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疼不已
夜涼如水,月如圓盤,只是寒風襲人。
謝長安抱了蕭若螢在懷,不諳世事的小糰子笑得天真無邪,軟糯可愛,叫蕭鈺愈瞧愈心疼,好似眼下蕭若螢就在受苦了一般。
瞥了眼滿面心疼卻好似泫然欲泣的蕭鈺,謝長安無奈一笑,卻是不再理會,只低頭與蕭若螢道:「圓兒,明日李大夫要給你泡葯浴,可能會比較疼,你且忍一忍好嗎?娘也會陪著你的。」
蕭鈺不甘示弱道:「還有爹,爹也會陪著圓兒!」
看了眼蕭鈺,蕭若螢懵懂地點頭,只要是自家娘親說的,都是對的,那她就會做,不過小腦袋瓜卻是會疑惑了,琉璃般的眸子擭住謝長安的眼,「娘,葯浴是什麼?圓兒為什麼要泡葯浴?
謝長安輕點了古靈精怪的蕭若螢的腦袋,「葯浴是什麼,明日你瞧了就知道,至於圓兒為什麼要泡葯浴,是因為爹娘想讓圓兒健健康康的。」
蕭若螢似懂非懂,腦袋裡卻是想起上回在京郊自己受了風寒,難受得好像要死掉,還好最後好了,可是看見自家娘親焦急慌張的模樣,蕭若螢也是覺得難過得要死掉了……健健康康的,也就是說不會生病,也不會叫娘著急了,那這個葯浴是一定要泡的。
但是……會有多疼呀,蕭若螢好怕自家堅持不住。
抬眼望向溫柔淺笑的謝長安,蕭若螢忽然笑了,澄澈無邪,可是娘說了會陪著自己,有娘在,肯定沒問題的!
蕭鈺見蕭若螢的目光只念在謝長安身上,還有那軟萌可愛的笑顏,亦是給謝長安的,頓時深覺受了冷落,委屈不已,為了給自己找點存在感,忍不住喚道:「圓兒,爹在這。」
蕭若螢從善如流地點頭,「爹,圓兒看見你了。」一頓,晶亮的眸子停留在蕭鈺的俊臉上,好似迷茫,「爹怎麼要哭了呀,有人欺負爹嗎?」
彷彿聽到心碎的聲音,蕭鈺要如何說欺負了自己的就是渾然不自知的蕭若螢,罷了罷了,自家女兒,寵著就是,何況明日圓兒還要受苦受難……
老父親的心在,總是將加諸在女兒身上的苦難擴大千萬倍。
看了眼頻頻搖頭的蕭鈺,蕭若螢又將目光落在謝長安身上,撒嬌道:「娘,圓兒今日想和娘睡。」
「圓兒還有爹!」
想著今晚能左擁右抱,蕭鈺莫名開心了起來,一邊是香香軟軟的小糰子,一旁是溫柔可人的小妻子,想想就心潮澎湃,人生滿足。可如果小圓兒來了,那自己就不能……委屈地瞥了眼謝長安,意味分明。
對於今日被打斷的好好事,蕭鈺怨念深重。
謝長安可不止蕭鈺的心思,頷首道:「好,今日你就和娘睡,但是圓兒你要答應娘,明日不許怕疼而不泡那葯浴,能否做到?」
粉雕玉琢的小臉滿足又認真的神色,「娘,圓兒會堅持的,只要娘陪著圓兒,圓兒什麼都不怕。」話落又撒嬌似的往謝長安懷裡鑽。
是夜,蕭鈺並沒有如願以償地左擁右抱,因著睡在中間的是小糰子,夢想破滅,蕭鈺是崩潰的。且不安分的手幾次都叫謝長安不留情地打回了,怨念深重的蕭鈺的怨念更上一層樓。
翌日,是深秋難得的晴朗,可蕭鈺的心情並不晴朗。
用過早膳,李大夫就著人稟報說是已然準備妥當,這會木已成舟,蕭鈺並未再阻止,只是眸光沉沉,薄唇緊抿,是看得見的心疼。
謝長安暗嘆道:「蕭鈺,你就依了我的話去尋了娘,午膳時候回來,想是無礙了。」
蕭鈺搖頭,一本正經道:「不,這是圓兒人生中第一道困難,身為父親的我,怎麼可以不再身旁。」看了眼懵懂淺笑的蕭若螢,蕭鈺忍不住從謝長安懷裡接過,「圓兒,我們走,爹和娘都陪你。」
跟在父女身後的謝長安不禁暗想,今日若換做是蕭若辰,蕭鈺心不心疼還不見得呢,果然啊,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
不過說起蕭若螢第一道困難,謝長安卻反駁了,「蕭鈺,圓兒人生中的第一道困難,你已經陪她度過了,今日比之那時,不過小菜一碟,你要相信圓兒。」謝長安所言,自然是分娩時候。
蕭鈺面色一怔,低頭看了眼蕭若螢,輕輕「嗯」了一聲,隨即用受傷的手面前牽住謝長安,「你我的兒女,自然都是極為優秀的。」
謝長安反握了蕭鈺,笑而不語。
不過匍一見著散發著難以形容的味道,且入目皆是黑糊糊瞧不明白,還冒著熱氣的藥水時,蕭鈺忍不住又要退縮了,可想而知,如此怪異的藥水威力如何之巨大。
但是謝長安可不會給蕭鈺臨陣脫逃的機會,深看了眼那藥水,眼疾手快地自不斷後退的蕭鈺手中抱走蕭若螢,看向一旁的李大夫,不待問,就聽得李大夫道:「王妃,只需將小姐去了衣裳放置在藥水中浸泡一個時辰即可。」
話落,李大夫有眼力勁地退下了。
蕭若螢看了眼黑糊糊的藥水,琉璃般的眼裡有幾分慌張,加之那難聞的味道,不免想要退縮了,比較年幼的稚子區分好壞善惡,全憑一雙眼,如此醜陋的,肯定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娘……」
如小貓咪一般聲音撓在蕭鈺的心上,不是心化了,是心痛了,可望見謝長安眼裡的堅定,蕭鈺只停滯不前。他知道,謝長安決定的事情,基本無人可改變,且……這是為了蕭若螢好。
謝長安面色不變,只是少見地添了幾分眼裡,平靜的眸子看著蕭若螢,清淡開口,「圓兒,昨日你是如何答應娘的?」
蕭若螢不說話了,因著謝長安不余遺力地灌輸言必行行必果的道理,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但是她不想惹謝長安生氣,因為她最喜歡自家娘親了。
「娘,圓兒知道了,圓兒不怕!」
謝長安溫和了神色,眼底有心疼卻不顯露,低頭在蕭若螢額上親了一下,溫柔哄道:「圓兒莫怕,娘和爹都會陪著你的,很快,很快就好了……」
褪去蕭若螢的衣裳,堪堪要將蕭若螢放入浴桶時,蕭若螢到底是害怕了,緊拽著謝長安的衣襟,櫻桃小嘴一砸吧,清亮的大眼好似要蓄了淚。
可不待謝長安說什麼,匍一對上謝長安的眼,蕭若螢就放手了,好似在安慰自己,兀自點頭道:「圓兒不怕,圓兒不怕!」
初時入了浴桶,藥水是灼熱,嬌嫩白皙的肌膚立時泛紅,叫蕭鈺瞧得心疼,可蕭若螢只覺被皮膚被燙著了,雖然有點疼,卻也不是不能疼痛,小臉一送,如果只是這樣的疼痛,那自己肯定可以的。
粉雕玉琢的小臉堅定了起來,「娘,圓兒可以,圓兒不怕!」
謝長安豈能不心疼,瞧見那泛紅的肌膚,心早就一揪一揪地疼了,而蕭若螢這一句,卻是擊中了謝長安的心,卻只能忍下,不敢顯露,哽咽道:「圓兒長大了,娘的圓兒最棒。」
謝長安都如此了,更遑論蕭鈺了,幾不敢看,卻又挪不動腳步,忙不迭守著蕭若螢的令一旁,心疼道:「圓兒,你若是疼你就說,莫要忍著,哭出來也沒關係……」話雖如此,蕭鈺卻是不願見著蕭若螢的眼淚。
不多時,想是葯里逐漸入體,逐漸起了作用,蕭若螢的小臉忽然一皺,漂亮的大眼立時泛起了水霧,「娘,爹,疼……」淚珠子如斷了線一般只掉,卻身子卻沒有動彈。
蕭鈺立時方寸大亂,滿心只想叫蕭若螢不要疼了,竟未多想,伸了雙手想將蕭若螢從浴桶中抱出來。
「蕭鈺!」
謝長安按住了蕭鈺的手,往日溫柔的眸子又見不容改變的堅決,輕輕地搖了搖頭,「圓兒若是出來了,浪費了這葯還可以求,可這苦,圓兒還得重新受過。」一頓,「蕭鈺,我真的不想再看盡任何一個,不管是你,辰兒,還是圓兒命懸一線了,我受不住。」
蕭鈺緩緩地鬆開了手,莊子上蕭若螢染了風寒時,也堪堪將他逼瘋,他亦不想往後再面對了如此無能為力的場面,當真是無能為力……
可蕭若螢的身子若不治,往後如此的場面,自然不會少。
蕭若螢無暇顧及謝長安與蕭鈺,精緻的小臉緊皺著,紅得灼人,額上豆大的汗不斷湧現,小嘴緊咬著,在未發出半分聲音,只因她答應過謝長安,一定要堅持下去。
生怕蕭鈺再受不住,謝長安胡亂尋了個借口,目光卻緊落在蕭若螢身上,「你且去問問李大夫,看如此可是正常反應?」
蕭鈺深看了眼蕭若螢,眼底是不可言說的心疼,隨即大步而去。
瞧見蕭若螢咬得嘴唇發白,謝長安亦是心疼不已,只能強忍著勸道:「圓兒,一個時辰,只要一個時辰就好。」兀自將自己的手臂送往蕭若螢的嘴邊,「圓兒,若是疼,就咬著娘的手臂,莫要咬著自己。」
許是無法承受了,蕭若螢張口「啊」了一聲,旋即咬上的謝長安的手臂,卻是情不自禁下了力氣的,叫謝長安亦是痛得皺了眉頭,可眨眼就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