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這是鍾延光從未有過的感覺,他想,他可能是有些病了。
他本不該縱容這樣的女人的。
這廂鍾延光被蘇綠檀搗得心神不寧,榮安堂的丫鬟也都驚奇了,她們剛才看見了什麼?侯爺衣衫不整鞋子都沒穿好就從上房逃出來了!
是夫人太兇殘還是侯爺太軟弱!
夏蟬呵斥了丫鬟幾句,趕緊進去瞧,卻見蘇綠檀已經披著衣服,準備去洗漱了。
夏蟬顫聲道:「夫人……你剛才是不是把侯爺給轟出去了?」
蘇綠檀披散著頭髮,翻個白眼道:「廢話!當然是我這幾日不大想看見他,讓他去書房睡,難不成還能是他厭煩了我,不肯與我同住么?」
夏蟬心態一下子就扭轉過來了,再不勸蘇綠檀討好鍾延光,而是鄭重其事道:「夫人,你就算不刻意迎合侯爺,你好歹也不能把寵愛往外推啊!!!侯爺要回來睡,你就答應嘛!夫妻之間總是分開住,總歸是不大好的。」
蘇綠檀滿不在乎道:「我就不許他留宿了怎麼了?你就睜大眼睛看看,他敢把眼神往我之外的哪一個女人身上放!他敢放一下,我就挖掉他的眼珠子!得了,別勸了,伺候我洗漱去,等哪天我樂意了,再喊他回來就是。」
夏蟬:……
服了服了,夏蟬真恨不得在地上磕頭求著蘇綠檀多寵侯爺一點兒!到底沒有多勸,伺候著主子梳洗入睡了。
夜裡果然下了場雨,蘇綠檀睡的很香。夏蟬確實失眠了,她睡不著跑起來找冬雪說悄悄話,還抱怨說:「侯爺好可憐呀,被趕去睡書房那麼久,都沒敢表現出來丁點不舒服。你說夫人怎麼才肯鬆口放侯爺回來?」
冬雪聽了怔了怔,隨即道:「你別操心了,還記得夫人說的話嗎?」
夏蟬一愣,道:「什麼話?」
「讓咱們往外傳就是。」
夏蟬一哆嗦,道:「這種話也往外傳?」
冬雪點頭道:「是了,夫人怎麼說,就怎麼做。」
夏蟬似乎有點兒明白過來了,拉下被子蓋著,睜了會兒眼睛就睡了。
次日早上,因是初一了,鍾延光大清早過來與蘇綠檀一起用過膳,便去了趙氏那邊。
趙氏這回像是真受了鍾延光的威脅似的,老實了不少,沒有挑剔蘇綠檀什麼,一行人安安靜靜地往太夫人那邊去了。
朝廷里在奉天殿里舉行論功行賞的典禮就在吉日初三,定南侯府辦喜事的日子也定在了十月中旬,離眼下只有十來天左右,許多事宜還需舉家商議。
二房人都到了永寧堂,太夫人精神正好,晚輩們請了安,她便主動問起了趙氏喜宴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這樣盛大的喜宴,趙氏前一次見的時候,還是鍾延光剛出生的時候,但那時是由羅氏操辦的,這回趙氏還是頭一次經手,自然經驗不足。
但趙氏不敢露怯,只磕磕巴巴道:「大體都妥當了,只消下面人一樣樣照著做就是了,兒媳盯嚴些,出不了岔子。」
若是小宴席,趙氏這樣辦也還敷衍的過去,可這回請的賓客眾多,只是這樣子盯著,三五個人都盯不過來的。
家族大事上,羅氏還是顧全大局的,也挑趙氏的刺,提點了幾句要緊之處,還道:「如遇著舉棋不定之處,只管來問我,還有宴客的名單,我讓人正在擬寫,寫好了會給你送過去,你瞧著多核對幾遍,別出了錯兒。」
趙氏忙應道:「兒媳知道了。」
羅氏又道:「請別人幫襯不如請蠻蠻,若忙不過來,就交由她看顧幾件事,譬如菜品和布置。」
趙氏敷衍應著。
蘇綠檀聽罷抬起頭,正好撞上了鍾延光的視線,卻見他刻意躲開了,也不知是不想看她,還是怕了看她。
羅氏問蘇綠檀道:「蠻蠻,你有什麼主意?」
蘇綠檀低了低頭,回話說:「派人盯著各處是必要的,更要緊的是把規矩立起來,賞罰分明,尤其問責不能馬虎,自然就都本分了。」
羅氏點了點頭,鍾延光也微微頷首,這話倒是像他一貫的風格。
蘇綠檀夫妻兩個,早上在羅氏這裡坐了一會兒,一家子商議了一些宴客之事,便散了。
羅氏上了年紀,乏的快,也未曾留人。蘇綠檀和鍾延光也就都一起出去了。
蘇綠檀自是回了榮安堂,鍾延光則是出了二門,去了一趟前院。
經過昨夜之事,鍾延光心裡越發迷糊了,總覺得對蘇綠檀的感覺有些怪異,他想,肯定是她學了什麼招給他下套了,不然他怎麼會頻頻夢見她,早起一睜眼也都是她給他量腳的樣子。
肯定是蘇綠檀跟著書里使了什麼攝人心魄的手段,他只要看分明了,就不會總是想她了。
回到外書房裡,鍾延光把《今平眉》找了出來,將第三回剩下的都看完了。
第三回里,平眉跟隔壁書生,道身世之不易,訴生活之孤苦。登時就騙得書生心軟,再不著痕迹地示好,送親手做的吃食,借一借家常用具,拿出「男女有別」的態度來,撩撥書生的同時又故意疏遠他,玩得一手好欲情故縱。
書生情竇初開,哪裡有不上鉤的道理,無心夜讀,滅了燭火悄悄溜去了平眉房中,與她共享雲雨之歡。
第三回里,與昨夜之事有任何沒相似之處,蘇綠檀不僅沒有欲情故縱,還故意撓他腳心,主動送上門來。
所以昨夜蘇綠檀的種種舉動,很可能都是臨時起意,並非提前設計。
第四回鍾延光也匆匆掃了一眼,除了書生偷偷潛入平眉閨房,在床上被平眉佔領了上風,也沒有別的描寫了。他暗道:蘇綠檀第三回都沒學到,第四回里的內容,肯定也不會去學了。
這大概,是好事……吧?
鍾延光心緒複雜地上了衙門去,後來下衙門回家了,見過幾個客人之後,索性直接留在了前院。
蘇綠檀打發了夏蟬過去催他回來吃飯,鍾延光猶豫吩咐小廝道:「跟丫鬟說,我手裡有事,這幾日忙著,就……不回去吃了。」
小廝如茗也是個機靈的,有樣學樣,把鍾延光的語氣和神態學了十足十,夏蟬還笑著賞了他幾個錢,便回去回話了。
蘇綠檀聽罷淡淡「哦」了一聲,便繼續在西梢間里清理起賬本來。其實她倒對鍾延光的態度並不意外,昨夜著實親密過分了,連她自己也是有些后怕的,雖日日跟他兩個打嘴皮子功夫,到底沒有真真兒地做過什麼,倘或昨夜真要成事,她反倒會不知所措了。
女人經沒經人事,當然是藏不住的。
蘇綠檀不禁兀自想著:鍾延光從未碰過她,以前對她也總是警惕著的,所以他現在也肯定不會碰她的……對吧?隨她怎麼鬧,都是安全的。誰讓他就是這樣的人,怎麼挑逗都沒事兒。
如此一想,蘇綠檀也就安心了,就鍾延光現在這副態度,她就算真的扒了他的衣服,也不會發生什麼事。
想著想著,蘇綠檀又有點緊張了,萬一鍾延光真從了她呢?
不可能不可能,鍾延光定是不會同意跟她有肌膚之親的。
拍了拍臉頰醒神,蘇綠檀安慰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若真發生了,就、就……咬著牙上!眼睛一閉一睜,不就過去了么,何況她見那書中寫的,那事倒像是十分快活,羞是羞人了一點,肯定不會難受就是了。
何況還是鍾延光這樣的男人,蘇綠檀怎麼都覺得同床共枕的感覺不會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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