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服毒自盡
夏紫纖中了毒,再加上驚嚇,已經丟了半條性命。一進慎行司,一番折磨下來,也就只剩下了一口氣。
她暈暈沉沉之間,明白,自己是真的完了,再也難以翻身。
自己這般算計,竟然仍舊是中了夏安生的圈套。
不過還好,夏安生也已經中了自己的毒,有她陪葬,自己也算是不虧。
牢里暗無天日,只有頭頂吊著的煤油燈火苗閃爍,將燈影在地上拉得老長。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只覺得好像一年那般久長。
心裡的絕望再加上身體的折磨,令她生不如死。
不過,她心裡仍舊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的僥倖。
有人窸窸窣窣地走進來,輕手輕腳。
她喉嚨里好像就要冒煙一般,吃力地撩起沉重的眼皮,一出聲,就像是砂礫一般粗啞:「水,水。」
來人一身獄卒打扮,徑直走到桌前,抄起上面的粗瓷碗,倒了一碗清水。然後轉過身來,望著她凄慘的樣子,「嘖嘖」連聲。
「今日晨起還那般風光榮耀,一轉眼就是階下囚,要去見閻王了,真的可憐。」
夏紫纖定定地望著那人手裡的碗,目中透著貪婪。
獄卒上前,從懷裡摸出一粒藥丸,丟進水裡融化,然後遞到她的嘴邊:「就著水一併吃了吧,也省得受罪。」
夏紫纖猛然一個激靈,驚恐地睜開眼睛:「你是誰?」
獄卒的臉背著燈影,看不真切,但是那一臉得意的獰笑,令夏紫纖暗然心驚。
「只要你一死,夏安生就斷然不會再有活路了。」
夏紫纖哆嗦著嘴唇:「你們想要殺人滅口?」
「我家主子說了,對於毫無利用價值,還又對自己存在威脅的人只有這一個辦法。」
夏紫纖慌亂地搖頭:「不,皇上還沒有最後定我的罪,我什麼也沒有招認,只要我的臉恢復如初,我一定還有翻身的機會。我對於她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出賣她的。」
「呵呵,」獄卒極陰冷地笑:「慎行司的刑罰你能夠熬過今日,不代表能挺得過明日,萬一你承受不住,供出主子的名諱呢?」
夏紫纖粗啞著嗓子,信誓旦旦:「從今天起,所有的事情我全都一力承擔下來,絕對不會牽扯到她,她盡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獄卒一聲冷笑:「夏安生已經死了,主子留著你還有什麼用處?」
「有,有!」夏紫纖啞著嗓子忙不迭地保證:「只要我能活著,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完成她交代的任務。」
「什麼任務?」
獄卒的聲音有些急切。夏紫纖立即抬臉機警地打量他一眼,獄卒冷哼一聲:「要知道,這任務並非是非你不可!」
他不給夏紫纖任何懷疑的時間,一把卡住了她的下頜,將水灌進她的嘴裡。
一鬆手,夏紫纖便拚命乾嘔,想要將灌進喉嚨里的水盡數吐出來。
獄卒還沒有走,留在原地滿臉陰冷地盯著她:「你還有什麼需要跟主子說的嗎?」
夏紫纖早已經將適才的疑惑拋諸腦後,心裡恐懼與憤恨翻湧,咬牙切齒地抬起頭來,恨聲道:「我忠心耿耿替她做事,她卻殺人滅口。告訴凌駱冰,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一抹訝然從獄卒眸中一閃而過,很快就整理好了面上情緒。
「郡主所要的不只是忠心,還必須要能幹,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郡主交代你做的事情,你自己說,你做了什麼?」
「郡主不是一樣將夏安生恨之入骨,讓我務必除掉她么?……」
「郡主殫精竭慮讓你進宮,是為了這些兒女私情嗎?是有大計!」
「大計?」夏紫纖猛然頓住了聲音,再次疑惑地望著獄卒:「你在詐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獄卒沒想到夏紫纖竟然這般機警,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演下去。
「老實交代吧,凌駱冰究竟為什麼讓你進宮?」
牢外有人沉聲喝問。
夏紫纖聽到這個聲音之後,整個人頓時都不好了,身子都開始輕顫起來。若非是那一臉的水痘,此時,她的臉色定然煞白,毫無血色。
她哆嗦著嘴唇,好久方才勉強擠出幾個字:「皇,皇上!」
牢房的門再次打開,一身怒氣的皇帝站在門口處,望著夏紫纖,一臉冷笑。
獄卒慌忙轉身叩拜。
皇帝一聲冷哼:「看來,慎行司的鞭子還是不夠厲害。」
夏紫纖在聽到皇帝說話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明白,自己已然是萬劫不復,再也不可能有什麼翻身的機會。
慎行司的鞭子,她再也不想繼續承受這種折磨。
她凄楚一笑:「我認罪,是我罪該萬死,與別人沒有任何關係。夏安生就是我命夏紫蕪毒殺的,有她為我陪葬,已經是值了。」
那獄卒猛然間起身衝過來,已然是晚了一步。
夏紫纖七竅流血,滿臉狼藉。
獄卒頹喪地扭過臉去,對著皇上請罪:「她服毒自盡了。」
御書房裡。
凌駱冰嬉笑著闖進來:「皇帝哥哥,你找我做什麼?」
皇帝正在埋首批閱奏章,微微抬眼看了一臉爛漫天真的凌駱冰一眼,將手裡硃筆擱置在一旁的水晶蓮藕筆架之上。
「算下來你的年歲也不小了,如何還這樣風風火火,沒有個規矩?見了朕,你不是應當先跪地給朕請安嗎?」
凌駱冰撅起嘴,撓撓頭髮:「皇帝哥哥越來越嚴肅了,以前都很少說教駱冰的。」
「朕若是再不管教你,你就要無法無天了!」皇帝的口氣加重,隱約帶了火氣。
凌駱冰頓時就是一愣:「皇帝哥哥,駱冰怎麼了?我這些時日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府中,可哪裡也沒有去,更沒有惹是生非。」
「沒有惹是生非?」皇帝輕哼一聲:「你的手都已經伸進朕的後宮里來了,你還敢說你安分守己?」
凌駱冰依舊一臉的若無其事:「是不是誰在皇帝哥哥面前胡說八道,說駱冰的不是了?」
「啪!」的一聲,皇帝將手中的奏摺合起,丟在了一旁,疾言厲色地呵斥:「還不快些跪下!」
凌駱冰見皇帝是真的動了肝火,不僅駭了一跳,眸子里很快就溢出眼淚來,委屈地後退兩步,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在了地上,撇撇嘴:「皇帝哥哥......」
皇帝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瞪著凌駱冰:「朕問你,可是你指使夏紫纖毒害夏安生的?」
「夏安生死了?」凌駱冰臉上毫不掩飾地驟然一喜。
「夏安生中了毒,如今已經是危在旦夕。夏紫纖交代,那毒藥是出自你的手。」
凌駱冰抹一把眼睛,氣鼓鼓地坦然承認:「毒藥的確是我給夏紫纖的,那又如何?為什麼要說是我指使的?夏安生原本就該死,夏紫纖看她不順眼,恨之入骨,我不過就是幫了她一把而已。」
「荒唐!那是一條人命,不是兒戲,你竟然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皇帝一拍龍案,厲聲訓斥。
凌駱冰「哇」的一聲就委屈地哭出聲來:「是她搶走了驚雲哥哥,只要有她在,驚雲哥哥就永遠也不會接受我。我就是要讓她死,那樣,她就不能跟我搶驚雲哥哥了。」
「喻驚雲壓根就不喜歡你,即便沒有夏安生,他一樣不會娶你。」皇帝氣怒地道:「就為了這麼一點理由,你就要聯合夏紫纖除掉夏安生,駱冰,以前果真是朕太過於縱容你了,所以現在你才會這樣刁蠻任性。」
凌駱冰只委屈得珠淚漣漣:「皇帝哥哥竟然為了那夏安生這樣訓斥駱冰,以前駱冰只要想要的東西你都會給我的,可是你明明知道我心儀驚雲哥哥,你還撮合他跟夏安生。」
皇帝蹙眉望著她,冷聲問:「就沖著你現在心腸這樣狠毒,喻驚雲也絕對不會喜歡你。你哪裡來的毒藥?解藥在哪裡?」
凌駱冰低垂著頭,雙肩聳動,低聲抽噎,任性地道:「毒藥是我尋府里侍衛買的,沒有解藥。」
「凌駱冰,你是不是覺得朕疼你,就不會責罰你?天子犯法,尚且與民同罪,你與夏紫纖一同毒殺夏安生,若是她不能醒來,你一樣要受國法制裁!」
凌駱冰驚訝地抬起臉,有些駭意。
皇帝沖著她伸出手:「解藥!」
凌駱冰委屈地癟癟嘴,不情願地探手入懷,摸出一個藥瓶,負氣塞進皇帝手裡:「給你就是。」
皇帝接了藥瓶,直接遞給一旁的太監:「拿去交給姌妃娘娘。」
太監領命,立即退了出去。
皇帝重新端坐龍椅之上,居高臨下望著凌駱冰,意味深長地問:「那接下來,駱冰是不是可以告訴朕,你費盡心思,將夏紫纖送進宮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吧?」
凌駱冰驚駭地抬眼:「送進宮裡?駱冰不明白皇帝哥哥究竟是什麼意思?」
皇帝微微眯了眼睛:「朕並不覺得,夏紫纖就這麼大的福氣,能夠偶然遇到微服出巡的朕,並且碰巧救了我。」
凌駱冰眨眨眼睛:「皇帝哥哥難不成是在懷疑這一切都是駱冰的安排?」
皇帝渾身驟然爆發出無盡的威壓來,隱含著勃然怒氣:「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