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養病
斗笠人用刀抵住陸汶崖左肩,幾乎要臉貼臉地挨到了一起。只聽他恨恨說道:「今日我便用這剔骨尖刀先剮了你那兄弟。」
說罷,那斗笠人從陸汶崖身上劃下一片衣服,直接塞到陸汶崖嘴裡。
也不管陸汶崖怎麼掙扎,他轉身徑直向那徐鄴走去。這時,倒是讓我看清了他的模樣,不過卻是出了我意料之外。那人不過30餘歲光景,國字臉,大眼濃眉,遠遠望去竟有些英氣,只不過身材有些瘦削,稍稍還有些駝背,不然倒不失是一位翩翩公子。
我見他大步流星般到了徐鄴跟前,右手揚起,就要往徐鄴腦門劃去。我禁不住一聲輕叫。饒是如此,終究還是被發現了,只聽斗笠人大喝一聲:「誰在那裡!出來!」
我見實在是躲不過去了,不得已從樹後走了出來。
斗笠人見我居然單身一人,很是詫異。他望了望陸汶崖,輕蔑笑道:「你和他是一路的?!」
看這陣勢,我心想這次恐怕真是是命喪黃泉了,心中索性放開來,仰天哈哈一笑,「不錯不錯,你說怎麼著吧!」
那斗笠人咦了一聲,似乎沒料到我居然一點不怵,不由贊了一句:「好小子,看來陸汶崖身邊果然是藏龍卧虎,既然如此,多一個不多,今天我就先拿你開祭吧!」
我和那斗笠人說話之間,心中早已抱了必死之心,見他飛身欺來,心中倒是無比坦然,就此閉目等死罷了。
誰知只聽到一聲嘶吼,我睜開雙眼,見那斗笠人臉上卻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那尖刃居然在離我喉嚨半公分位置就此停住!
我一個激靈飛身跳起,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何時,那斗笠人背後竟站了一頭面目猙獰的怪獸,冠如孔雀,一張血盆大口徑直咬住那斗笠人的腰眼。
我一陣驚栗,眼前一片漆黑,片刻間如噩夢驚醒般大叫一聲,渾身打了個哆嗦。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眼前的一幕一下子讓我目瞪口呆。
原來,此時我正坐靠在一張八仙桌旁,身旁一盞油燈行將燃盡,微弱的燈光照的四周更是昏暗。這時祝倩走了過來,關切問道:「怎麼了,陸朋?」
我見祝倩貌若平常,除了臉色憔悴外,再沒有什麼異常!不由發愣了起來。
祝倩見我目光獃滯,顯是慌了神。眼眶剎那間就紅了起來,抓住我肩頭就是一陣猛搖。
我一把抓住祝倩雙手,嬉皮笑臉道:「祝大美女,我還沒死呢,用不著這麼傷心!」
祝倩見我像沒事人樣,手立馬就縮了回去,「誰傷心了?切,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說罷,扭過頭轉身就走,不巧正瞥見拐角邊的那具森森白骨。
祝倩顯是想也沒想到,這裡居然還藏著個這麼樣的鬼東西,當即兩眼一翻,竟自暈了過去。
我驚恐地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彷彿是在看一場電影回放。我把手輕輕搭在祝倩背上,動也不敢亂動,背後已是冷汗淋漓。
這也太詭異了吧,難道剛才真的是做了一場噩夢,不過那也未免太過逼真了吧。
想了片刻,我決定還是先將祝倩扶起再說,就當我小心翼翼挪動她身體時,果然祝倩突然醒了過來,像發了瘋一樣嚎叫起來。
還沒來的及反應,祝倩就已一把掙脫我手,兩眼一翻,果真暈了過去!
我頓時看傻了眼,剛才哪裡是夢境!分明是詭異的不能再詭異的預言!
此時房間里除一盞豆黃燈外,再無半分光亮。透著昏暗的光線,更是顯得疊影重重。我小心地向四周四處打量。只見那油燈似乎也快到了風燭殘年,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隨時滅掉。
這時,我腦里轉的飛快,來不及多想,徑直跑到第二口箱子跟前,猛地抽開來,果然一支大紅蠟赫然出現。
我連著那本黑色本子一併也取了出來,換上大紅蠟,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
既然一切都是註定,我反而踏實了不少。安頓好祝倩后,我饒有興趣地端詳著眼前這具白骨。還別說,真讓我看出了些端倪。
這副白骨四肢骨節盡已脫落,全身成蜷縮狀彎曲。一看就是生前被人打折了四肢,剔斷了脊梁骨,端的是凄慘無比。想到這,我後背不由的一陣發涼,這該有多大仇恨才下得了這般狠手!
想起這白骨極有可能是我曾祖陸汶崖,再加之方才所謂夢境里的他,居然是那般俠骨熱腸。驀然間,我對徐勉說的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難道這裡面有個天大的陰謀?!
事情看來越來越是複雜,此時我已有些心力憔悴,不知身上的那麒麟降,哦不,應該叫湘西鬼盅是否真的解掉了?如果剛才真是夢境,看來我還高興得太早,當下之急,還是儘快出了這鬼門關,解掉我和祝倩身上這該死的詛咒。
想罷,我扶起祝倩準備就此出去,驀然間突然記起一事,現在只有往回走的份了。我回頭望了望那堆白骨,心中沒來由生起一份悲憤,我走上前去,雙膝跪地,鄭重朝那白骨拜了三拜,心中默念道:「曾祖在上,不管這次晚輩前途如何,我定要將你的事查個水落石出。願您在天之靈佑我得償所願,解了我身上之患。」
我凝視著這具開不了口的白骨,心中戚戚然悲切。似乎冥迷中的命運託夢,要了結這塵封幾十年的舊事,我為涵軒而來,如今依然毫無頭緒,反而更是迷霧重重。但這短短時間我似乎又經歷了很多,也明白了太多。
命運的年輪彷彿奇怪的枷鎖將我死死掐緊,這時我又想起了祝倩的話:「你要記住,不要讓命運選擇我們,因為我們的命本該由我們做主!」
我一手端著蠟燭,一手扶著祝倩,艱難地沿著台階緩緩上去,或許是年代太久的緣故,這蠟燭里竟揮發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味,似香不是香。我搖了搖頭,走了十來分鐘,眼見那燭光越來越亮,想來快要燃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