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鬼下之子
嘰嘰喳喳……
聽著屋外的鳥叫聲,想來是天亮了,阿苑從來沒有睡過這麼好的床,舒嫩軟適,以前的她睡得最好的地方可能是破寺廟,或者是一些牲畜稻篷了,經過昨晚的事還能睡得這麼踏實也真是沒誰了。
掀開被子,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摸索著那根為她指引一切方向的竹棍子,手剛伸出半截,才意識到昨天被帶走的時候,給弄丟了,嘆氣,無奈的小心摸索著,想要從床上下去。
「啪」手彷彿碰到了什麼東西,欣喜,是一根棍子,摸著手感是一根木棍,圓滑整治,摸著好像是剛削過的,從中就能看得出為她雕刻木棍的人一定很上心,沒有殘留一絲木刺。
阿苑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定是昨天救他的男子給她準備的。
一下子握緊了手中的木棍,漆黑空洞的眸子深邃不見底。
噠噠噠……
木棍落地的聲音很是規律,然而前方卻有些許雜音混合在一起。
聽到聲音,阿苑停下了腳步,她感覺到了陽光散落在她身上的溫熱感,隱隱聽到有腳步靠近的聲音,冷不丁的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附了上來,警惕的一縮手,對方並沒有因為她的害怕就停下來,毫不猶豫的牽起她的手。
對方輕聲道:「跟我來。」
聽到聲音,阿苑並沒拒絕,隨著他的步伐,緊跟著,沒走多久,對方就停下來了,他牽著她的手去觸摸前方,摸到了兩跟繩子,細細摸索。
「哈,是鞦韆。」心裡的愉悅一下子就掩蓋不住了。
男子道:「坐坐。」
話落,扶著她坐了下來,又道:「一定得抓穩了哦。」
瞧不見光線的人失衡感是非常重的。
她小的時候,特別喜歡聽小孩在一塊玩耍,鞦韆盪起來,小孩玩樂中發出的嬉笑聲非常好聽,她一般都只是遠遠的站在一旁聆聽著,她是一個瞎子,也是一個乞丐,不會有人喜歡和她在一起玩耍,眾然在沒有人的時候,她也不會去體驗體驗,因為她始終無法找到在沒有光線的情況下,找到屬於自己的平衡感。
男子沒有使很大的力去將她盪起來,他只是輕輕的推著,雙腿離地,輕輕飛揚的感覺,她很是歡喜,不由得笑出了聲音。
陽光穿透槐樹葉間縫隙,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們身上。
這一刻來得太玄幻,是真,是假,彷彿是花了她畢生所有的運氣去換取來的一樣,不敢過於去沉醉,又不得去深陷。
「昨天的曲子真好聽。」或者這個男子是一個好人,漸漸地放下了戒備心。
男子:「喜歡聽?」
紫苑:「嗯。」
他對她總是有求必應,隨著鞦韆的起伏,輕盈委婉的小調再次響起來,小鳥也能為這優美畫面吸引,過來湊一湊熱鬧,鳥聲與歌聲的結合,讓這一切變得更加幸福洋溢了。
轉眼間,幾天的時間裡,她發覺自己好像習慣了這個男子的日月陪伴,悉心照料,幾乎都快要忘記自己曾經是如何一個人活過來了。
天天一無是處的呆在屋子裡頭,阿苑突然有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心,男子如她的願,特地將她帶到小鎮上走走,一路上都緊牽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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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她雖然有木棍為她引路,但是卻更為習慣他的帶領,這或許是一種依賴性的形成吧。
「唉,這不是阿苑嗎?」她的出現,卻引起了街道上人群的主意。
街道上的小販,行人開始議論紛紛……
「天吶,她,她居然沒有事。」
「你們有人聽說了嗎,前些天屠狼寨被萬狼食啃了,無一人生還。」
「好像是阿苑被弄走的那天,從來都沒有人能從屠狼寨里逃出來過,她既然沒有任何事。」
「之前屠狼寨抓去的女子,都是被……」
「還能活著出來,也是不純了。」
「之前一副乞丐樣,還真是看不出來,她既天生長了一副妖孽樣,可能是屠狼寨被毀,她也就索性逃了出來,這種事,有過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真是看不出來,她勾引人的本領還是有夠強的。」
「賤人,妖孽。」
雖然都是在一旁小聲嘀咕,阿苑是瞎子,耳朵卻很好使,他們的一字一句,她都清清楚楚的聽進心裡了。
被牽著的手能感應到另外一隻手的冰冷,阿苑的記憶一下子被喚回到屠狼寨被毀的那一夜,她想起來了,眼前這個男人能招萬狼,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毀了屠狼寨,這個小鎮豈又會在話下,她恍了恍他的手:「我,我有個地方要去。」
「滾開,你個髒東西!」
街頭的一個小巷子里,蹲居了許多的乞丐,阿苑自小就乞討,這裡也能說得上是她的家了,她有意要過來,特地拿了一些吃的東西,結果卻被無情的推倒在了地上。
「滾遠點,你個髒東西,任由男人玩樂的髒東西。」
這個她自小就生活的小鎮,沒有真正能夠避風的地方,但是人人都因為可憐她眼瞎,對她也算格外有情,尤其是這一群乞丐,只要能乞討到一口吃的,都不會忘了分她半口,到底是因為什麼,使她成為了人人唾棄的髒東西,妖孽了。
男子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她能感覺得出現場氣溫的改變,氣溫明顯降低了。
她一把抓過男子的手,笑著道:「你們也真是,難得我回來,非得找點玩笑話讓我開心,行了哈,東西我給你們放下了哈,過幾天再來看你們。」
「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你的東西了,滾出去!」整個巷子里的乞丐都大聲嚷著讓她滾出去,他們都察覺不出來她話中的用意。
阿苑整個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硬要拉著男子:「哈,我們都特別熟,一般都愛說反話,他們這是希望我留下的意思,哈哈,我餓了,咱們回家吧。」
或許是最後那句「咱們回家吧」,讓男子緊繃著的身子鬆懈了一絲,他最後還是牽著她的手,離開了。
「轟隆!」
屋外的一陣雷聲徹底震醒了阿苑,她整個心瞬間懸挂在半空中,手不由得在一旁摸索著,並不是在尋找木棍,而是在尋找一直都躺在身旁的身影,既然不在了。
她的心整個吊在了半空中,預感猶如暴風雨,所有的事情都會往不好的方向發展。
憑著自覺,阿苑在這狂風暴雨中穿梭著,不知道走了多久,跑了多遠,之前若不是有男子的帶領,她根本就尋不到去屠狼鎮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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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的,雷雨聲中隱隱聽到了有狼群的嚎叫聲。
真會像她想的那樣嗎,不會的,不會的……
沿著聲源,阿苑不斷在這雷雨中摸索著,雨水無情的侵襲著她的身軀,空洞無神的瞳孔任由雨水的侵襲,絲毫不影響它的深邃,倉促的步伐,木棍落地的聲音與濺起的水花猶如雨中舞者,音樂與舞姿起伏有律。
「啪!」前方有什麼東西裹了一下她的腳,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上,她已然已經濕了,就算是地上的雨水再賤她一身,也不會是更加濕了。
她摸到了一些衣物,手再往前,猛的收了回來,是人骨,她能感覺到絲絲粘稠的液體,斷不可能會是雨水。
她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整個屠狼鎮上的人都成為了萬狼的口中食了。
屠狼鎮,之所以為屠狼鎮,是因為人們都以防狼為生,為何都敬畏屠狼寨,是因為屠狼寨能為他們屠殺狼群,然而屠狼寨的毀滅,定也讓他們失去了避風港,誰能想到他們信以為賴的屠狼寨會這麼輕易葬送狼口,他們更無法想到的事,他們既也成為眾狼的食物。
雷電的怒吼好像在為阿苑指引著方向,沿著雷聲的方向,現場的氣壓很是低沉,她清楚的感應到前方的身影,叫人寒慄膽顫。
「他,他們都怎麼了。」阿苑故作鎮定著,聲音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我們回家吧。」男子的聲線猶如冰山。
阿苑道:「你,為,為什麼要這麼做。」
男子:「他們該死。」
這世界上真的會有誰該死誰不該死嗎?太荒唐了,太過於荒唐了:「他們為何會該死,你憑什麼去斷定他們該死,給他們頒布死令。」
顫抖的聲線與這雨聲交融,她哽咽道:「你怎麼能,怎麼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奪去他們的性命。」
「因為……」那雙紅色的眼睛帶光,能夠將她無神的眸子附加上光線,她好像在那一刻看到了那個身影。
他冷凝的聲線將這無情的雨夜徹底吞噬掉:「我不是人上之子,我是鬼下之子。」
雨水的沖洗並不能將血腥味沖淡,反而會覺得更加濃郁。
阿苑不知道這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有的人怎麼就死了呢,直到如今她都只是認為,那個猶如天使的人,他是深淵中的魔鬼,他就是魔鬼!
彷彿是夢魘纏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清醒,或者永遠都清醒不了了,恐怖至極,可怕至極。
她從來沒有去問過這個男人是誰,也沒有問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身邊,或者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並非是平白無故的出現的,所有人都會有相同的遭遇,唯獨你卻與他人不同,就像是所有人都死了,唯獨自己活下來了了,為什麼,可能是自己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
曾經那一抹留在唇層上的吻痕……
她的特別之處是什麼,她一無所有,能給他什麼,或者他想要什麼,阿苑輕笑,她好像想明白了些什麼,屠狼寨的人抓她,好像是因為她能讓他們的老大滿意,一個饅頭,低不了的債,然而一個身子會比較值錢,交了出去,是不是就兩清了呢。
「我給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