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輸了個徹底
凌半夏頓時陷入昏迷。
他把妹妹抱到了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
「妹妹,你先好好睡一覺。」墨玖看著她,目光溫柔異常。
進到江隴越房間里,江陵衡見他正平坐在床上,閉著眼睛。
「脊椎尾骨有傷,還是趴著比較好。」江陵衡邊走過去邊說道。
「是你乾的嗎?」
江隴越沒有睜開眼睛,聲音輕飄地問道。
「什麼?」江陵衡不解地反問。
冷冷地哼笑一聲,江隴越在這時睜開了眼睛,對他說:「放心吧,我沒時間、也沒力氣準備錄音的東西。」
他應該是擔心自己會錄音,所以不敢說出實話吧?
自己還真想錄個音呢,可是真的沒力氣了,也一點不能動彈,稍微一動就會疼得要死。
江陵衡突然大笑,笑得恣意而狂妄。
聽著他這笑聲的江隴越都有些改變了臉色。
笑夠了,江陵衡才嘲諷地說道:「就算你錄了,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吧?你要是真的敢告訴小夏你在酒店裡發生了什麼,你早就辯解了。不是嗎?」
他越說越,聲音中的輕蔑就更甚,神色除了陰狠更多的就是冷意。
「你……」
提起酒店的事,江隴越更激動不已,甚至從床上撲起來向他衝過去,試圖動手。
可是身體哪裡允許,上半身剛離開床,江隴越就直接摔了下去。
江陵衡都根本不需要動彈,就看見他倒在了地上。
冷汗浸著地板,很快便流了滿滿一灘汗漬。
好疼……裂開似的疼!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江隴越咬牙說道,聲音很輕,但是恨意很深,很清晰。
酒店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的,他認準了自己這個追求完美的人絕對不敢對他人尤其是自己深愛的妻子說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敢去醫院害奶奶。
這樣一來,無法辯解的自己就理所應該的成為了爺爺和爸爸心中的那個傷害奶奶的兇手了!
不過,如果自己真的敢承認,他也不用擔心,這樣一來,小夏不會再原諒自己,也不會再接受自己。
而且,他才不在乎爺爺和爸爸怎麼想他,他只在乎妹妹。
好!好心計!好手段!
「別覺得冤,二十年前,如果不是媽媽阻止何夢潔,你和江晴希那個丫頭早就沒命了!多活了二十年,你也夠本了!」江陵衡低頭看著他,目光極盡蔑意,陰測測地說道。
又是一記當頭棒喝。
江隴越緩緩抬臉看向他,有一股震驚連帶著深深的恐懼席捲了他整個身體。
他稍微愣了些許時間,又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家醫院?那場火?……難道……」
外婆當時說的都是假的嗎?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你是認為,是爸爸媽媽想殺死何夢潔對吧?」江陵衡再一次放聲大笑,「何夢潔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感謝上蒼給了她這麼個兒子,把她這個魔鬼想象成天使!還為她報復她所仇恨的兩個人。」
「可惜了,真相是,何夢潔想殺你和江晴希,結果被媽媽發現了,她拚命地阻止何夢潔!後來你那個爸就來了!才和媽媽一起把你們兄妹倆救出去!」
他還在笑著,笑自己的天真無知,笑自己的黑白不分,笑自己的愚蠢自負。
江隴越從來沒有感覺如此屈辱過!
「瘋子!我殺了你——」暴怒的江隴越,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氣,猛然起身向他衝過去,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人。
然而,身上的傷還很嚴重,江隴越仍然是被他輕鬆地推倒在地。
他不是想殺了江陵衡,而是恨那個不配為人母的女人。
只是她已經死了,自己的憤怒和恨意都無法發泄,只能在此對江陵衡發作。
江隴越閉了閉眼睛,感覺到有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像是電鑽一樣鑽進了心臟,比身體上的傷痛更甚不知幾倍。
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媽媽,是在自己的印象中,爸爸和方雅淳的戀情中成為可憐的受害者的媽媽!
她根本不是什麼天使,不是什麼慈母,反之,她才是真正的魔鬼,不配「母親」這個神聖的稱呼!
「就你現在這副模樣,還想和我拚命?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
江陵衡緩緩蹲下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突然伸手揪住了江隴越的脖領子,他惱怒地說道,「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你們兄妹倆就和她一起走上黃泉路了!」
為什麼當年媽媽要這麼善良,這麼無私,把他們兄妹倆救出去。
她都不知道,她救的其實是兩條白眼狼。
後來,把她和妹妹害得這麼慘,現在還要耽誤妹妹的人生。
「都是你!是你搶走我妹妹,你一定要付出代價!我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妹妹繼續和你生活下去。」江陵衡瞪大了雙眼,怒焰在黑瞳中熊熊燃燒。
每每看見他和妹妹恩愛的模樣,自己就恨不能殺了這個小子。
他不止一次想過哪個臭小子把自己心愛的妹妹娶走的模樣,當時都怒火中燒。
尤其是現在,這個臭小子居然是江隴越,是自己從小恨到大的人!
他該死!
「你就不怕我真的告訴小夏?和你同歸於盡嗎?」
「哈哈哈……」江陵衡顯然是做足了準備,自信地大笑說,「好啊!我也想看看,妹妹在如果知道,你在酒店做出那樣的事情,還會不會相信你的話。」
早在想到這個計劃后,他就考慮過每一個可能性。
事實證明,每一種可能都對自己有利無害。
所以,他才敢放肆進行這個計劃。
江隴越緩緩抬頭,瞪向江陵衡的目光想是兩把利劍,想將他刺穿。
真是防不勝防!
自己居然就這樣掉入他的陷阱中,沒有任何防備和心理準備。
而且現在,還一點迴轉的餘地都沒有了,自己連一句辯解的話都找不到,想解釋都解釋不出口。
可是,自己到底是怎麼會到那個酒店裡的?
他不是和上官在一起吃飯嗎?
難道……
「幹嘛這麼瞪著我?哦,你是在想,為什麼你會到酒店裡?」江陵衡的字裡行間皆是嘲弄,準確的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明明就猜到了,為什麼不肯承認呢?」
江隴越的拳頭再沒鬆開,握得指甲都快嵌進肉里了。
原來!
原來真的是上官航!他背叛了自己?!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喬晚雪?因為要給她報仇嗎?
他還在為晚雪的事情怪自己?那一切,後來他們和好后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江陵衡突然笑得更大聲,又說:「江隴越,你好可悲啊!」
話已盡,江陵衡起身離開了。
他走後,只剩下江隴越了,黑暗的室內里,燈光昏暗慘淡,恍如他的整片心境。
江隴越沉沉地松下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
身上的疼,讓他生不如死。
不!他該死!真的該死。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媽媽!你方阿姨更沒有!相反,你和江晴希,你們還欠了你方阿姨很多!」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爸爸的這句話是何意。
可惜,已經晚了。
他對不起爸爸、對不起方阿姨,對不起妻子,也對不起晚雪和上官。
如今,他還怎麼再去面對所有人。
心都碎開了,痛得江隴越整個人麻木,這種皮肉苦他一點都感覺不到。
……
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把自己覺得美好的東西毀滅給自己看,現在正是如此,他的世界僅存的兩抹溫暖,根本就是笑話。
似乎感覺到整個世界已經崩塌,江隴越再也忍不住情緒,眼裡泛出了晶瑩。
一切自尊和自傲在頃刻間破碎得徹底。
就像這場他與江陵衡之間的戰爭,他輸了個徹底。
他已經沒有什麼不甘心,現在自己心中,還是絕望更多。
除夕來臨了。
屋外是連天的煙火和鞭炮聲,家家戶戶歡喜異常,孩子們的嬉笑打鬧聲合著煙火聲不絕如縷。
因為他受了傷,而且是自己所致,江敘楓也就沒有真的把孩子趕出家門,一切等他傷好了再說。
這三天,江隴越就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半天都沒有動一下。
若不是呼吸還在,凌半夏都覺得他要死去。
她擔心得不得了,終於在這一晚,她聽到了江隴越呼喊自己。
在床邊的凌半夏驚喜地靠近他:「你醒了。」
江隴越的眼中已經略微恢復了一絲絲明亮,看著她,溫柔地問道:「外面怎麼那麼吵啊?」
「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你忘了嗎?」凌半夏回答他。
「哦……」江隴越沉沉地道,「原來今天是除夕……」
「你嫌吵嗎?要不要……」凌半夏的話未完,突然聽到他說:
「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凌半夏更加驚喜,要知道這三天,他可是水米未進的。
他現在想吃東西了,就證明他要恢復了,要好了。
激動之下,凌半夏竟然流淚,連連點頭道:「好、好!你想吃什麼?我馬上讓廚房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