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燕綏道:「我只是同你先說說罷了,以後要提親自然會按照正經禮數來的。」
沈蓉腦子都懵了,她張了張嘴,下意識地就想拒絕,燕綏又道:「你先別急著回答,正好陝地那邊出了些亂子,我過幾日要暫離蜀地一陣,不久,也就七八日左右,你不妨趁這幾日想想清楚再給我答覆。」
他其實心裡火急火燎的,若是一般的事兒他就是用盡手段也要逼迫對方給個準確答覆,可是偏偏這事不行,他不但不能逼,甚至連句重話都不敢說,生怕她惱了怒了,不得不先留給她一些喘息的空間。
他想完又不由得鬱郁,要是他們家小甜棗能早點懷上他的孩子就好了,到時候也不用怕她跑了。
燕綏想得沒錯,他如果硬逼著沈蓉現在給答覆,她肯定是直接拒了,現在他主動把日子往後順延,她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只能懊惱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非得說這個!」
燕綏淺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人倫大事,這怎麽能叫有毛病呢?」
沈蓉怒道:「誰跟你女大當嫁了!誰給你的自信?你憑什麽確定你七八天回來之後我就一定會答應你?」
燕綏又欺身挨近了,在她唇角親了下。
「憑這個。」他指著她的臉,慢悠悠笑道:「阿笑,你臉又紅了。」
沈蓉被他調戲得無力反擊,想背過身又被他硬捉住手,他接著問道:「要是旁的人這樣待你,你會如何呢?怕不只是臉紅吧?還有方才,我姨母讓你過來,我不信你一點端倪都沒有察覺,可你還是過來了,我說的有錯嗎?」他撫過她柔嫩的臉頰,「來都來了,還指望我放過你?」
他這段話語氣輕柔,沈蓉心裡卻像是被小鎚子敲了幾下似的,半天回不過神來,要是別的男人親了她,她會怎麽樣呢?估摸著閹了都是輕的,為什麽燕綏……
她皺起眉頭,聲音帶了些煩躁的回答,「我不知道。」
燕綏指尖托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過來,「那咱們再試試?」
他用的雖然是問句,但是半點給人拒絕的餘地都沒留下,彎下腰,唇覆住了她的,她想要掙脫,卻不知道從哪裡吹來一股冷風,令她顫了顫,他乾脆敞開大氅,把她整個人都攬進懷裡親吻,唇舌探進去撩撥嬉戲,跟上回的強勢又不大一樣,帶了些引誘的意味。
他這回甚至沒閉眼,直勾勾看著她,似在揶揄她不敢承認。
沈蓉現在倒是不冷了,但是這麽熱情奔放她也受不了啊!燕綏不是古人嗎?古人不都該很保守的嗎?他是投錯胎了吧!
兩人的身子緊緊相貼,燕綏放緩了節奏,改為輕輕吮著她的唇舌,她不自在地想要挪動,玲瓏曼妙的身子就在他身上挨挨蹭蹭,他被撩撥得全身燥熱,喉嚨發乾,明明正在親吻她,卻猶自不饜足,恨不能再多要些。
沈蓉掙了會兒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被什麽東西抵住了,她很快就意會到發生了什麽事,僵著身子不敢亂動,燕綏也察覺到了異狀,不敢再撩撥她,生怕自己慾火焚身做出什麽來,稍稍退離了些,但某個地方還是直挺挺地杵著。
燕綏臉上也有些尷尬,也不管她信不信了,聲音沙啞的道:「這是我的……佩劍。」
他沒料到自己未來媳婦不是純情小白花,她在配合他和拆穿他之間糾結了會兒,還是苦著臉附和道:「呃……嗯,是啊,挺大挺長的佩劍。」她說完才回過味來,發現有歧義,卻也只能沉默無語。
燕綏抿了抿唇,把笑意暫且隱沒,「嗯,以後你就知道,它還會更大更長。」
沈蓉覺得自己很慘,慘遭調戲,又不能戳穿,只得乾巴巴笑道:「是嗎,挺神的啊。」
燕綏已經完全緩了過來,一本正經地嗯了聲,「本來沒什麽的,見著你就神了。」
沈蓉覺得她真的快接不下去了,她深吸了口氣,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轉移話題,「宴會快開始了,我要過去了。」
燕綏見她穿得有些單薄,乾脆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來給她裹好,「我陪你去。」
沈蓉也沒心思糾結這個,一臉複雜地和他一起往前院走。
兩人並肩過來的情形落在好些人眼裡,面上都有些詫異,不過隨即有些人便想通了,這般貌美的姑娘,就是蜀中整個閨秀圈都翻不出幾個,似乎還和李夫人沾親帶故,王爺真的動心那也不算太奇怪。
這些人不過隨意一想便拋在腦後了,獨獨顧青抬眼直直地看了過來,尤其在看到沈蓉身上的玉青色大氅之後,更是心緒翻湧,沈蓉方才出去的時候身上還沒有這件大氅,一回來身上就多出這一件來,更何況她還是和燁王並肩而來的,難道兩人……
顧青一抬頭正看見燕綏含笑低聲跟沈蓉說了些什麽,沈蓉上半張臉還綳著,嘴角卻不知不覺揚起笑,他見她笑了,也跟著笑了,這讓顧青臉色一白,嘴唇一顫,又低頭掩住神色。
她前些日子聽父親說過燕綏對這位沈姑娘頗為傾慕,她聽完之後雖然煩悶,但其實並不算太在意,只當沈蓉是燁王在外採的野花,給個侍妾側妃的位分也就頂天了,可如今看來,燕綏對她的在乎程度遠不止側妃之位。
顧青心頭煩亂,都不知道自己吃喝了什麽,反正美酒佳肴到了嘴裡也味如嚼蠟。
燕綏把沈蓉送到宴女客的樓底下,對著她低聲道:「我三日後午時出發,你要不要去送送我?」
沈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看見他殷切的目光卻有些說不出來,只好含含糊糊地道:「再說吧。」
燕綏眉眼一彎,她不知能做何反應,落荒而逃的進了樓閣,到桌邊見著李夫人不免苦笑著嗔道:「表姑母……」
李夫人這個身分、這個年紀干媒人的活兒確實不大合適,給她嗔得訕訕,但又懇切道:「由錦那孩子我打小看著長大,能耐本事就不必說了,這些想必你也看得見,便是人品也是數一數二的,身邊也清凈,半個多餘的都沒有,若真是那等貪花好色的,我也不會有什麽想法。」比如她兒子那樣的,她可不敢撮合……李夫人在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
沈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尷尬地低頭不言語,李夫人也不再說這些,笑拉著她講起別的趣事。
宴席上,顧青已經不再打量沈蓉,垂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等宴席散了才被侍女扶著起身出了李府。
正好燕綏的車駕也要出巷子,她從馬車邊經過,禁不住喚了聲,「王爺。」
燕綏今天心情頗不錯,席上難免多喝了些,帶了些醉意,挑起帘子瞧了會兒才認出是誰,問道:「你有什麽事?」
顧青穿得素雅,在寒風裡顯得格外單薄,眨了眨眼強笑道:「沒什麽,當初王爺在蜀地外失了消息,我急得熬了幾夜給您抄了卷佛經祈福,您怎麽給退回來了?」
「我不信佛。」
顧青有些語塞,「是我思慮得少了。」
她有心提幾句當年她救他的事,又想探問他對沈蓉的心意,但是前者提得多了恐遭人厭煩,後者又不是她該問的,於是不知該怎麽接話,頓了下才道:「後來知道王爺被沈姑娘救下,平安歸來,我心裡……」
燕綏本來只是有些醉意,聽她絮叨就開始頭疼起來,他現在只想歇一歇,並不想聽除了小甜棗之外的人對他訴衷腸,便揉著額角道:「你若沒什麽要事,就不必多言了。」
顧青還欲說話,燕綏已經放下車簾讓馬車繼續前行,她被寒風吹得臉色蒼白,耳邊的青玉耳墜不住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