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見魏紫吾沉默,顧見緒知道她心裡還有別的想法。
他道:「婼婼,舅舅手裡的人,你以後不要再用,全部交由我來處理。」
魏紫吾皺皺眉,慢慢問:「表哥這話是什麼意思?誰都知道魏家和你是綁在一起的。你是在擔心什麼嗎?」
顧見緒道:「我是擔心。擔心你一個姑娘,去與男人接觸,終究不好。那些男人會對你抱什麼樣的想法?你知不知道?」
顧見緒自己就是男人,知道男人所圖不過就是權,錢,色。魏紫吾這樣的姿色,難免會有人打她的主意。
「婼婼,你相信我。舅舅的事,你的事,我都會當成自己的事來做。」
魏紫吾沒有說話。顧見緒之前不想惹怒皇帝,謀定而後動,她是理解的。但是,她並不想把她和爹爹的底牌都交給別人,包括顧見緒。
魏紫吾記得很小的時候,她爹就曾經說過:「我魏嶢的女兒,怎能沒有自保之力。」
父親一直告訴她,任何時候,都得有自己立足立命的根本。
顧見緒也知道魏紫吾不會立即答應,道:「你好好想想。我先送你回母妃宮裡。」
魏紫吾這一夜在翊華宮,輾轉許久才入睡。
第二天起來,才用過早膳,竟有通傳說三公主來了。
魏紫吾趕緊迎出去。
顧熙樂抖了抖斗篷,去拉魏紫吾的手:「婼婼,昨天我三哥不是說傅予州要進宮給皇祖母請平安脈?快走,我陪你去找他。」
魏紫吾看著一大早跑來的小公主,心中有暖意流過,道:「謝謝你熙樂,不過遼西太遠,傅予州未必有暇。還是算了。」
「沒事,傅予州聽我三哥的,我哥讓他去,他就一定得去。我們去找三哥,非讓傅予州答應不可。」
魏紫吾動動嘴唇,不好說什麼。
顧熙樂乾脆改為用推的:「走吧,走。不試試怎麼知道。」昨天魏紫吾一聽傅予州居然回京了,那一副激動的樣子,她可都看在眼裡。
魏紫吾知道扭不過顧熙樂的公主脾氣,只能跟著她出門了。
到了慈頤宮,宮人卻稱太子與傅予州來得早,現下已離開。再一問,是去了東宮。
說起來,魏紫吾從小也算宮裡的常客,各處都不陌生,唯有太子的東宮,倒是一次也未進過。
今日雪停了,金光自烏色雲瀾透出,雪正在化,寒氣比雪落時更加砭人肌膚。
白石甬道上的積雪早已被宮人清掃乾淨,道旁蒼松列翠,東宮正殿載德殿重檐巍峨,翼角玲瓏。
入內但見宮室高闊,雲柱繞龍,寶座后掛一副鶴鹿同春,兩尊狻猊落地銅爐往下,是兩列客座,帳幔后的東西槅扇分別是紫檀雕梅,琺琅嵌壁,窗欞透鏤連綿萬福,陽光照得殿里敞亮明凈。
魏紫吾和顧熙樂坐在椅子上,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傳來宮女向太子問禮的聲音。
接著走進來兩個高大的男人,前一個身著牙色綉金銀團芝雲紋的緙絲袍,玉簪挽著墨發,略挑的眼眸寒芒隱隱,正是太子。
「三哥!」顧熙樂拉著魏紫吾站起身。
魏紫吾低著頭,待太子應了顧熙樂的聲,她便也向太子請安。
「難得,能在東宮見到魏二姑娘。」顧見邃微掀唇角,目光攫著魏紫吾,語氣難辯。
魏紫吾沉默,臉上泛出淡紅,太子的話聽進她耳中,多少有些戲謔,甚至還有輕視。
也是,魏紫吾心想,她一邊在對付人家,一邊來求人,太子自然不會歡迎她。興許太子已經知道她調查段潛的事。
但她來到東宮,純粹是為了不辜負顧熙樂的一番好意。走一趟,讓熙樂知道事情辦不成,便不會再提這一茬。
可是聽在顧熙樂耳里就是另一回事了,她道:「哎,三哥,你這麼說,意思是你盼著紫吾來東宮很久了?」
「噗——」一旁的傅予州忍不住笑出來,隨即又立即板起臉。
太子面無表情,瞥一眼顧熙樂,這位三公主也趕緊收起嬉笑。
顧見邃對顧熙樂一慣稱得上疼愛,她對這個哥哥是不怕的,前提是對方不要用嚴厲的目光看她。
太子淡淡問:「你們倆過來做什麼?」
顧熙樂立即指指方才笑的人:「三哥,我們是來找傅予州。」
大家便都看向他。
傅予州穿著石青刺繡聯珠紋緞袍,相貌俊秀,看起來十分溫和。但外頭誰都知道此人絕沒有他看起來的好說話。他的葯童對他的評價是,脾氣古怪,每天的心情跟天氣一樣善變,而且每個月跟女人一樣總有那麼幾天不爽利。
「傅予州。」顧熙樂道。
「臣在。」
「傅予州。」顧熙樂介紹道:「這是魏大都護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