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我不能走
坐在茶館里剛吃了幾杯熱茶,時遷就趕了回來說道:「哥哥,大事不好,高俅父子果然是人面獸心,都已經將林教頭害成這副模樣,居然還要那兩個衙役,在半路上結果了林教頭,好叫那高衙內獨佔了林娘子。」
聽聞他這麼一說,眾人群情激奮,紛紛揚言,說要去救林沖性命,有性急的還要結果了高衙內。
薛永說道:「要去救林教頭性命,也不能在東京城裡,此處天子腳下,我們做了這等事,必定招惹來朝廷追捕,再者林教頭還不知道此事,我們要告知他才是。」
西門慶對薛永的說辭頗為滿意,這些年的歷練,他愈發的沉穩,再加上自己有意無意的點撥,已然有了獨擋一面的大將之氣,這是西門慶最想看到的。
「你們先不要急,那兩個公人還未動手前,誰也不準動手,不然就是陷林教頭與不忠,他看他還有心於朝廷,我們打殺了公人,連累他逃在江湖上,非他所願,至於高衙內,暫時不要動他,先打探清楚他的行蹤,在離京時,再跟他計較。」
眾兄弟聽他這般說,都不做多言。
「不過,此事還是要報林教頭知道才好,現在他回家中收拾細軟,你們隨我到城外等他。」西門慶吩咐了一句,起身趕去城外。
莫約一個時辰,林沖被套了枷鎖,跌跌撞撞的趕出城門外。
西門慶見了,叫玳安上去說話。
「兩位瑞公,還請借一步說話。」宋時的公人都稱瑞公,表示尊重,玳安此言想把他們喚到路旁當中的茶肆里詳談。
「你是什麼人,喊我二人作甚。」說話的名喚高甲,也是開封府里的老胥吏,與那董超、薛霸一般,都是見錢眼開的公人。
「此處不便說話,我家相公有請。」玳安賠笑,做了一個手勢。
高甲、鄭仁兩個見玳安身穿富貴,說話時又斯文有禮,應是官宦人家的小廝,也不想得罪,便道:「不知你家官人是誰。」
玳安笑道:「兩位去了便知。」
見他不明言,二人喚林沖待在原地,他們也不怕林沖跑了,此時剛出汴州城未久,林沖戴著鎖鏈,臉有刺字,又能跑到哪裡去。
進了茶肆,兩公人但見薛永端坐,身材魁梧,面有凶色,頓時不敢怠慢,以為是哪家的權貴,慌忙上前見禮。
薛永把手一擺,學著西門慶的模樣,說道:「兩位瑞公稍坐,本官有一事相求。」
高甲說道:「不知官人名諱,不知呼喚有何使令?」
薛永道:「我的名諱你不必知,只這次請你二人來,正是為了林教頭,他跟家中有舊,我知道他得罪了殿帥府高太尉,得罪刺配滄州,一路上你們二人監押,這裡有五十兩金子,教將送給你們二位,望你們承我一個人情,路上好生照看他,不叫他遭罪。」
他們一聽,是來給林沖說情的,頓時面露難色,方才高太尉的心腹陸虞候,才叫他們找僻靜處打殺了林沖,現如今不知哪裡來的官人,又要他們周全林沖,這可如何是好?
高甲正猶豫時,鄭仁貪財,將金子拿在懷中說道:「監押林沖,本是我等的勾當,官人若說放了他時,我們不敢做,現如今只教我們周全照顧一二,最是簡單不過。」
高甲聽他這麼說,有心回一句嘴,但見鄭仁拉了拉他衣袖,便不再多言。
薛永見他們收了金子,笑道:「兩位瑞公是真爽利,待林教頭到了滄州時,你們叫他寫封書信回我,到時候還有厚禮相送。」
鄭仁笑道:「這如何使得。」
請他們吃了幾杯茶,薛永說道:「可否請林教頭進來一敘?我有幾些閑話要對他說。」
公差得了金子,怎麼會撥去他的顏面,笑道:「使得,使得。」
將林沖喚進來之後,便退到了茶肆外面。
林沖剛才還想著,玳安面色頗是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一般,等他進了茶肆,看見從屏風后出來的西門慶時,才恍然大悟。
兩人見了禮,西門慶請他坐下說道:「今日剛來汴州城裡,本想去林教頭府上拜會,卻聽聞哥哥你遭了高俅老賊的陷害,本想找門路周全哥哥,奈何高俅勢大,只能在此相候,與林教頭再會。」
林沖見了西門慶,滿心感慨,他數年前初見西門慶,那時候西門慶初得官身,自己也是意氣風發,可現在,自己淪為階下囚,而西門慶則是步步高升,名滿江湖,縱使他在汴州城,也聽了他的名號。
「哎!」林沖長嘆一聲,卻不知說甚麼才好。
西門慶把出一個包袱,遞給林沖說道:「此去滄州,山高路遠,多有險惡的去處,林大哥定要小心,我這裡有五十兩金子,但請林大哥收下,以備路上使用。」
林沖慌忙推辭道:「這如何能使得?」
西門慶道:「林大哥你要是當我是你兄弟,就不要推辭,我家在東平府多有家私,這些還不算什麼,況且你一路上多有用錢的地方,」
林沖聽他這般說,只能收下。
西門慶又道:「剛才我跟那兩個官差已經打了招呼,也送了金銀,他們路上會給些方便給你,但有一事,還要林大哥你知道。」
「甚麼事。」
「高俅府上有個名喚陸歉的虞候,曾找了兩個那兩個官差,送了二十兩黃金,要他們在路上結果了你的性命,回去是揭你臉上金印做表證。」
林沖一聽,勃然大怒「他們怎敢如此,好一個陸歉,好一個高俅,他們將我害成這般還不算,還要找人結果了我的性命,真真是欺人太甚。」
西門慶看林衝動怒,慌忙勸道:「林大哥休要高聲,門外還有那兩個公人。」
林沖被西門慶摁住,「不知林大哥有什麼打算,若是要逃了出去,我有兄弟在此,到了那僻靜處,可周全你的性命,請你到我的府上,他高俅再有本事,也不猜不到是我救了。」
林沖沉著臉,坐在那裡不做聲,心裡也不知想了什麼。
半響他才說道:「我若投奔去兄弟你的府上,到時候定然會連累你,這個辦法不妥,而且要是打殺了那兩個公差,我在汴州城裡的娘子定然要受牽連,我……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