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犧牲一地,保住大城
「這是真的嗎?
對了,以前每次修繕祠堂我都覺得耗資實在太大,還懷疑你貪污了不少,沒想到竟然是用在了這!」
原本坐在邊上的那個族老,也就是王紅軍的二大爺,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頗為激動的說著。
不單單是他,所有聽了並且理解了的人,全部都很激動。
雖然知道那玩意兒放十年肯定會有些問題,但是,真餓極到吃草根樹皮,乃至於觀音土的時候,哪還顧得上那些。
只要能活著,比什麼都好。
「這跟我沒關係,是祖輩一輩輩叮囑下來的。
當年四二年的時候也曾經動用過,不過當時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偷摸摳了點出來,說是宗族裡面的存貨。
這件事,咱們村年紀大點的應該都記得,因為當年我們都喝過那個稍微帶點霉味的糊糊。
味道是差了些,但的確抵餓。
現在沒辦法,祠堂這邊被搜刮的乾乾淨淨,我想編排老祖宗留下來的都沒辦法編排。
要是不直接說出來,而是偷摸拿出來的話,指不定被你們怎麼說呢!
還有一件事,今天在祠堂里發生的事情,你們不準對外人說,不要說跟外村的人說了,就是家裡婆娘都不準說。
這可是保命的。
誰要是說出去就等著餓死吧!」
王海華頗有些擔憂的又叮囑了一聲,雖然知道應該不會有那麼傻的,但是難保不會有哪個腦子突然壞了,見不得別人可憐的。
所以,有些事還是得多提醒一下。
在這種全面飢荒的情況下,還是保全自身最為重要,至於其他村村民,那是國家該管的事。
大家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自然是連連保證。
然後,神情稍微有些輕鬆的解散離開。
至於那一千斤救濟糧,最終還是決定放到食堂裡面,因為分也不好分,這一千斤救濟糧既有粗糧也有細糧,雖然細糧極少,但也是有那麼幾十斤的。
粗糧細糧具體按什麼比例分,每家每戶應該又分多少,這些都不太好弄。
所以,還不如直接放在食堂里讓大家一起吃呢,至少不至於繼續扯皮。
這些情況王鑫都不知道,他一個孩子根本沒有資格參與祠堂裡面的會議。
不要說他了,他大哥也沒資格參與,他們家就去了一個,就是他爸王大牛。
先前在祠堂裡面大家都已經保證過不會把消息外傳了,所以王大牛回來的時候也沒有把祠堂裡面發生的事說出來的。
只是臉色帶著笑意說問題能解決,村長能保證大家餓不死,至於再多的是半點也不肯說。
王鑫根本不知情,他還在好心的想辦法往山上播撒各種各樣的種子。
因為他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再多的那是根本沒辦法。
他雖然可憐其他人,但是跟自己的性命相比,顯然,他還是更加註重自己的性命。
至於為什麼一直不停的往山上撒各種耐寒植物種子,不過是內心不安,心懷愧疚罷了。
播撒這些種子能讓他心情稍微舒坦些,會在腦海當中想著我也給他們做過事,我已經儘力了。
這樣,才不會愧疚,或者說不至於太過愧疚。
不得不說,他在心性方面還是相當的差的,真的只是個普通平民的心性,半點沒有梟雄或者強者的意味。
……
接下來,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九月初旬,天降大雨,當時大家都很開心,以為老天爺終於打算鬆手放過他們了。
可是誰知,這雨一下就再也沒停過,一直下到了九月末,雖然沒有變成大洪災把他們全部淹沒,但是,秋收算是徹底泡湯了。
原本,專為乾旱所種植的紅薯更是幾乎爛的爛,死的死。
至於水稻。
誠然,水稻的確是需要水,可是也不需要幾乎要將它們淹沒的水呀。
這一次,是真的顆粒無收。
這下子,沒有哪個隊長再敢瞎報數據了,大家又重新團結起來去人民公社那邊討要救濟。
結果當然不會有多好。
畢竟,因為人民公社化運動和放衛星的原因,全國糧食都減產。
再加上這兩年自然災害相對頻繁,全國都缺糧。
所以,根本要不到糧食。
國家首先要保證的是幾個大城市的糧食供應,比如說京都,滬海之類的地區。
他們這些偏遠地區,就是城鎮居民都不一定要得到糧食,更何況農村。
在滬海這些地區,三年死亡率幾乎都沒有上升,或者上升幅度很低。
知道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嗎?
付出的代價是天府之國的死亡率超過正常死亡率數倍,總人口減少六百多萬。
因為,他們吃的糧食,都是從天府之國強行抽調的。
在天府之國大部分地區陷入乾旱的情況下,依舊強行抽調一百多億斤的糧食。
死亡率能不高嗎?
在要不到糧食的情況下,大多數村莊都開始挖草根吃樹皮了,浮腫的人越來越多,餓死的人也越來越多。
有時候,屍體都不埋了。
或者,剛出生的孩子也能……
王家村那邊的祠堂,也終於倒了。
沒辦法,村民手裡實在是沒有東西吃了。
當然了,即便手裡掌握著近十萬塊糧磚,老村長每次也只發很少很少的東西給他們,只僅僅保證讓他們餓不死。
因為他們得隨大流。
在大家都餓得面黃肌瘦,皮包骨的時候,他們也必須是那樣,否則,那不是分明在光明正大的告訴別人他們還有東西吃嗎?
為了保證安全,也為了不引人注目,每次只吃一點點維持生命是所有村民都同意的事。
到了十二月底的時候,有的村子已經死了將近兩成人,在所有人都已經幾乎絕望,甚至想要拚命的時候,上面終於又撥下了救濟糧。
王鑫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最近這一段日子,他過得真的是相當的壓抑,甚至無數次想要把自己卡裡面的錢全部換做糧食,偷偷的扔出去。
最後,他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心。
他得為自己著想,得為自己家人著想。
那些本就不是他的責任。
那時候,他也只能通過這樣的催眠去催眠自己,催眠自己不去看那些慘狀。
……
(PS:最近查資料有點壓抑,明天就快進結束這三年,不然我也快抑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