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病大蟲薛永
西門慶也不多言,笑道:「潑才,我只怕你不來。」說罷也不去瞧他,送走了官差,又對那個黃臉漢子道:「多謝相助,不知道好漢高姓大名。」
黃臉漢子說道:「事端因我而起,連累了小官人本就慚愧難當,現如何敢得一個謝字。小人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為因惡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孫靠使棒賣葯度日。因小人也有些拳腳傍身,江湖上但呼我病大蟲——薛永,不敢拜問恩官的高姓大名。」
原來是他,梁山排名八十四位的病大蟲薛勇,排位雖然靠後,但他的手段不弱。
揭陽嶺上,只得了宋江幾兩的賞錢吃了杯酒,就敢夥同張順,張橫等前去劫人,如何不算是個有義氣的漢子,後來上了梁山,在步將之中也算的上一把好手,縱使比魯達,武松,差之甚遠,但總比之穆春之流強了太多,卻不知為何,只落到那般田地。
有心弄些大事,博出一個好名號來的西門慶,見了這般好漢,哪裡會輕易放過,回應道:「小可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慶字,前門街的生藥鋪回春堂便是我家。」
病大蟲又拜謝了,道:「早就聽聞恩官是條好漢,如今得見更是名不虛傳。」
西門慶趕忙上前扶住,說道:「我哪裡有甚麼好名聲,薛大哥倒是會抬舉我,若是不嫌棄,與我上酒樓吃上幾杯酒水可好?」
薛勇見西門慶相貌堂堂,氣度非凡,又是個好拳腳、性子大度的,家裡在YG縣有些勢力,早就起了相交的心思,如今得了西門慶想邀,哪裡還會回絕。
「承蒙恩官抬愛,如何敢推辭,我自關西出來,少見有恩官這般的好漢。」慌忙收拾起槍棒和葯囊,隨西門慶一路而去。
在YG縣最有名的酒樓要屬獅子橋下的獅子樓,此處酒水上佳,更得一手好廚藝,再得裝飾頗為雅緻,故此縣裡的達官貴人常在此宴請賓客。
西門慶攜了薛勇的胳膊一路行來,正巧碰見往日里的幾個狐朋狗友應伯爵謝希大二人。
「哥哥,你沒事了?我兩個聽說你與賀方那廝又鬧了起來,依哥哥的本事,我也不需多問,定是將那廝一頓好打,但我想的那廝最會耍滑,要不得會以多欺少,我倆正要找人與你助拳,剛到此處,正好遇到哥哥,這不是緣分是甚麼來?。」應伯爵果然是個會說話兒的,上來先賣個乖,再拍一及馬屁。怪得不得《金*瓶*梅》中西門慶對這廝頗為看顧。
西門慶雖然對這人有些看不起,可畢竟與他有舊,若想弄個好名聲,不好在此時發作,只打了個哈哈,客氣道:「倒是勞累兩位兄弟,既然遇見了,不如同去吃杯酒水?」
謝希大聽了面色一喜,正要答應,卻冷不防被應伯爵扯了一下,「哥哥,既然沒甚事,我倆也不便打攪,正巧謝希還有些俗事,改日去找哥哥喝酒。」說罷,唱了個喏,拉著謝希大遠去。
眼見的西門慶二人上了獅子樓,腹中空空的謝希大一陣埋怨,:「你這殺才,剛才扯我作甚麼,眼瞅著一頓好吃食沒了去,你自有老爹看顧,我卻無人問津要餓肚皮。」
應伯爵回應道:「你個吃貨,你也是得了祖蔭有正經差事的人,怎麼凈落得去吃別人的。」
謝希大甚是不屑問道:「怎的,你平日吃別人的少了?卻來看我的笑話。」
應伯爵面色不變,說道:「休要打岔,我問你,你是想日後常有個吃飯處?還是只吃這一遭?」
「我瞧方才西門慶的臉色,請你我同去只是客套虛言,並無實意,他自被打醒來之後性情大變,已經月余再不去勾欄院里與你我廝混,就是你我上他家去請,也只是不見。交情早就淡了一些,你我要是答應了,他念及往日的交情不好趕你,可日後不好說話。你若要長期的,就得慢慢謀划,不要急,你我明天買些新鮮果時,再去拜訪一趟。」
謝希大聽了有些不屑:「甚麼性情大變,你道狗改得了****么?不過是他家裡父母管得嚴了些,又有個千嬌百嫩養娘,自然是要收斂些。」
「你說的也對,我只問你明天去不去。」
謝希大沉吟一陣道:「去自是去的,與他莫約也算是個朋友。」這兩人聚在一起又謀劃一陣,各自散去不表。
卻說西門慶與薛勇上了酒樓,坐個雅間,叫玳安作陪,要了幾角酒,添了些果脯蔬菜,用了幾斤羊肉。兩人都有意相交,西門慶又款款而談,不留痕迹的奉承幾句,又多問他一些關西的風情,行走江湖的趣事。
薛勇自父母早亡,身旁有沒有甚麼親友兄弟,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江湖上闖蕩吃慣了苦寒,受盡了白眼。前幾年雖然曾經收了個徒弟,可只是教了些槍棒,那廝不過是個愛槍棒的裁縫,雖然有些孝敬,可哪裡能相談的到一處,如今與西門慶相交,每句話都問道他的心坎處,也說到他的心坎處,心底不禁生出一股相見恨晚之感,二人談得盡興,不覺時間飛逝。
西門慶二人雖然都有些酒量,宋時的酒水度數也不甚高,可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一見如故,這杯中之物如何能少的了,都吃的醉醺醺的,尤其是薛勇,行走江湖數年,有幾個把他當作人物的瞧的,有幾個肯於他把酒言歡的,好不容易有個能談的到一處的,如何能不傾訴心中所想?這話說的多了,酒自然就不能少。
「慶哥兒,俺聽聞那甚麼黃毛鼠與你有仇,兄弟不要怕,要是他有膽再來尋你的晦氣,那就叫他嘗嘗我的拳腳,惹的我性子起來,一刀結果了他。「
西門慶聽了笑道:「那廝不過是個沒力的潑皮,哪裡還用的薛大哥出手。」
薛永道:「今日俺耍了一路棍法叫兄弟瞧,卻不知俺家的刀法才是一絕,乃是祖上在關西一刀一刀拼出來的,雖然耍起來不甚好看,可要論殺人,嘿……「
兩人正說的興起,忽的聽聞樓下雜訊大作,原來是牛三那廝,糾結了一夥潑皮要來找西門慶尋仇。
本就沒吃多少酒的玳安頓時清醒,急道:「主人與薛大哥快自後門走,牛三那廝打將上來了。「
西門慶將桌子一掀,喝罵道:「怕什麼,走什麼,一個沒毛的老鼠能嚇住大蟲?我倒要看看他牛三有甚麼本事?「
薛永也站起身來,喝道:「這倒正好,不叫西門兄弟動手,卻好叫你瞧瞧我家的刀法。「說罷自衣襟底下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