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揭露秋姬

第二百八十九章 揭露秋姬

船尾的木籠里,秋姬抱著雙臂縮在角落,她隔著欄杆仰頭望著籠外,血污滿布的臉上,一雙無神的眼中滿是恐懼茫然。

「咚、咚、咚……」

極有規律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靴子踏動船板的聲音讓秋姬一陣狂喜。

她有些費力地挪動到那青銅桿處,小手扒著那冰涼的欄杆努力向外探去,聽著那腳步聲,她眼中滿是期待盼望地看著那幾乎看不清的玄色身影,激動得眼中浮上了一層淚光。

她終於等到了,王上來了,他終是沒有棄她,沒有辜負她的期望,他來了,因為他還記掛她,所以來了!

想到這裡,秋姬眼中重又有了神光,她滿臉痴慕愛戀地看著公子成靠近,雙眼越來越亮,模樣也越來越委屈。

她就要出去了,她就要離開這個牢籠了,荊嫵,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想個法子,讓她死個透徹!

秋姬垂下眸子,掩去了眼中的寒芒,再抬頭時,她雙眸已是帶了無限喜悅,晶瑩的淚水含在眼中,欲墜不墜,那雙眼,直是勾人心魄。

若是在平時,這樣的秋姬,可說是楚楚動人,極盡嫵媚,可是如今的秋姬,原本一路奔波便失了顏色,如今又被關了兩日,身上早已臟污不堪,加上被打的血色染得衣裙處處污跡斑斑,那髮鬢散亂的模樣,直似個瘋顛的婦人。

「王上……」秋姬的小臉擠在欄杆之間,泥洉血痕把那原本還算秀美的面容給毀了個徹底,她期盼地,動情地呼喚著公子成,彷彿他就是她的天,她的王,她的一切一般。

公子成在離秋姬三步遠處站定,靜靜地看著她,那黑沉的眸子沒有半點情緒,冷得如同黑色的冰晶。

「王上。」秋姬伸出手去,揮舞著抓住他被秋風揚起的玄色袍角,輕拽著那角衣袍,她企盼地,欣喜地仰著小臉道。「秋姬終於等到你了,王上……」

緩緩地垂下眸子,公子成冷冷地俯視著秋姬,沉聲道。「秋姬。」

「是,秋姬在此,王上,你還能記得秋姬,秋姬死而無憾了。」秋姬滿眼感激,痴望著眼前的公子成,淚水簌簌而下。

「不必做戲了,大梁太后要你做些什麼,一一道來,可免你死罪。」公子成淡淡地睨著木籠中的秋姬,冰冷的聲音如同三九寒冰,落地有聲,正在流淚的秋姬一呆,手勁兒一松,那手中的衣袍隨著河風再度飄起,隆隆有聲,仿似一片陰雲相似。

「王、王上,秋姬,秋姬不知王上為何要說這些,我……」秋姬收了淚水垂下頭去,兩眼亂轉,直是慌了手腳。

「從前,你為梁王所用,入我府中做了間人,而後追隨公子辟,現下又為大梁太后謀事。」公子成一一指出秋姬的舊主新主,聽得秋姬臉色一白,抖著唇癱坐在了籠內,公子成淡淡的睨著她,冷聲道。「我府中軍情,十年來,你共泄露大事七十一次,細報瑣事七千三百四十七樁,秋姬,你邢氏一門的富貴,便是得自此處。」

「我……」秋姬瞪圓了雙眼,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望向公子成,眼中滿是驚懼。

「秋姬,從前念你有幾分真心,我才放縱於你,如今,你與梁國王室一同欺我,該當何罪?」公子成說得很慢,他看著面如死灰的秋姬,靜靜地等她開口。

秋姬捂著心口,哆嗦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鎮定下來,她顫抖的手緊緊地抓著衣領,忽然啞聲一笑。

「呵呵,王上說我欺你。」秋姬輕輕地搖了搖頭,哽咽地道。「你可知,我是如何護你?」

秋姬抬起頭來,看向一臉淡然冷漠的公子成,心口一陣疼痛。

「不錯,當日入府,是兄長使我前去的,梁王許了我兄長長史一職,兄長為了求官,這才求我自奔於王上,彼時我正對王上傾慕非常,當下便應承了他。入了齊地,我百般經營,為王上隱瞞,可惜,我算盡了於王上身側討好的美人,卻獨獨算錯了荊氏!」

說到葉子儀,秋姬眼中滿是恨意,她咬牙道。「若非是她,我與王上也不會如今日這般相見!」

「秋姬,你以為是子儀之錯?」公子成抬眼望向遠方,淡淡地道。「天康十六年,你私授軍報於梁王,至我痛失一千將士,魏城一戰,因你之故,幾乎大敗,若非我率殘部拚死殺出,想是也不會與你在此閑談了。」

秋姬一啞,她無力地靠在冰冷的欄杆上,直是渾身抖個不停。

「當年荊氏入府,你挑唆她入我母親靈堂,之前你使人毀了我母牌位,秋姬,這便是你的經營?」公子成冷冷地垂下眸子,看著籠內縮成一團的秋姬,淡淡地道。「秋姬,你從來不曾真心鍾情於我,你心上的,是你自己。」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秋姬猛搖著頭,返轉身緊緊地抓著欄杆,緊盯著公子成恨聲道。「是王上,是王上負我!公子府中多少美人?王上寵幸她們,卻不曾寵幸於我!我為你背叛家族,我為你盤算謀划,我這樣為你,你為何不真心待我!!為何你哪個都親近過了,卻不曾親近於我?!」

公子成淡漠地看著她,眼中帶了絲幾不可見的憐憫。「秋姬,除去子儀,我從未寵幸過任何人,你亦如是。」

「什麼……」秋姬睜大了雙眼,她嘴唇抖了抖,搖頭道。「不,我不信,她們明明……」

「秋姬,你算計旁人,自會被旁人算計。」公子成冷冷地看著她,沉聲道。「此次梁國太后使你近我,是為刺殺之事吧?」

木籠中的秋姬倒吸了口涼氣,她張了張嘴,卻是發不出聲音。

驚恐地盯著眼前這個容色超絕的男子,她忽然發現,自己就像個跳樑小丑,一舉一動都在他眼皮底下,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大梁太后,已是管不得自己的野心了,秋姬,我不殺你,可知為何?」公子成那清淡的模樣,讓秋姬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王、王上……」秋姬顫抖著縮了縮低下頭去,再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會送你回梁地,以刺殺齊王攀污太后之罪,送去大梁朝堂之上,且看她如何處置於你罷。」公子成說罷,也不再理會籠中又驚又懼的秋姬,返身便要離去。

見公子成要走,秋姬更慌了,她扒住籠子,揮舞著臟污的衣袖,啞聲大叫道。「王上!你不能如此!秋姬是真心待你的!我是真心的!我、我錯了!秋姬錯矣!王上!你放了秋姬吧!看在多年侍候的份上,放秋姬一條生路吧!」

公子成緩下腳步,側過頭淡淡地道。「秋姬,你說真心待我,只是,你的真心,從未曾真過。」

容色淡然地漫步離了那木籠,公子成自拂右身側走過,瞥他一眼道。「方才之事,若是透露半句給夫人,便以死謝罪罷。」

正看好戲的拂右一凜,趕忙躬身拱手,很是鄭重地答道。「臣,不敢!」

公子成垂下眸子,也不多言,向著船頭的艙室緩步走去,再不曾回頭。

拂右回頭看了眼那木籠,輕嘆著搖了搖頭,他扶正了腰間的佩劍,大步跟在公子成身後,望著船頭葉子儀所在的艙室抬了抬眉,眼中有了些許期待,還有一點忍都忍不住的幸災樂禍。

河風卷著帶了水腥味兒的空氣吹過,劃過公子成烏黑的散發,直撲到船尾秋姬滿是淚水的臉上。

「王上,你真的想要秋姬的性命么?我都想要違旨,不殺你了,你卻想要我的性命?呵,身邊人,你幾時將我視作身邊之人了?只有荊嫵,這些年來,你眼中只有荊氏那個賤人!如今竟拿這話來誆我,呵呵,你當我是荊嫵那傻姑,會信你的話?」

秋姬咬緊了牙,雙手收在袖中攥得指甲嵌進了肉里,她哆嗦著抱住雙腿,看著眼前被木板擋住的昏暗,雙眼現出一片陰狠顏色。

「我不會放過你,姜成,我不會放過你的,你和荊嫵,我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呼——嗚——」

一陣強勁的河風吹過,直把秋姬嚇了一跳,她驚恐地回過頭去,向四周望了望,見沒有旁人,這才神色不定地抱著膝蓋,眼神四下亂飄。

「不行,我不能死,現下還不能死,我得逃出去,我得逃出去!我要讓太后處置他們!對!我要回大梁去,我得回大梁去,不能任他處置了我,我得回去!」

秋姬邊叨念著邊摸向頭頂,她在凌亂的發間摸索了好一會兒,自亂髮中抽出了藏在發間的那根金簪。

看著那金光燦然的簪子,秋姬眼中現出一絲瘋狂,她反覆撫摸著那簪子,喃聲道。「王上,我該將它刺入你喉間的,用你的血染紅它,定然華麗,呵呵……」

秋姬痴痴地笑著,把那簪子貼近胸口,低聲道。「我會讓它好好兒飲一飲你的血的,王上,公子,你是秋姬的,我既要死,定不使你再活在世上,呵呵,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在籠中激起一串迴音,秋姬哈哈大笑,那笑聲凄厲可怖,如顛如狂,直是讓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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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秋深醉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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