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堅持無罪辯護
霍燃的辦公桌上亂七八糟地疊放著資料,他吩咐:「你先整理桌子。」
而他往旁邊的沙發一坐,開始翻閱蘇晟的卷宗。
蘇予雖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從小就獨立,也見不得臟。
過了會,霍燃說:「給我一支筆。」
蘇予從筆筒里拿了支黑色水性筆,忽然看到筆筒里略顯特別的筆。
有些陳舊了,粉色的外殼,筆帽上還有一個白色的毛球,毛球的尾端懸挂著一個掛牌。
蘇予不用看就知道,掛牌上是她名字的縮寫。
這支筆,是這個牌子的設計師特意為她設計的,是她大學時代最喜歡的筆。
大一的時候,就被霍燃搶走了一支。
那時候,她正認真地整理課堂筆記,霍燃忽然從後面走了過來,拿了她的水杯,順便幫她打水,回來的時候,順勢就坐在了她的前面,拿走了她正在記筆記的筆。
他單手支著下巴,轉筆:「你的筆怎麼這麼娘?」
蘇予擰眉,伸手就想奪回筆,她急著寫完,偏偏霍燃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瞳仁黑亮,漫不經心:「不給。」
蘇予急了:「你幹嘛呀,快還我。」
霍燃笑,低頭,迫近她,手卻將筆拿高了:「那你叫我聲哥哥。」
蘇予紅了臉,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滿是羞憤。
最終還是捨不得筆,一咬牙,硬邦邦地叫:「哥哥……」
霍燃眼眸里笑意越發深了,聲音嘶啞:「乖妹妹。」
蘇予漲紅了臉,氣呼呼,磕磕巴巴道:「哥……哥斯拉,對,我在說的是哥斯拉,不是哥哥。」
霍燃被逗得笑出聲,不僅拿走了那支筆,還用力地揉了揉蘇予的頭髮。
蘇予沒想到的是,這支筆,他保存了這麼多年,從大一到現在。
霍燃耐著性子又催促了遍,蘇予才從呆愣中反應過來,把水性筆遞給了他,看著他柔軟的黑髮,長睫似羽,明明透著清冽和冷漠,她卻很想很想摸一摸。
*
午間,律所前台過來詢問,午餐要訂什麼。
霍燃頭也沒抬,抿著唇,正在查看資料,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也有可能不想理會。
蘇予看了下外賣菜單,直接幫他點了砂鍋蝦蟹粥。
前台小姐有些驚訝,看到霍律師沒反對的樣子,驚訝轉為震驚,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圈蘇予,目光微妙,然後飛快地回到了前台。
——「霍律師是不是在追新來的實習律師?不僅親自指導,還任由她點了他不喜歡的粥,霍律師不是一直喜歡吃麵食嗎?」
*
砂鍋粥是四人份的,所以陸渝州也蹭了過來,他和蘇予一樣,小時候都在南方生活,所以都喜歡粥。
霍燃似乎沒什麼喜好,但蘇予記得,當年兩人在一起后,她也經常熬粥,霍燃每次都會喝光光。
吃完午飯,蘇予簡單收拾了下桌子。
霍燃站在了大白板前,指尖的黑色油筆在白板上寫著,他讓蘇予把蘇晟錄的第一次筆錄念出來。
「……晚上12點左右,我因事出門了,一直到一點半后才回到出租屋,那時候下了大暴雨,公寓老舊,停電了,所以我看不到什麼,開門進去,就直接往卧室方向走,但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又踩到了水果刀,就打開手機手電筒撿起了刀,然後就看到了有個女人滿身是血地躺在了地板上……因為太害怕,手機就摔在了地上,水果刀也掉落在地,我的手也被刀划傷了,然後我就跑了,跑去找我姐姐……」
霍燃頓了頓,問:「你的那份筆錄里,你說,蘇晟找你的原因,是因為他害怕,覺得你以前當過檢察官,你們正準備去報案的時候,警察就上門了?」
「是。」蘇予抿唇,「蘇晟從小對我就有依賴,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他不肯講12點到1點半這段時間,他跟誰在一起,又去了哪裡,公寓沒有強迫進入的痕迹,也沒有再找到第三人的指印,能無罪辯護的餘地太小。」蘇予往後翻了一頁,「這棟老公寓沒有監控,而阿晟一般會開車出門,何況那天晚上下了大雨,但行車記錄儀里的那段時間,根本沒行車記錄,除非那天晚上,他真的冒著大雨步行出門或者有人來接,但我讓人調查了往常阿晟會去的那些酒吧、酒店和會所,以及阿晟的朋友,他們都說那天晚上沒見過阿晟。」
有兇器、兇器上有指紋、有充分的作案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有證人目睹他在受害者死亡之後,離開了現場,房間內又被搜出了毒品,蘇晟甚至不肯說出實情,檢察院很快就結束審查,就蘇晟涉嫌故意殺人一案向法院提起了公訴。
開庭前會議的那天,法院前聚集了b市各大媒體還有無數圍觀的群眾,因為霍燃堅持為蘇晟做無罪辯護,幾乎是惹了眾怒。
他沉著臉,拒絕任何回答,護著蘇予上了車。
回到律所,律所里的大屏幕正播放著當地新聞——
「今日,恆基集團太子爺蘇晟故意殺人一案舉行庭前會議,其辯護律師霍燃堅持無罪辯護,據悉,蘇晟前科累累,熱衷賭博、吸毒,男女關係混亂。」
屏幕上閃現的是霍燃漠然的神情,薄薄的嘴唇,冷硬的下頷線條,目光冷淡。下一秒,鏡頭就轉換成謝歲星母親泣不成聲的畫面。
記者:「您是說蘇家的人給您錢了?他們是想乞求您的原諒?」
謝歲星母親只是搖著頭,眼眶通紅,頭髮凌亂,崩潰道:「我不會收下他們的錢的,我要我女兒好好活著,我要殺人犯償命,我女兒那麼乖,怎麼就這麼去了,要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殺千刀的殺人犯!那天還是星星的生日,現在卻成了忌日。」
蘇予繃緊了兩腮,眼眶也有些紅:「我是給了她錢,但是,我只是不希望她一個人過得太辛苦。」
霍燃盯著屏幕,唇角浮現了淺薄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