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巨鳥現身
燈火明亮的艙室內,床榻上一家四口坐在一處,其樂融融。
「一對三!」
「一對六!」
「兩個艾斯!」
「一對二!」
「父王,你不許幫娘親!我最小,你該幫我才是!」永憶捏著手中的竹片,一臉的不高興。
阿福看著坐在一處很是親密的父母,撇了撇小嘴兒道。「算啦,你說又有何用?父親若是幫了你我,想是會輸了。」
「娘親手裡不止有二,還有龍王龍后呢,方才父王洗牌,定是將那兩張王牌特意給了娘親了,哼!欺負我與大兄幼小,真真不該!」永憶氣哼哼地看著手中的竹片不高興地道。「這一把爛牌,怎麼都輸了!」
「唉,算啦,便當是孝親罷。」阿福搖頭晃腦地,也是一臉不高興的模樣。
「哎,你們兩個,管不管?不管我出牌了!」葉子儀窩在公子成懷中,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要不起!」
阿福夾了葉子儀一眼,扁著嘴道。「母親明知我與弟弟要不起,還問這個做什麼?」
「我知道啊,可是聽你們說出來,更高興啊。」葉子儀得瑟地一擺手中的竹牌,晃著腦袋一臉喜色瞄著兩個兒子開心地道。「四五六七八九十,順子!贏嘍!」
「嘖,娘親你作弊!」永憶嘟著小嘴兒把手中剩餘的竹牌一丟,盤坐在榻上抱著小胳膊生悶氣。
阿福一臉嫌棄把牌丟在榻上,起身就要下榻,葉子儀一把拉住兒子衣袖搖了搖他纖細的手臂道。「阿福,你去哪裡?」
「去看看晚膳如何了,母親與父親玩吧,他定是會好生讓你的。」阿福說罷,冷著小臉兒下了榻,奔著外頭走去,永憶看了眼親親熱熱的父母,嘟著小嘴兒也溜了下去,跟在阿福後頭,出了艙門。
見到兩個孩子都走了,葉子儀很是無聊地往公子成懷中一靠,擺弄著一張刻著龍王字樣的竹牌道。「這兩個小兒,真是沒義氣,好不容易把他們都教會了,這說走就走了,這遊戲還怎麼玩嘛。」
「走便走罷,子儀,你累是不累?要不要歇息一會兒?」公子成低頭看著她的發頂,溫柔地道。「快入齊境了,巫桀想必也快現身了,你得多歇息方才能受得住法事。」
「阿成,我想他早些出現,可又不想他出現。他來了,便是你的命要與我均合了,我不想這樣,可又捨不得離開你。」葉子儀轉過身子,躺在他懷抱中仰望著他道。「阿成,我有時就在想,若是我們能到白首,相攜百年,我要怎麼過,怎麼與你相伴,會有那麼一天么?」
「我們今後,便似如今一般,不好么?」公子成抱著她,溫柔一笑,吻了吻她的發頂,輕聲道。「這一世不夠,我們還有下一世,下一世不夠,我們還有下一世,輪迴往複,只要我們還記著彼此,如何不是長久?」
「可是,我不知道有沒有來世啊,我只想今生今世與你在一起,好好兒地過,便就這麼抱著你都覺著幸福。」葉子儀扎進他胸口,悶聲道。「我還想看著你變老呢。」
「你不是不喜鶴髮雞皮么?」
「我是不喜歡啊,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就喜歡了。」葉子儀在他懷中蹭了蹭,嘟著小嘴兒道。「到時咱們子孫滿堂,閑來無事便去看看山水,走一走,樂一樂,不是很好么?」
「這便是你想要的日子?」公子成撫了撫她腦袋上的亂髮,溫聲道。「我會想法子的,子儀,我會想到法子為你我延壽的,我們一同老去,一同死去,到了陰府也相攜相伴。」
「嗯,好。」葉子儀點點頭,被他這樣撫著發,格外的舒服,她只覺得一陣困意來襲,不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艙房外頭一片銀色的月光,月光下,拂右領著兩個小的貼在艙門上,豎著耳朵聽著裡頭的動靜,直到裡頭徹底安靜下來了,三人這才有些不甘地離了門板,一同舒出口氣來。
「唉,王上也真不容易,這尋到巫桀是好,也是不好,這可如何是好?」拂右一攤手,無奈地道。「這真是進退兩難啊!」
「這是父親的心愿,哪裡是兩難之境?」阿福背著小手,很是感慨地道。「父親對母親,真心可鑒了。」
「這可不,王上對你娘的好,簡直就是令人髮指。」拂右這話一出,一旁的永憶猛點頭。
「是極是極,父王為娘親,連親兒都坑,這世上還有如此為著一個婦人的丈夫么?怕也是只有他了。」
「這倒不盡然,許是有人比他還過呢。」阿福一聳肩,吸了口帶著腥味兒的水汽道。「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巫桀吧,若是可以,興許父親與母親也能白頭呢?」
「這倒是,便向那巫桀請教一番,看看他有什麼法子相救母親。」永憶點點頭,皺著眉道。「說來也怪了,不是說那鳥兒是巫桀養的靈物么?從不離開他身側,怎的這許多天了,也不曾見到那大巫現身?」
「這個么,想是這位不願與我等相見,時候到了,自然會現身的。」阿福輕輕一笑,對著永憶招了招手道。「走,去看看有什麼好吃食,母親向來無肉不歡,少了肉食她可會不高興的。」
「嗯!」永憶使力點了點頭,兩兄弟正要向著船尾的火房而去,突然間夜空中一陣翅羽撲騰的響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巨大的影子落在了船艙的圓頂上,直遮住了半數的月光。
見到那影子襲來,阿福把永憶向著拂右一推,自個兒後退了一步,借著月光眯眼向那艙頂上的物事看去。
月光下,船艙頂上一片盈盈光亮,一隻白色的巨鳥停在艙頂,它晃動著帶著羽冠的腦袋,傲然地俯看著艙板上的三人,墨藍色的眼瞳映著月光,幽幽地如同幻靈。
阿福按下了拂右提動寶劍的手,對著那大鳥一揖,那鳥似乎也通人性,微微低頭,似是還了阿福一禮。
「我去去便來,拂右,你和永憶不要動,也不要看那靈鳥,若有人來,告訴他們不要驚動了它。」阿福吩咐了二人,低著頭自船舷走過,直向著船尾的火房而去。
永憶抱著拂右的大腿,強忍著好奇沒有去看那白色的大鳥,拂右護著永憶,依照阿福的說法,沒有動彈,兩人直是站了好一會兒,阿福這才帶著人從火房走了出來。
隨著阿福走近,一股烤肉的香氣飄散開來,兩個僕從低著頭抬著一隻烤熟的整羊,戰戰兢兢地跟在阿福身後,直把那羊抬到了那白鳥站立的船板前,放下了羊趕緊退了回去。
阿福也不怕那鳥兒,只是對著那鳥兒又一揖到地,躬著身子向後退開,讓出了一丈多的距離。
拂右見阿福後退,也帶著永憶退到了檐下,把他往身後一藏,拂右貼在艙壁上,緊緊地握住了劍柄。
那白鳥直到阿福站定,這才動了動爪子,展了展長翅,它輕輕往下一躍,雙爪抓住了那烤羊,雙翅一鋪,足有一丈多長,扇動著兩隻翅羽,那鳥也不再理會船上的人,帶著那烤羊就扎進了夜空中。
隨著這大鳥起飛,帶起的氣流直是撲得阿福險些栽了個跟斗,他扶著船舷站穩了身子,望著那遠去的大鳥,唇角一彎,長長地吁出口氣來。
「大兄!」永憶飛奔到阿福身側,抱住阿福關切地道。「大兄,你沒事吧?」
「我沒事,倒是做成了一樁大事。」阿福笑得很是開懷,他拍了拍永憶的小腦袋道。「走,去見父親。」
永憶乖巧地點點頭,拉著阿福的手,有些后怕地望了眼深藍的夜空,趕快加緊了步伐緊貼在阿福身側。
拂右護著兩個孩子回了船艙,公子成正抱著葉子儀盤坐在榻上,見到三人神色各異地走了進來,被開門聲驚醒的葉子儀翻身從公子成懷裡坐到了榻上,蹭到榻沿把兩個孩子招到了身前。
看著臉色微白的小兒子,葉子儀把永憶摟在了懷裡,摸著的他的軟發道。「永憶,出了什麼事了?告訴娘親。」
「母親,方才巫桀的鳥落在了船上,永憶只是給驚了下,沒事的。」阿福說罷,小手撐著坐上榻沿道。「那鳥受了我的禮,巫桀想是過些時候就會現身了,母親不必擔憂旁的,好生休養才是正理。」
「那雪雕受了你的禮?你送了它什麼?」葉子儀有點好奇了,側頭看著阿福,等著他解惑。
「大兄送了那鳥兒一隻烤羊。」永憶從葉子儀懷中抬起頭來,兩眼閃閃發亮地看著阿福,對葉子儀道。「母親,你不知道今日大兄多厲害,大兄同那鳥行禮,那鳥還給他還禮呢!」
「這些不過是從媚姨那兒聽來的,哪有厲害?」阿福對著永憶一笑,轉而對葉子儀道。「若能面見大巫,母親休要多言,只管按那大巫的指示去做便是。」
葉子儀摟住爬進懷裡的永憶,溫柔地望著阿福。「阿福,你很明白么,這些都是媚娘同你說的?」
「這是那龍江大巫同我說的,這巫桀素喜獨來獨往,是以不喜多話之人,若是話多的,反而使他不快,得不到他相助。」阿福說罷,脫了鞋子盤坐在葉子儀對面道。「母親若見了他,只要周全禮數便好,旁的,有我與父親周旋,你只管等著就是。」
「好,我聽你們的。」葉子儀點點頭,帶了些歉意地拉過阿福的小手道。「阿福,讓你小小年紀為我操心,真是難為了你。」
阿福一臉淡定地瞟了葉子儀一眼,語氣中帶了些無奈地道。「母親素來便不是個省心的,孩兒早習以為常了。」
葉子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