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百人賀禮

第二百九十一章 百人賀禮

見到公子成變了臉色,葉子儀也沒底氣了,她眼珠子轉了轉,對著在門口與拂右一同站著的阿美道。

「阿美,不必抱走了,拿回來罷,王上還是睡在此處。」

阿美抱著被回到了榻旁,小心地將那捲成了一團的被子放在榻尾,退到了一旁。

「子儀,阿福說的,可真?」公子成也不管自個兒是不是爭取到了和夫人同榻的機會,只是看著葉子儀,等著她答話。

「那……那個,那些人都是要留在阿福身邊的,我自是要宴請他們,給阿福把關啊,這不就是聊著么,聊得開了,就有喝多的時候,很少啦,我很少喝多的。」葉子儀說著,往前蹭了蹭,拉著公子成的手軟軟地道。「阿成,我不怪你去看秋姬了,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公子成瞪她,眼中的怒氣連阿福都看著發瘮了,瞪了葉子儀一會兒,公子成氣息不穩地坐正了身子,深吸了兩口氣,轉身抱著被子便走到了几案旁,往地上一丟便坐在幾前倒了一杯水灌了下去。

葉子儀知道他在氣頭兒上,也不敢多說,索性往榻上一倒,抱著永憶綿軟的小身子,一頭扎到了他腰間。

永憶和阿福對望一眼,撫著葉子儀毛茸茸的腦袋,一臉的無奈,阿福也沒想到兩人真能鬧起來,倒也沒為難,神清氣爽地往葉子儀身後一躺,摟著母親彎著唇閉上了眼睛。

見阿福躺下了,永憶生怕父王再瞪他,趕緊往下一溜,窩在親娘的懷裡裝起睡來。

母子三人在榻間躺著,公子成一個人連喝了三大杯水,沉聲對拂右吩咐道。「拿奏摺來!」

拂右正站在門邊望著四人發愁,聞言趕忙躬身應道。「是。」

待拂右出了門,公子成瞥了眼榻上裝睡的母子三人,有些疲憊地搓了把臉,吩咐阿美道。「阿美,取筆墨來。」

「是。」阿美依言取來了筆墨,有心想勸一勸公子成,可到底怕被他降罪,沒敢開口。

公子成也不用人磨墨,自個兒倒了些清水在青玉制的筆洗里,又在邊上雕著祥雲的石硯中滴了幾滴,手執墨條磨起墨來。

榻上的葉子儀始終聽著身後的動靜,見公子成擺出了幹活的架式,她不由一陣氣悶,摟著永憶把眼一閉,氣呼呼地睡起覺來。

母子三人在榻上躺著,不一會兒便真的入了夢鄉,公子成的墨剛剛磨好,外頭拂右便帶著人抬著一箱箱的簡書帛卷進了屋子。

放下了箱籠,拂右望了眼榻上的葉子儀,打發了那些僕從,蹭到公子成身側小聲道。「王上,何必為這些陳年舊事置氣呢?夫人也是無心之過,王上還是……」

公子成冷冷地盯著拂右,直看得他再不敢多言了,這才將几上的筆墨挪了挪,拂右實實地低著頭,把箱中的卷帛一一搬到了几案上,整齊地碼在了案角。

「拂右。」

「臣在。」

「著人去查一查,這南韶的官員,有幾個曾與子儀通宵玩樂,有無不軌之人。」

聽到這吩咐,拂右臉上一苦,硬著頭皮答道。「是。」

「再取兩盞燈來。」

「是。」拂右老實應了,剛走到艙門邊拉開房門,就見外頭一個青衣侍衛疾步走來,見他出來,那侍衛對著他一躬身,拱手一禮。

「頭兒,前方有人攔船。」

拂右一皺眉,跨出艙門,帶緊了門,問那侍衛道。「可查探清楚了?是什麼人攔船?」

「來人說,是聽風閣南韶部的,奉了閣主之命,送一百精衛為郡主送嫁。」

「一百精衛?」拂右挑眉,對那侍衛道。「走,去看看。」

「是。」

兩人到了左側船舷處往外探身看去,就見夕陽霞彩的河面上,一支十多艘小船組成的隊伍正與大船並排而行,其中為首的一艘青篷小船正貼著大船邊沿航行,那站在船頭的綵衣青年見到拂右,對著他瀟洒地一拱手。

「南韶聽風閣戚賢,為郡主送上一百精衛為禮,願齊帝與郡主百年好合!子孫滿堂!」

「聽風閣如何為郡主送禮?閣下自稱聽風閣的人,可有憑據?」河風獵獵,拂右提高了嗓音,卻也被那河風掩去了大半。

下頭那小船上自稱戚賢的青年哈哈一笑,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多了根鐵索,那戚賢把鐵索一甩,鐵索穿風破空,末端的鐵鉤正扣在了船舷上。

拉了拉那鎖鏈,確定結實了,下頭的戚賢把鐵索另一頭掛在船篷邊沿的鐵勾上,一縱身,輕飄飄地落在了那鎖鏈上,踏著那鐵索便向著拂右而來。

河風勁猛,直吹得那鐵索如一根麵條一般在空中飄舞,那戚賢雙腳踏在那一寸寬的細滑鐵鏈上,如履平地,眨眼間便到了大船的船舷處,他優雅地邁開一步,在那船舷的邊沿一點,落在了甲板上。

拂右一手扶劍,凝著臉色看著眼前這個笑得雙眼眯成了一條縫的青年,沉聲道。「足下不請自來,這是何意?」

「河風太過強勁,言語不便,是以上船討擾,還請王郞莫怪。」那戚賢說罷,對著拂右一揖,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能在如此強勁的河風下,登著這幾乎與大船垂直的鐵索上船,這個人的功夫自不必說,有了方才的顯露,對方又是來送嫁的,拂右也對他比較客氣。

「好,且不問你的罪過,請戚君將這一百精衛帶回去罷,郡主往大齊去,自有我王照料,不必旁人操心。」拂右說罷,扶著船舷看著河面上那十幾艘小船道。「戚君的心意我代郡主領了,請罷。」

「呵呵,前方梁國太后埋伏了重兵,欲取齊王性命,王郎不是不是知吧?」戚賢一笑,那兩眼如兩彎細線一般,看得人極是不舒服,卻又有些好笑。

「果然是聽風閣,消息甚是靈通。」拂右淡淡一笑,拱手道。「有勞惦念,我大齊的軍士也不是吃素的,戚君這一百人,若逢大戰,也無甚用處,還是不要使他們隨行了。」

「呵,這也不算戚某的人,只是郡主寄在聽風閣操練的府衛罷了,留是不留,非是王郎可以做主,既是王郎不屑,那便請郡主做主罷,戚某去也!」

說罷,那戚賢一縱身,踏著鐵鎖又回了小船上,穩穩地落在船頭,他摘下鐵鏈使力一抖,那鐵索如一條靈蛇一般又回到了他手上。

對著拂右一拱手,戚賢的小船張開風帆,如一支離弦的箭一般駛離了大船,不一會兒便拐入了旁邊的河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隨在大船一側的那十來條小船,拂右禁不住皺眉,他無奈地一拍船舷,對那青衣侍衛道。「我去稟過王上,你且在此處盯著,無令莫要使他們上船。」

「是。」

拂右又把那些小船掃了一眼,轉身向著船頭的艙室大步走去。

進了室內,拂右如實把方才的事和公子成說了,榻上的葉子儀被吵醒,聽罷了拂右的話,立時坐了起來,盯著拂右直是兩眼放光。

「戚賢把人送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快,讓他們上船來!我倒要看看,這五年來他給我訓出了什麼樣的高手!」

見葉子儀一副興奮的模樣,拂右不由看向公子成,低頭等著他發話。

公子成看了眼盯著拂右嘟著小嘴兒的葉子儀,對拂右道。「按夫人說的,安頓了他們,帶兩人前來回話。」

「是。」拂右領命出門,葉子儀對著他皺了皺鼻子,嘟著小嘴兒瞥了公子成一眼。

那邊的公子成只當沒看見,繼續低頭看向几案上的帛卷。

葉子儀看著他那模樣,咬了咬牙,氣呼呼地轉過了頭去,忍著沒有跟他搭話。

過了不多時,拂右帶著兩個高大英武的灰衣青年走了進來,那兩個青年見了葉子儀,臉上都有了喜色,三兩步到了榻旁,對著葉子儀便是跪地一拜。

「郡主!」

「阿四見過郡主!」

自稱阿四的青年抬起頭來,對著葉子儀露齒一笑,那憨憨的模樣,被小麥膚色襯得格外潔白牙齒,哪裡還有半點當年那黑瘦乾枯的樣子?

「呦,阿四!」葉子儀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驚喜地道。「你可變化真大,快,過來讓我好好兒看看!」

「哎!」

阿四歡歡喜喜地站起身來,就要往葉子儀身旁去,卻不想剛一邁步,就給拂右截下了。

「夫人體弱,足下在此處回話便好。」

「這……」阿四猶豫了下,轉眸去看葉子儀。

葉子儀是太過開懷了,倒是忘了還有公子成在了,她下意識地瞄了眼那邊坐在几案后的公子成,見他只是看著手中的絹帛,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看著阿四,葉子儀笑著道。「我倒忘了還在病中,阿美,讓人抬兩張榻來!」

「是!」阿美脆聲應了,與艙室內的兩個婢女一同自牆角搬了兩張地榻擺在了床榻前。

葉子儀看著成長得健碩威武了的阿四,禁不住笑道。「阿四,你這模樣,越發討姑子喜歡了。」

「嘿嘿,我只要郡主喜歡就好了。」阿四抬手一撓後腦勺,笑得一臉憨直,話一出口,卻是四下一靜。

拂右和葉子儀第一時間望向了公子成,卻見他只是淡定地提起筆來,沾了沾那石硯中的墨汁。

見他如此淡定,葉子儀和拂右對望了一眼,葉子儀朝著公子成努了努嘴,眼中滿是疑問地看著拂右。

拂右也是不明所以,他只是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離著葉子儀更遠了些,一臉的一本正經。

榻上的葉子儀聳了聳肩,對阿四道。「坐下說話吧,說說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哎!」阿四高高興興地應了聲,把那地榻往前拽了拽,兩眼放光地仰望著葉子儀,一臉的歡喜。

這邊葉子儀還未開口,就聽那几案邊傳來『叭』地一聲脆響,公子成捏著手中的半截毛筆,原本玉白的手已是隱隱可見青筋。

「拂右!」

「臣在。」

「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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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秋深醉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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