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孟黎川啊孟黎川,等你落在我手裡,看我怎麼折磨死你!
一行人等了半晌,大門才緩緩打開,門房的笑容多了幾分客氣:「孟將軍,王爺請您進府里說話。方才多有怠慢。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他雖是說著歉意的話。但臉上分明沒有半點歉意。
蘇宛瞧不慣他一個門房也這樣的高高在上,當真是應了那句狗仗人勢的俗話。於是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的道:「若本將軍偏就放在心上了呢?」
那門房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獃獃的道:「將軍你說什麼?」
「本將軍說,你讓本將軍冒著寒風在外頭等了大半個時辰,還叫本將軍不要放在心上,難道本將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趙全板著臉道:「咱們將軍剛回邊城,就來給魏王殿下請安,誰想王爺的府門竟然這樣不好進,咱們將軍公務繁忙,那南蠻子不還等著將軍去打?你這奴才倒自作主張的讓咱們將軍等這麼久,一會見到王爺,少不得要跟王爺說上兩句了。」
那門房嚇了一大跳,哪裡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惹來這樣嚴重的後果。不由分說就往蘇宛跟前一跪:「將軍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
這可真是無妄之災啊,他總不能說,小的只是聽命行事而已。他的主子令他們多吹吹寒風,他一個小小的門房又有什麼法子?更何況,這些人明明就是在找茬,他就不信,他們看不出這是他主子的意思。有本事就去找他主子的麻煩,欺負他一個門房算什麼本事?
這位無辜受到牽連的小門房十分鬱卒的想。
趙全實在太機靈了,口才這樣好,蘇宛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因此也就撂下不管了,任由趙全去收拾那無辜的門房。自己則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好整以暇的欣賞著魏王這精巧別緻的宅子。
到底是享受慣了的皇子龍孫,只一個暫時居住的住所,都被弄得這樣富貴奢華,尤其是這花園,居然還造了個不小的玻璃花房,裡頭種植的花草皆不是邊城能見到的珍稀品種。瞧這亭台軒榭,瞧這花木山石,瞧這廊橋池沼,無不匠心獨運,別出心裁,果然是怡情養性的好地方。叉撲何技。
一路走走看看,終於到了魏王殿下待客的地方,一進去,就被刺鼻的脂粉香氣熏得噴嚏連連。還沒看清屋裡的人,就聽一個爽朗的男聲哈哈大笑著道:「哎呀,孟將軍可是稀客啊。方才聽門房的人來報,本王還當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尋本王開心呢。不想竟真是孟將軍大駕光臨,本王實在深感榮幸。孟將軍,快請坐!」
蘇宛好不容易才止住噴嚏,循聲望過去,就見床邊一張舒服的軟榻上,半躺卧著一名半裸著身軀的男子。此人約莫二十五六上下,容貌自不必說,十分的英俊倜儻,笑起來有一種陽剛的爽利,輕易就叫人對他抱有好感。
當然,這得要忽略他此時那亂糟糟的模樣以及他懷裡坐著的那名十分美艷的姬妾,才能生出諸如好感之類的念頭來。而此時蘇宛腦海里,只來來去去的翻滾著「白日宣淫」四個大字,哪裡還能有好感?
更何況,這人可還扣押了她的姑父,一想到這個,什麼感都沒了。
當然,面上功夫蘇宛也會做,當下也哈哈大笑起來:「王爺真是爽利之人,叫人好生敬佩。」
「好說好說。」魏王慢慢起身,他懷裡那名只穿著薄薄一層紗衣的女子也跟著坐起來,拿了魏王的衣物旁若無人的替他穿戴起來。
老實的徐江臉上都快滴出血來了,只往那邊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收回了視線,那麼高大的個子,所在蘇宛身後扮鵪鶉的模樣實在很可笑。
蘇宛笑了笑,拿一種純研究的目光打量了那名女子幾眼,這神態自然就落在了魏王眼中。
魏王接過那名女子奉上的茶盅簌了口,笑眯眯的對蘇宛說道:「孟將軍一直盯著我這名姬妾瞧,莫不是看上她了?孟將軍若喜歡,只管將她帶回去。紅纓可是本王這些姬妾中,最會服侍人的。孟將軍帶了她去,定然不會後悔。」
他沖蘇宛眨眨眼,一副男人之間有些話就不用說的太明顯的心照不宣的模樣。
蘇宛只是笑,魏王以為有戲,連忙命令紅纓道:「紅纓,還不趕緊給孟將軍泡茶來!」
那紅纓垂了頭露出一截白皙漂亮的頸脖來,溫柔的應了聲是,便往蘇宛身邊走來,她走到蘇宛面前,福了個萬福,聲若鶯啼的問道:「不知孟將軍喜歡何種茶?」
當真是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風情啊!蘇宛眼角餘光瞥見林奇峰幾乎發直的目光,暗暗搖了搖頭,她這偽漢子,哪裡消受得了這樣的美人福啊。
「不拘什麼,紅纓姑娘隨便泡,本將軍隨便喝就成。」她說完,才對上魏王微沉的目光,「叫王爺笑話了,我這等粗人,哪裡分得清茶好茶壞,再好的茶葉於我而言都是一個味兒,牛嚼牡丹未免糟蹋了王爺的好茶。至於紅纓姑娘,在下一介粗莽武夫,哪裡配得上如此佳人。況且聽王爺的語氣,這位紅櫻姑娘怕也是王爺的心頭好,君子不奪人所好,否則不說別人,只怕林大人就要笑話我了。所以,王爺的美意,在下就心領了。」
魏王眼睛微微一眯,似乎閃過一絲利光,隨即卻又笑了起來,「怕是孟將軍眼光太高,瞧不上我這姬妾吧。」
蘇宛心中有些不悅了,這人怎麼回事?綠帽子很好看咩,非要往自己腦袋上戴綠帽的這種心態,是有病啊還是有病啊?
「紅纓姑娘很美麗,不過在下已經心有所屬。」蘇宛隨口扯道。
魏王就順口誇讚道:「哦?孟將軍還是一個長情之人,實在難得難得,本王不及你多矣。」
「王爺過獎。」兩人你來我往好一陣,屋裡其他人,包括林奇峰,都變成了擺設。
毫無意義的寒暄結束后,魏王便含笑道:「昨兒孟將軍回來后,本王本想請將軍過府一敘,不想將軍卻先派了人來,道公事繁重不便前來尋本王說話,怎的今日……」
「嗐,不敢欺瞞王爺。都是我身邊這混賬東西自作主張做的好事。」蘇宛指著趙全罵道:「等我知道的時候,那人都已經追不回來了。趙全,還不趕緊給王爺賠罪?」
趙全委屈的上前來,「都是屬下自作主張,王爺千萬不要怪罪。我家將軍擔心邊城的軍情,星夜兼程趕回邊城,實在太過辛苦,因此屬下這才……萬請王爺勿要怪罪我家將軍怠慢,都是屬下的過錯。」
蘇宛滿意的笑意自唇邊一閃而逝,這趙全實在太過機靈,她搭什麼檯子,他都能給她把戲唱好了。瞧著魏王聞言后那愈發黯沉的神色,她就知道他也聽出了趙全話里的弦外之音。
果然,魏王頓了一頓后,面上便現出了慚愧之色來,「唉,說到底,都是本王無能,沒法子打退南蠻子,才令得將軍憂心邊城百姓沒日沒夜的趕了回來。若本王有足夠的能力,將軍也不至於如此辛苦了。」
他這能屈能伸的態度,倒讓蘇宛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