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身後兵士得了命令立時舉著刀兵,衝上前去,將殷三雨與他身後幾個捕快團團圍住!
「殷捕頭的身份雖不及你,但他口中的大明律難道也不及你嗎?」符生良邁前一步,厲聲質問道。
見符生良接過了話茬,殷三雨這才不再去懟白染。但是面對著兗州官兵的層層圍困,他的氣勢卻絲毫沒有氣餒,反手將大刀扛在肩上,另一手叉著腰,挺起了胸膛,直面著對準他胸膛的刀尖,大步向前迎了上去!
斜挑的嘴角,輕蔑的眼神都在昭示著,他將這些披著官兵官皮的兵卒,視為無物!
持刀指著殷三雨的那名兵卒,只覺不可一世的殷三雨身上彷彿籠罩了一層烈烈殺氣,他雖是在笑,可是眼底凶戾寒意卻足以將人瞬間凍僵。兵士握著刀柄的手竟不覺一顫。
這一切都被雲西看在眼裡,雖然同為衙役捕快。但是平素只知道欺壓良善的狗腿子,又怎麼能跟久戰沙場,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殷三雨比?
另一邊的白染,聽了符生良的質問不覺一頓,隨後緩緩轉過身,瞥著符生良挑眉一笑,「要不說生良你不識時務呢,這個時候,你還跟我講大明律?你的大明律若真能替你炕下一切,如今你就不會被我拿下了。要想**說律,等你進了監牢,對獄卒說去吧!」
雲西的心不由得一沉,白染此番分明就是擺明了這一切,都不是正常司法程序能抗衡的。
菱香姐說的沒錯,縱然他們查出再多真相,再多鐵證,卻發現處處都是暗箱操作,根本投訴無門,那麼那些如山沉重的鐵證,便比不過輕飄飄一句謊言屁話。
在沒有監管,扭曲暴戾的權利面前,別說什麼公道正義,便是人命,都只是是芻狗草芥,不值一提。
此時的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穿越到這個大亂之世,做個破案的小吏的正當性。
破案與追兇,向來都該是平安盛世的光榮職業,但若換在亂世,這一切連最基本的保障都沒有。
如今還好說,再過些日子,明清交戰,起義軍叛亂,每一個人連活命都很艱難,又有誰會去關注什麼公道正義?
或許她真的應該跳出雲南的思路,換成雲曦的思維,去重新審視這個亂世江山,這個即將傾覆混亂的人世棋盤。
雲西雙手寸寸收緊,她在心底立下一個決絕的誓言!
既然已經是逆水行舟,她便要徹底擺脫順風順水的盛世破案局限,在這行將崩潰的末世地獄到來之前,開闢出一片全新的處女地!
她如今已是擺脫雲南束縛的新雲西,她再也不要跟著雲南一點一點從基層打熬!
今日以後,她一定會使出前生雲曦的全部手段,站穩今世雲西的正義陣營,扛起身邊雲南的公道大旗,創造出一個噼咔噼咔閃閃亮的全新大雲西出來!
這個世道每腐化墮落一尺,她雲西就要將自己的本領再增長一丈!
白蓮從來出淤泥,我雲西最不懼的就是挫折與挑戰!
她側眸看了看一臉俊秀卻肅然凌厲的符生良,又望了望陷在人群之間卻不改輕佻痞氣的殷三雨,與永遠都一臉沉靜的冷峻雲南。
縱使世道腐朽人心不古又如何?
她的身邊還有那麼多堅信良知良善的摯愛戰友,他們每個人都是一座獨自堅守的孤島,面對大海洶湧的浪濤,頑強屹立不倒!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符生良抬眸望了一眼白染手中緝拿文書,臉色表情愈發蒼白,忽的他仰頭一笑,咬牙狠狠道:「既然只憑著這一張自己都怯於打開誦讀的文書,就要將我滕縣衙門全部拿下,又何必假惺惺的整出搜身一招?上命不可違,若真有上命,你就大大方方念出來,我符生良跟你回去就是,可若是沒有,本官到底也是一縣知縣!我就不信在我大明這朗朗乾坤之下,你們能夠隻手遮天,能將我刺殺在此!」
說到最後,符生良越來越激動,他緊繃繃的挺直了身子,回望了雲南雲西一眼,又看了看這議事堂周遭擺設,與頭上那方書著的「明鏡高懸」四個大字的牌匾,嗤笑一聲,眉梢眼底儘是決然嘲諷。
白染挑眉一笑,佯裝無奈的嘆了口氣,「哎呀,要不說生良你是個不識時務的呢?我明白告訴你吧,此時的我不是當初的楊家,不是官位在你之下的楊拓。如今的我官階雖然不高,但卻堪堪能管住你。今天這文書你是看不著了,但也無妨本官將你按令帶走!」
「且慢!」雲西突然上前一步,擺手打斷了白染與符生良的對話,隨後朝著白染拱手一揖,彎眉一笑說道:「說了那麼多不相干的,雲西才聽出,其實白大人的要求很簡單。就只是搜個身而已嘛,能讓白大人屈尊為雲西搜身,那是雲西的榮幸,雲西怎敢不奉命?」
「雲西!」
「雲西!」
殷三雨與符生良幾乎同時阻攔出聲。
雲西直起身,望著他們兩人微笑著搖搖頭,「不要緊的,只是搜個身,只要雲西清者自清,就不會有什麼能夠污了雲西的名聲。」
殷三雨與符生良臉上仍是不甘,但最終也抵不住雲西的堅決。
白染勾唇輕蔑一笑,「姑娘如此明事理,那本官也就不多說了。」說完,他抬手將袖口往上掂了掂,便一臉不懷好意的走到了雲西的近前,伸手就撫上了雲西的脖頸。從衣領開始,一寸一寸的細細摸索。
雲西始終站直著身子,目光輕蔑而冷淡。
她知道,白染搜身只是因為他們早在她的身上做了手腳,雖然他們此行已經公開的名不正言不順,囂張妄為。
但是符生良身後那個強大的背景還是逼得他們不得不走些過場,比如現在的當場搜身,只要搜出一點實錘,他們便可以大做文章,用來堵住上面的口。
她更知道,白染之所以執意要親自搜她的身,就是要真心護佑她的符生良與殷三雨難看難受,如此還報之前受胡家與符生良的打壓!
白染的手在雲西身上摸著,雲西的眼睛卻是定定的直視著白染的眼睛,不曾錯開分毫。沒有羞怯,沒有難堪,有的只是凜冽的逼視與傲然的輕蔑。
不知是心中到底還有一些良知底線,還是被雲西的目光所攝,白染的手雖然幾次經過她身體的敏感部位,但到底沒有猥褻到家,摸過沒有任何夾層也便作罷。
檢查完一遍,雲西瞥著白染越來越的黑的臉色,與空空如也的兩手,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
看來之前那個細節,就如她猜到的一樣是個陷阱。
不過雖然避開了一個,白染勢必還會有別的幺蛾子。
果然,只見白染搜完竟無所獲,兩條細長的眉毛登時就豎了起來!他抬手指著雲南,瞪紅了眼睛咬牙冷笑道:「真是狡猾啊,這麼快就給轉移了。」
最外面的殷三雨瞧著白染猥瑣的將雲西上下摸了一個遍,額上青筋早已一根一根暴起,攥著大刀的手也緊得失了所有血色。
白染,你最好不要叫我殷三雨逮到機會,我一定會砍掉你這雙臟爪子!
站在裡面一些的符生良一口銀牙也是暗暗緊咬,發了狠似的咯咯作響。
雲南的面部表情雖然依舊平淡如常,卻是在一瞬的眨眼中閃過一抹血腥的紅!
驚得他立時咬破舌尖,利用體內雲西的血強行壓制住邪靈的惡意。
他決不能在此時變身,接下來的雲西,能夠依靠的,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