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空中的紙飛機

下午四點半，三中初三的學生都背著書包急匆匆地走出了教室。

今天是八月一日，剛好也是周六。

各個學校都在展開激烈的競爭，為了提高升學率，也就只好剝奪畢業班的暑假了。從七月二十日就開始補課了。

初三（一）班的教室里只剩下兩個人還在埋頭寫著作業。

一個小時后，坐在靠牆邊的男生抬起頭來，他轉過臉看向坐在中間的那個女生。「喂，單莉，我們走吧！」

單莉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許茉，稍等。兩分鐘。」說完，她低下頭趕緊寫起作業來了。

許茉轉回臉來，趕忙收拾著課桌上的書本。

兩分鐘后，單莉興奮地歡呼著：「好啦！許茉，我們走吧！」

她匆匆忙忙地把課桌上的書本和筆塞進書包里。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容，有種即將要解脫的感覺。

每天這個時候，就是她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許茉背著書包站了起來，他朝她望了一眼便往教室門口走去了。

單莉急忙背上書包，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座位。快走到教室門口時，她高舉著雙手，「啦啦啦，放學咯！啦啦啦，解放咯！」

許茉站在教室門外朝她笑了笑。「走吧。」

他們倆並排走下樓梯，朝著學校大門走去。

校園裡安靜極了。那校門旁的停車棚早已空空如也。

靠圍牆邊的那一排排樹木靜靜地立在夕陽的餘輝下。那幾排教學樓被學生的喧嘩聲干擾了一天之後，終於可以閑下來，靜等夜幕降臨了。

而他們倆卻是最喜歡靜靜地享受著一天中最快樂的放學時刻。

那守門的保安大叔每天看著他們倆最晚離開學校，也會在心裡對他們倆多一份關愛。所以，那門口人行通道的門總是要等著她們倆走了之後才會鎖上。

走出校門外，單莉朝許茉笑了笑，「許茉，我們快跑，公園裡沒人了。」

他們卻沒有匆匆地趕回家。學校門口的街道往前走幾步，再拐個彎就是公園了。

單莉飛快地朝前面跑去了。她一口氣衝到棋盤桌前，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她從背上取下書包，從書包里拿出沒做完的數學試捲來。然後，她把書包扔在旁邊的地上。

這個時點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在公園裡玩的那些老人們都回家了。

許茉跟在後面跑過來了。他取下書包便丟在地上。

單莉抬頭看了他一眼，「許茉，快拿出來寫啊！」

「先歇會兒吧。」許茉邊說邊彎腰從書包里拿出試捲來。

兩個人又開始認真地做試卷了。

過了一會兒，單莉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的樹枝隨風搖擺起來了，樹葉還發出颯颯的響聲。

特別是那榕樹的樹桿上倒生出來的長須，就跟女生的髮絲一樣柔美，在清風吹拂下，它們爭先恐後地舞動著那柔軟而又纖細的腰身。

單莉從地上提起書包來，從書包里摸出一個作業本，順手就撕了一張紙，折了個紙飛機，然後，她向空中拋去。

「飛高點兒，再高點兒。再，再，再高一點兒。」她拍著手歡笑著。

許茉抬頭朝她笑了笑，望向被風吹起的紙飛機，他也很開心。可是，那紙飛機在空中翻轉了幾下后又落到地上了。

單莉又撕掉一張紙來，折了個紙飛機，朝空中拋去。這次她顧不得看了。拿起作業本來接著撕了一張紙，折好一個紙飛機再朝上空拋去。

她立馬站起身來，展開雙臂，「飛吧！飛吧！飛得越高越好，飛得越遠越好。最好還帶上我。」

她拍著手哈哈一笑，「哦。還要帶上許茉呢。」

許茉也從書包里摸出一個作業本來，撕了一張紙，折了個紙飛機，拋向空中。

一陣接一陣的風吹來，空中的三個紙飛機隨風飛舞。單莉開心地追著紙飛機跑。

「許茉，你快點兒折吧，多折幾個啊！」

許茉繼續撕著作業本折著紙飛機，拋向空中。

十來個紙飛機在空中飄來飄去的，有的穿過樹枝飛得更高了。

單莉跟著紙飛機歡快地奔跑著，「許茉，你快來啊！我們的紙飛機飛走了。」

許茉站起身來，朝著紙飛機飄走的方向跑去。

很快她們的紙飛機就被風吹得更遠更高了。前面的綠化叢擋住了去路，也就跨不過去了。

單莉拍著手高興地蹦了起來，「我的紙飛機呀，你飛高點兒，再高點兒，再高一點兒吧。然後，帶上我們一起走吧。」

許茉也朝那些紙飛機揮著手，「風魔王，你快點兒吹風吧。越猛越好，把我們的紙飛機吹得高高的。最好也把我們一起帶走吧。」

單莉指向空中的紙飛機，「許茉，要是我們能跟這些紙飛機一樣自由自在地飛起來，那該多好啊！」她滿臉期盼地看向他。

許茉看著那些紙飛機，滿臉自信地笑了。「單莉，我們將來有一天會跟這紙飛機一樣飛走的，飛到我們想去的地方。」

單莉開心地揮舞著雙手，並且還不停地跳起來。

她跳了幾下后，腳下踩了個石子，她猛地轉過身來，「哇，許茉，我們的試卷也飛走了。」

「沒事。我去撿吧。」許茉跑去撿試卷了。

「許茉，你撿試卷。我去買水啊。」她高舉著雙手歡快地跑了。

許茉撿了幾張試卷回來，放在桌上，繼續去撿。等他又撿回幾張試卷回來時，桌上的幾張又飛走了。

他把手上的幾張試卷放在桌上，也沒拿本書壓住，又跑去樹叢里撿試卷。

幾分鐘后，單莉拿著兩瓶飲料和一袋薯片跑回來了。

她高舉著手上的那瓶紅牛，「許茉，快過來啊！」

「還沒撿完呢。」

又一陣風吹過來，桌上的幾張試卷又飛起來了。

單莉看著飛走的試卷，興奮地大聲喊道：「許茉，你怎麼不用書壓住啊？哈哈，我們的試卷全部飛跑了。」

她趕快彎下腰來，把最近的幾張試卷撿起來放在桌上，用飲料瓶壓住了。然後，她朝許茉跑過去。

「單莉，你拿住吧。我去前面撿。」許茉把手裡的試卷遞給她，又跨進綠化叢里去撿。

「許茉，你慢點兒。小心傷到手。」

單莉把手上的試卷拿回去放到了棋盤桌上。

許茉撿完那最後一張試卷也跑過來了。

他還沒坐下來，單莉便把那瓶開了瓶蓋的紅牛遞給他。「來，給你！」

許茉接過飲料坐了下來。單莉撕開那袋薯片，遞到他面前。兩個人開心地吃著薯片，喝著飲料。

單莉望著對面隨風起舞的枝條，心情舒暢地笑了。「今天的天氣太好了，一點兒都不熱。」

「今天的風好涼爽的。要是這個暑假一直這樣該多好啊！」

「怎麼可能呢？就跟我們這畢業班補課一樣的。明知道是暑假，還要補課。」單莉有些憤憤不平地抱怨道。

「就是啊！過個周末，還發這麼多試卷給我們。簡直是存心要把我們累死。」

單莉舉起她手中的那瓶營養快線，「許茉，快吃，吃完了再繼續寫試卷。」

「明天再寫吧。」許茉懶洋洋地回道。

單莉轉動著身子朝周圍望了望，「還早著呢。寫完再回家吧。明天我們出去玩，也沒時間寫了。」

「好吧。」許茉從袋子里抓了幾塊薯片喂進嘴裡，又喝了口飲料。他把飲料瓶放在地上，又開始做試卷了。

單莉喝了口飲料，把瓶子也放到了地上，拿起桌上的試捲來。「喂，許茉，這張是你的。來，給你！」

許茉接過試捲來，又把他面前的一摞試卷翻了翻，從裡面抽出一張來，「單莉，這張是你的。」

單莉接過試捲來，繼續寫著答案。

過了一會兒，吃過晚飯的老人們又來公園鍛煉了。其中一個老人指著他們倆，「這兩個娃兒還沒回家吃飯呢。」

單莉抬起頭來朝他們笑了笑。「許茉，我們該回家了。」

兩個人極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筆，收起試捲來。然後塞進書包里。

他們倆背起書包，依依不捨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棋盤桌，轉身離開。

走到要分開的路口，單莉說：「許茉，你明天早點兒啊！」

「嗯。好吧。」許茉朝她笑了笑，「單莉，你媽應該下班回家了。你快回去吃飯吧。」

單莉搖了搖頭，「不知道哦。拜拜！」

他們倆各自朝著自己的牢籠走去了。

單莉邊走邊想，我媽肯定在家裡做好飯了。

於是，她又高興地蹦跳著朝前面走去，嘴裡還哼著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

她笑了笑，又搖了搖頭，「不對！應該是上學的小行家。」

於是，她又哼了句，「啦啦啦，啦啦啦，我是上學的小行家。」

想著明天周末又可以出去玩一天，她心裡真是美滋滋的。

她仰起頭來，抬手把臉上的碎發朝兩邊抹了抹，塞到耳後了。

這時，她彷彿看到她媽媽在家裡的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正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