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與羅淺秋的生活圈有很大的差距,在單純環境中長大的女孩,無法了解豪門內的恩怨情仇。
這時,在一旁默默的聆聽她們說話的雷力元,將泡好的茶放在周芝瑤的面前,「有什麼好氣的?喝茶。我覺得淺淺做得不錯,就算你們有錢人把利益擺中間,應該也懂得倫理道義不能丟棄。」
雖然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沒有資格發表言論,但是她與他冷戰這麼多天,還是得找機會向她示好。
「你懂個屁!」果然,周芝瑤一發脾氣,便忘了與他的過節。「我的人生要求完美,任何一點差池都不能有。現在可好了,金家的人以後看到我都會翻白眼了。」嗚嗚……若是換回身體,她以後要怎麼在貴婦圈生存?
再一次,她又哀怨的望著宮廟內擺放的神明雕像,似乎是在怨嘆為何老是整她:
她眼前的兩人,雷力元把她傷得逼體鱗傷,待在她身體里的羅淺秋把未來的貴人們全部得罪光了。
挺她?周芝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跟我是同種人,在利益與情感的衝突下,他會先選擇利益,而不是我,這樣你懂了嗎?我嫁進金家,除了我娘家會當我的靠山外,金宸煥不會對我有任何關心。」
對,最悲慘的是金宸煥和她都不是會感情用事的人,若要讓他選擇她或利益,他肯定是先選擇利益。
「那你……為什麼還要嫁給他?」羅淺秋低垂著雙眼,小聲的咕噥。
一旁的雷力元雙手一顫,差點打翻手上的熱水壺。
她豐潤的小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秀氣的眉頭微微攬起,羅淺秋這麼直率的問題,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回答。
是啊!為什麼她要的男人都是以利益為優先考量呢?為什麼金宸煥已經表現得這麼現實,她還是視他為完美男人,非他不嫁呢?
「就算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但是不會關心妻子,和這樣的人廝守在一起,你的人生真的也會完美嗎?」羅淺秋繼續發表感想。
這樣的婚姻,她真的想要嗎?得到了這樣的完美男人,她也真的完美嗎?
她捫心自問好多次,每一次都會猶豫,也都會想到與雷力元相處的點滴,如今也是。
她望向雷力元,只見他激動的點頭,彷彿她的決定只是出賣自己的人生。
當她陷入思考之際,她完美的「未婚夫」出現在眼前,然而他卻不是看著她,而是望著待在「周芝瑤」體內的羅淺秋。
周芝瑤第一次見到他那熾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儘管他後來與她四目交接,明知道她才是真的周芝瑤,他卻像以往那般,很快的收回目光。
「我罵過她了。對不起,我應該要她再小心一點,」她連忙輕聲賠罪。
就算她道歉,金宸煥的注意力卻還是在「周芝瑤」的身上,彷佛她真的是個外人:
她忍不住在心裡自嘲,原來當她不是周芝瑤時,在金宸煥的眼裡看來,她比陌生人還不如:
下一刻的畫面更教她吃驚,雷力元不過是碰了「周芝瑤」的手腕,就引起金宸煥的反彈,這是她前所未見的情況。
羅淺秋在這段時間內,到底用她的身體對金宸煥做了什麼?
她看著金宸煥雙眼噴火,似乎很不悅雷力元碰觸「周芝瑤」的身體,但是憑著女人的直覺,也許在他的眼底,他在乎的並不是外表的長相,而是身體里的靈魂……
自從她與羅淺秋交換身體之後,他們的關係似乎無法維持平衡,一向情感內斂的金宸煥也不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咦?那不是小秋和周小姐嗎?」留著白色長鬍子的廟公邊說邊走過來,「你們是來還願的嗎?」
她的思緒被汀斷,定眼一瞧,發現是她上次來宮廟時,邀她進來燒香拜月老的廟公。
「周小姐,你忘了前不久向月老求過紅線嗎?你不是帶你男友來還願的啊?」廟公笑容和藹,「小秋,最近你和阿力走得很近,你們的好事也近了嗎?」
「呸呸呸……我才不會這麼沒眼光,和這混帳在一起。」周芝瑤連忙撇清。
羅淺秋則是吃驚的望著廟公,因為她對紅線這件事一點都不知情,於是疑惑的發問。
廟公輕笑幾聲,有耐心的回答羅淺秋幾個問題后,才微笑的說「不過小秋的阿爸也很好笑,怕小秋不肯把紅線帶在身上,還刻意放在平安符里……周小姐,你不是也這樣?還刻意把招桃花的紅線放在平安符里。」
這下子,不只是周芝瑤的臉綠了,就連羅淺秋也是一瞼鐵青,然後下意識的摸摸脖子,卻發現空空如也,兩人對看一眼。
「不會吧?」
「那天我在路上碰到你,正好是我到廟裡求平安符……」
「我……我爸那天早上給了我一個平安符,我沒想到裡面放了紅線……」
有這麼巧、這麼玄?
「符呢?」雷力元第一個反應過來,跳了起來,「你們身上的符呢?」就算太玄,也是一條線索。
「車禍之後就不見了……」羅淺秋與周芝瑤又對看一眼,異口同聲。
「快回去找找看,這也許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雷力元催促道,在外人看來,他是抓住羅淺秋的手臂,連忙衝出宮廟。
「還在發什麼愣?」金宸煥也望向她,大手第一次握住「周芝瑤」的手,連忙跟在雷力元的後頭。
廟公看著他們的背影,白鬍子下的嘴角慢慢的往上揚起,喃喃自語,「唯有真心,才是有緣人。」然後跨過門檻,一道白光將他的身影淹沒。
直到白光消失之後,前方竟然是月老的雕像,正笑看著眾生的愛恨嗔痴。
「羅淺秋……」
一隻大手輕拍著她的臉頰,讓昏迷中的周芝瑤備戚不舒服。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勉強睜開眼眸,但是眼前的男人背著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我……我怎麼了?」剛剛她只覺得頭部一陣劇烈的疼痛,然後黑暗襲來,眼皮一掉,便失去記噫。
「你剛剛昏倒了。」男子的俊顏更加靠近她,想要檢視她的臉上有沒有因為突然昏倒而摔出一個口子。
驀地,她圓瞠雙眼,忍不住驚訝的尖叫,雙手連忙抵著他的胸膛。
「你……怎麼會是你?」她記得自己昏倒之前是與雷力元在一起啊!怎麼她一醒來,竟然變成金宸煥?
她再次眨了眨眼,確定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幻覺,小手還忍不住用力拍了下他的臉頰,發出清脆的聲響,證明眼前的景象都是真實的。
眼看她的表情古怪,金宸煥挑起眉頭,「一直都是我,要不然你以為是誰?雷力元嗎?」
她自床上彈跳起來,連忙退至後面,眉頭緊蹙,「我剛剛……確實是和雷力元在一起。」
還記得他和她在羅家翻箱倒櫃,找了許久,後來才發現平安符被羅父收置在神明的案桌前,由於她太過著急,想也沒想就搬了張椅子爬了上去,沒想到才把平安符握在手裡,平安符竟然發出白光,讓她的眼睛一陣刺痛,也引發她的頭部劇烈疼痛,接著她便陷入黑暗中,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