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討要救濟糧
要是一直都風調雨順的，說不定還能撐下去。
可是，從去年開始天氣就不那麼好，更不要說風調雨順了，到了今年更是接連兩個多月沒下雨。
到哪還撐得下去？
有幾個村子的食堂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關了，因為食堂實在是沒東西煮，別說米面雜糧了，就是野菜都沒有。
還開著幹什麼？
還開著天天給他們煮水喝嗎？
誰沒事餓著肚子給他們撿柴，自己家的柴都懶得撿
為了省食物，更是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坐著，絕對不站著。
甚至已經有老人自己找個地方弔死了，就是為了能給家裡多省點糧食，能讓家裡孩子活下去。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那些村的大隊長也只能不斷的跑人民公社，希望上面能夠撥點救濟糧下來。
敢不跑，敢不去要救濟糧，村裡人不打死他們才怪。
可是，甭管哪朝哪代，那都是上交容易要回難。
這邊公社上的幹部剛把糧食大豐收的功績報上去不到兩個月的功夫，你這邊就去要救濟糧，這不是在打他們那些幹部的臉嗎？
如果他們有糧食的話，那發點下去到無所謂。
可是，為了表明他們這次夏收的高產豐收，他們就連公社這邊應該存著，供給城鎮居民領取的糧食都抽出小部分上交了上去，到哪還能扣出糧食救濟農村？
別說分糧食去救濟農村了，就是城鎮這邊的糧食發放都已經成問題了。
公社裡，幾十個大隊長都愁眉苦臉的站在裡面對峙的。
他們現在都不敢回去，一回去就要面對村裡那些村民期盼的目光以及失望的目光。
所以，基本都是各自稍微帶了些乾糧，準備在這邊長期堵著。
拿不到救濟糧絕不回去。
「張社長呢！
張社長還沒上班嗎？
我再在這邊等一天，要是明天他還不見我們，也沒有任何一點關於救濟糧的消息，到時候，我們只能把村民都帶過來了！
大不了我做第一個堵槍口的。
是我家對不起鄉親，自然也要我來負責！」
黎家村的大隊長黎華龍雙目猩紅的拍著公社這邊的桌子，臉上頗有那麼一絲瘋狂。
他們黎家村早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斷伙了，要是再不帶糧食回去，怕是一村人都要餓死。
反正都要死，怎麼著死前也得吃頓飽飯吧。
大不了就是拼了。
反正他們黎家村以前就是土匪出身，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不要命的。
周圍其他幾個情況頗為緊急的村莊大隊長，也被黎華龍說的有些熱血沸騰，紛紛附和。
在這邊維持秩序，敷衍他們這些大隊長的幾個員工聽了這話，臉色嚇得慘白。
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趕緊往後面走去。
那個張社長哪有什麼沒上班的說法，不過不想見他們這些大隊長罷了。
此時他正在後面的院子里喝著茶看著報紙呢！
在劉東樂慌亂推開他的門的時候，甚至還有心情呵斥他幾聲。
「一天到晚的像什麼話，有什麼事不能慢慢來嗎？」
「社長，不好了，黎家村那個大隊長說您要是再不出現，或者再沒有救濟糧的話，他就要帶著他們村村民一起過來！」
劉東樂頗為慌張的急聲說道。
「帶過來帶過來唄，就算帶再多人過來，沒糧食就是沒糧食！
我還能給他變出來不成！」
張社長也是氣的一拍桌子。
現在他們公社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糧食，一粒都沒有，如果想要救濟糧的話，那麼必須得向上面申請。
一向上面申請，他前面做的那些事情不都白費了，到時候，連現在的位子都保不住。
所以，他根本就沒有往上面申請救濟糧，又哪來的糧食給他們？
「不，您不知道，他已經說出大不了自己做第一個堵槍口的話了。
他們這是要造反呀！
還有，他們是黎家村的，是那個鬼子來的時候硬生生把鬼子打出去，甚至還點了好幾個天燈的那個黎家村。
聽說他們村的村民可都是土匪出身，手裡面肯定還是有不老少傢伙的，不然根本不可能應付得了鬼子。」
這個張社長不是本地人，所以對黎家村的情況不了解，可是劉東樂他是本地人啊，他對黎家村的情況不要太了解。
小時候，那黎家村簡直就是家長用來嚇唬孩子的不二人選。
有的是不要命的人。
「他們膽子倒是大的很！
鎮上不是有武裝部隊嗎？把他們叫過來！」
「社長，你忘了，武裝部隊那邊都是民兵。
您這邊糧食又供應不上，早半個月前就解散了。
現在可能也就警察局那邊能調兩個公安過來！」
聽了這話，那個張社長終於冷靜了下來。
開始慌張的來回踱著。
剛開始說調武裝部隊過來只是一時氣話，如今緩過神來，自然很清楚甭管有沒有武裝部隊，一旦這邊村民真的反了，他別說現在這位置了，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他是讀過書的，歷史書上對如何平息民憤寫的清清楚楚。
放在古代，這事要是真的發生了，就算他沒死在亂民當中，也得被上面絞首示眾，用來平息民憤。
「你跟我來，我先去跟他們解釋一下，把他們暫時安撫下來再說！」
這下子，他也只能先出去想方設法跟他們解釋，同時給他們保證有救濟糧之類的了。
不然能怎麼辦？還能半路逃了不成？
沒一會兒，那些過來的大隊長終於見到了那個社長，並且明確知道了救濟糧什麼時候到，這才終於放心。
但是他們也不傻，這麼多天沒見一點動靜，一直等到黎家村那個大隊長說出威脅話之後才出現，可見先前一直在敷衍他們。
甚至可能先前就沒打算給救濟糧。
所以，在得到張社長那邊準確時間之後，那些隊長臨走之前也很是感激的逐一謝了一番黎隊長。
畢竟如果不是他的話，他們應該也沒膽氣說出那些話，能不能見到這個張社長都是個問題，更不用說討到救濟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