中注定的人。可是，不是這個意思。
四目對望，他依依不捨，最後還是道了句離別。
閣樓大殿里。
餘下的白蓮教徒都聚齊了，在大殿里叩拜已經為白蓮教新一任的主子。
她安靜的坐在主位上，沒有言語，沒有表情只是默默的看著屬於她的這些「家人」，說不出是何種心情。
她只是抬了抬手讓眾人起來，隨後方長老對她道，「聖女，我們該回總壇。」
她沒有及時應方長老，而是看向了一邊坐著的師傅盤須老道。
盤須老道垂著雙眸，靜默而然，「你本該屬於那處，也應在屬於你的位置。」
她的目光複雜，眼中閃爍的光芒總是晦暗的不如從前那般明亮，更不似當年在瀧水的柳飄憶，也不似更早前屬於自己的雙眸。
那時的祝憐霜早就沒了。
外頭有風殘宮的人來了，向鳳青蘿稟報，說朝廷的神機營用炮轟炸了靈山風殘宮，風殘宮的弟子已經全死了，而報信的這個人好不容易才脫險前來通報。
玄月當即說道，「此處也難免會被偵察出來，聖女，我們……」
玄月的意思，林雪霜又怎不懂，趁早離開或許還能逃過朝廷的攻擊。
眾人望著她，等著她的決定。
已經死了太多人了，她不想再用餘下傷殘過多的弟子再去送命。
「離開吧……」她最後道了句。
簡修沒在大殿，而是靜在房間里，守在重輝的床邊。這個小小年紀的孩子經歷了如此滄桑，等重輝醒來，他該怎麼面對一個受了如此重創的孩子。
是自己害的一家，家破人亡，他該怎麼向這個孩子道歉。
一聲嘆息，簡修的臉上過多的自責。
看著窗外的竹影搖曳，透過窗子，有幾道陰影，時深時淺，卻總也在那兒。
「進來吧。」簡修凄然道。
走進的是熾修和允修，還有文泗。
他眸光幽深如潭抬眸看著三人，一直在家人面前高傲的他，此時卻深深的愧疚。
「我已經不是你們眼中有能力的親人了。」
允修堅定的道，「不，四哥，你活著就是我們家族的希望。」
熾修接著道，「我們張家還有我們，會好起來的，四弟，你得多保重。」
文泗一臉宣誓，「四少爺，你永遠是奴才的主子，奴才也永遠是你的奴才。」
簡修苦楚的皺眉，凄然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