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後宮第一人(一更)
索綽絡家的崛起雖然惹得不少人側目,卻不至於影響大局,且在康熙的有心縱容之下,那些生出旁的心思的家族都有致一同地開始積攢勢力,往可能伸手的地方伸手,不用別的,只為了以後能有更多的資本去爭。
在這樣的氛圍下,康熙倒是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模樣讓雲汐看他的眼神里夾雜著一絲複雜。
明明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可是真看著康熙將一個又一個人當成棋子一樣擺弄,僥是雲汐這沒心沒肺的性子,也不由地有些懷疑自己也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轉眼又到了年底,就在所有人都認為後宮只有鈕鈷祿貴妃的時候,康熙趕在宮宴前又下了一道旨意,封雲汐為貴妃,封號為昭,可以說是一躍成為後宮第一人,這樣的結果讓後宮一下子就炸開了鍋,就連一直閉宮養兒的鈕鈷祿貴妃都沒有想到昭妃會一躍到她之上。
鈕鈷祿貴妃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在雲汐之前,她就是後宮第一人,掌著後宮大權,康熙就算不需要跟她商量,行為舉止上也會透露一些,畢竟晉陞為貴妃可不僅僅只是一道旨意的事,但是讓鈕鈷祿貴妃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只是一個封號,就讓她退居二線,這樣的感覺雖然不好,但她心裡清楚自己爭不過昭妃。
後宮嬪妃三千,得寵的不得寵,有位份的沒位份的,一個個不是靠著家族在爭,就是靠著美貌手段在爭,唯有這昭妃,不,應該說是昭貴妃一路走來都是皇上幫著她安排的。這樣的區別,可不是努力就能超越的,更何況這位昭貴妃的心計手段並不比任何人差。
鈕鈷祿貴妃率先退讓,後宮其他人自然不敢在這個當頭找雲汐的不快,畢竟聖旨剛下,他們若是在這個時候動作,無遺是在宣告對康熙這個決定的不滿,到時別說讓昭貴妃不快了,指不定自己就先倒霉了。
除夕夜這晚的宮宴上,康熙攜雲汐這個貴妃一起出席,這樣的舉動使得眾人不得不再一次地將目光投到雲汐這個貴妃身上,更有甚者將目光落在了她名下的三個阿哥身上。
相比其他妃嬪,膝下大多都只有一個阿哥,多一個的無非就是一兒一女,沒誰像這位昭貴妃一樣不僅自己生有兩子,還有皇上親自下旨送的一位阿哥,不管是不是她生的,到了她的名下就是她的資本,而這樣的資本之前也有人注意過,只是礙於當時的雲汐還沒有那麼耀眼,所以沒人行動,倒是現在一朝躍上枝頭,卻是多了幾分高不可攀。
宮宴上觥籌交錯,每個人臉上帶著笑容互相恭維、試探以及合作,雲汐不喜歡這種場面,往年都是稍坐就走,畢竟她不是主角,但是今年不一樣,她一躍成為後宮第一人,就算是做樣子也得做到最後,不然一個恃寵而驕的名頭怕是立馬就要砸下來了。
趁著空當,雲汐帶著綠袖到外面散散酒氣,來來往往的並不少,這讓雲汐想要安靜待上一會兒的想法立馬成空,最後不得不打個轉,沿著長廊去了離得最近的交泰殿。
當然,雲汐並非去交泰殿內,而是在乾清宮和交泰殿之間的空地呼吸上一口新鮮空氣,誰讓交泰殿是皇后御用的地方,她這個時候若真的闖進去,指不定就有人要指責她覬覦后位了,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成為皇后,可誰又會相信。
雲汐身上穿著厚重的貴妃正裝,外面罩著一件大紅色的披風,脖子上圍了個白狐圍脖,整個人顯得清麗端莊但又多了一份女人的嫵媚動人。站在長廊之下,看著白雪茫茫,遠遠看去好似一景,似真,似幻,又似在夢中。
鈕鈷祿貴妃遲雲汐一步,她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心中感慨的同時也不得不誠認這後宮再難有與她美貌相媲美的宮妃了,就算是曾經的衛氏,因著哀怨以及種種原因造成的她的過度衰老,使得她的美成了昨日黃花,成了人們回憶,再加上有雲汐的驚人的美貌做對比,她便慢慢地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了。
雲汐轉過頭來的瞬間見著鈕鈷祿貴妃微微點了點頭,現在的她雖然還沒有正式冊封,但聖旨已下,便意味著大局已定,倒是鈕鈷祿貴妃見了雲汐行了半禮,這樣的轉變不得不說讓人覺得十分地調整。
鈕鈷祿貴妃慢慢地拖著步子走到雲汐面前,看著她嫣紅的臉頰,輕聲道:「娘娘怎麼沒多帶些人過來,宮宴時人多眼雜,這地方雖然僻靜,可誰也不能保證沒有人衝撞。」
雲汐笑了笑,目光看了遠處依舊飄蕩的雪花:「不過是出來醒醒酒,不必太過大張其鼓,且娘娘不必覺得不自在,這身份變與不變,咱們都和從前一樣相處,一如我曾經說過的,只要不觸及我的底線,我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鈕鈷祿貴妃一臉為難地道:「娘娘,禮不可廢,有些東西存在即必要,咱們還是依著規矩走的好,以免日後被人當成把柄。」
雲汐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說的對,這後宮容不得人不小心。不過今兒個既然遇上了,不如趁著機會聊聊天吧!」
「娘娘想聊什麼?」鈕鈷祿貴妃看了雲汐一眼,眼裡帶著些許詫異,嘴唇輕抿,似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畢竟他們之間連合作都算不上,只是下意識地默契地選擇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聊娘娘現在心中的想法,聊對將來的期望,反正就是說說心裡話,免得一不小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成了敵人。」雲汐抿唇笑了笑,舉止不帶一絲敵意,顯得十分親近。
鈕鈷祿貴妃聽了雲汐的話,表情一怔,明顯雲汐剛才說的那些話比讓她留下來更顯的讓人詫異,畢竟雲汐目前就是這後宮的第一人,且有三子傍身,家族興旺更是勢不可擋,如此種種,再過上一段時間,就算康熙冊封她為皇貴妃,甚至是皇后,她也不會覺得太意外,畢竟這後宮是皇上的後宮,自打皇上想方設法地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之後,他就不可能再讓別人來左右後宮立后立妃的決斷。
「娘娘說的是什麼話?我這心裡能有什麼想法,皇上說怎樣就是怎樣,我只盼著能將老十好好養大成人。」說這話時,鈕鈷祿氏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只是這手握權柄的日子長了,誰也不願意說交就這麼交出去。
雲汐看著前方,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原本因著酒力顯得有些混亂的思緒也慢慢地清醒了,「娘娘不必跟我說這種客氣話,皇上雖然封我為昭貴妃,可我並沒想去改變什麼!」
「當然,娘娘不必親自動手,只需一句話,旁人自會想法將一切都送到娘娘面前來。」鈕鈷祿貴妃一臉微笑,眼中卻劃過一抹嘲諷。
雲汐攏了攏披風,雙手抱緊懷裡的手爐,笑了笑,道:「娘娘言重了,如果我真的打著這樣主意,那便不需要站在這裡同娘娘說話聊天了。貴妃還是後宮里的掌權人,而我手中的權柄已經夠了,這次皇上突如其來的冊封是我的福分,卻不是我跋扈張揚的理由,就像娘娘說的那樣,只盼著孩子好好長大,我也是這麼想的。」
鈕鈷祿貴妃轉頭看了看雲汐,見她一臉誠摯的模樣,臉頰有些發熱,她似乎有些小人之心了,「娘娘就沒有想過其他嗎?現在娘娘的容貌依舊美麗,也十分得寵,而皇上正當壯年……日後雖然還有無數的秀女進宮,娘娘若是不站在高處,就不怕有朝一日有人取而代之嗎?」
雲汐微微一笑,目光轉而看向鈕鈷祿貴妃,道:「娘娘覺得我站在高處就一定能保證沒有人能將我取而代之嗎?如今的我是後宮唯二的貴妃,膝下有三個阿哥,雖然談不上兒女雙全,卻也滿足,娘娘以為,我還要求什麼呢?」
鈕鈷祿貴妃頓住,目光直直地看著雲汐,似乎想藉此將她看透。
雲汐繼續道:「寵愛?正如娘娘所說,皇上是一國之君,他的女人多不勝數,去問皇上要長久的寵愛,甚至借著這份寵愛要這要那,娘娘覺得,皇上會給嗎?這可能嗎?」
她想過的,要過的,可惜康熙都沒給,他的確寵她,也維護她,甚至很多時候還會主動抬高她,但這都不是她想的,卻是他唯一能給的,如此這般,她還求什麼,一切都擺在眼前,她若看不清,不必別的女人來爭,康熙就會率先厭倦了她!
「你……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鈕鈷祿貴妃對上她猶如星辰一般明亮的雙眼,表情顯得越發地驚愕起來。
「想過什麼?」雲汐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鈕鈷祿貴妃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對康熙有過戀慕的女人,不管是失望還是自行絕望,都從側面證明了康熙是個有魅力的男人,即便他長得不是最英俊的,但高大的身材,舉手投足間的霸氣都是足以吸引別人的目光,別說後宮這些明正言順的妃嬪和宮女,就是宮外那些即將參選的秀女,誰又不想成為他的唯一,可他動了心的女人卻一點都沒有心動,原來愛而不得的不只是他們這些可憐的女人,還有尚未回神的康熙。
鈕鈷祿貴妃突然大聲笑了起來,她拿帕子掩著嘴,那放肆的笑聲怎麼也掩不住,甚至笑到最後,連眼角都滲出了淚珠,「報應……真的是報應……」
管他是不是一國之君,管他是不是真龍天子,管他是不是情真意切,他可以站在高處,冷眼看著他們在這段無望的感情中掙扎,卻沒想到有一天他動了真心卻也一樣得不到回應!若這一輩子他都意識不到還好,一旦他意識到,即便他是天子,也難以打動一個冰封的心,幸好……幸好她還沒有傻到為了爭這一時的風頭,斷送了自己的將來。
「什麼報應?」雲汐挑了挑眉,很是平靜地看著她問道:「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沒有,娘娘什麼都沒有說錯,是我錯了。」鈕鈷祿貴妃捏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道:「既然娘娘無意改變現狀,那就一直保持這種平和的狀態一直走下去,與其換上那心狠手辣,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讓孩子們平平安安地長大。」
雲汐點了點頭,微微吐出一口冷氣,轉頭看向鈕鈷祿貴妃道:「咱們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且雪也大了,咱們回吧!」說完,她便舉步往前走去。
天空中白雪紛紛,先前的薄雪已經被這大雪所覆蓋,原本紅牆黃瓦早已消失在白雪之中。雲汐慢慢地走著,出了長廊,抬手的瞬間看著手中的雪花,再聽身後的腳步身,嘴角微揚,誰說她不懂,她只是不想讓人看透她曾為情所困。
女人對感情的態度永遠沒有男人那般洒脫,但是真到了絕望死心時,她們又往往比男人來得更加決絕。
宮宴過後,康熙幾次想要說話卻又沒有開口,新年這段時間他長宿於永和宮,一來是給雲汐體面,二來也是想試探雲汐成為貴妃之後是否會有改變,畢竟從前的例子太多了,由不得他不小心,甚至有那麼一刻他是後悔自己的衝動的,但是結果讓他十分安心,雲汐並沒有提及讓後宮更權的事。
其實雲汐提這個問題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現在是後宮第一人,這鳳印理所當然歸她的保管,但康熙想要平衡,自然不會希望有太大的變動,而雲汐正因為明白才會提前找鈕鈷祿貴妃說好,至於康熙這邊,他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只是讓雲汐覺得更為心寒而已。
有些東西若是給不起便不要給了,既然給了之後就不要再有顧慮,甚至試探。人心這東西最是經不起試探,若雲汐沒有看透康熙的想法,也許自此之後,她會是昭貴妃,卻不再是寵妃,剩下的只有體面,再無寵愛。
可以說這樣的結果是可笑的,誰能想象後宮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用另一樣東西去換的,比如現在的安寧,都是她用感情以及委屈換來的,外人只看到她的風光,卻沒有看到她背後的艱辛和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