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唉,那時我已經被愛情沖昏頭了,一方面也是知道你在台北很忙,我不知道該如何啟齒,怕跟你說要閃電結婚會被你念……所以,就一直拖著。」
江雲霏聳聳肩。「這一點,我倒是可以諒解啦!哪個人在熱戀時期不是愛到死去活來?」
她跟項柏禹也是克服好多難關,流了好多眼淚才走到這一步的。「對了,快說說你們的婚禮吧,你們是在紐約結婚嗎?」
於潔優的雙頰突然浮上彤雲,支支吾吾地道:「嗯……我們的婚禮……說起來其實有點荒謬,不是預期中的在紐約註冊結婚,而是在賭城拉斯韋加斯……因為有朋友要去賭城結婚,請我們一起去玩。
「到了那邊后,我們玩得很開心,心情太放鬆了,再加上在朋友的婚禮上喝了超多酒,跳了一整夜的舞,覺得愛情真美妙,結果在醉醺醺的情況下也去找牧師證婚,然後,就胡裡胡塗完成結婚手續了。」
江雲霏驚嘆地叫了一聲。「哇,聽起來好浪漫耶——因為在朋友婚禮上跳了一整夜的舞,愛到最高點就立刻找人證婚,還真是超級行動派!」
於潔優喝了口咖啡,沒好氣地道:「哪裡浪漫啊?像是鬧劇一場,胡裡胡塗的,那時候我本來想打電話告訴你這件事,又怕被你罵居然連婚禮都沒讓你參加,再加上他說年底時會有一個月的長假,屆時要陪我回台灣住一陣子,見見我的親人或好朋友,我才想乾脆就到時再告訴你。」
回想往事,愁緒不自覺地染上於潔優的眉梢,她嘆了口氣,緩緩往下說:「這麼匆促的婚姻,註定禁不起嚴苛的考驗。婚後我跟他很快面臨到問題,一個又一個的考驗把我們兩人都折磨得很痛苦,四個月後,雙方協議離婚,一簽下離婚協議書,我立刻回台灣,正式告別這段短暫的婚姻……
因為我覺得整個過程很荒謬,回台灣后實在沒臉跟你提,就一直逃避這件事,也一直催眠自己,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我不曾遇見過他……婚姻真的不能只憑一時衝動,否則,我就是最好的借鏡。閃電結婚,超音速離婚,夠慘吧?」
江雲霏的眼眶都紅了。「潔優……」
看好姊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快氣死了!吼——就不要讓她遇到那個狼心狗肺的混蛋,不然,她一定要狠狠地跟他算算總帳!
「我沒事啦!」不願讓好友擔心,於潔優硬是打起精神來。「時間是一帖良藥,我早就不在乎他了。所以,你現在明白我的苦衷了吧?我真的不能當你的伴娘,你還是找別人吧,像是小敏或佳佳啦,都很適合。」她舉了幾個兩人共同的好友。
江雲霏卻很不認同。「你結過婚沒錯,但已經離婚了,現在是單身狀態啊,誰說離婚的人不能當伴娘的?現在是什麼時代了,我才不吃一套!
你是我從小到大最要好的麻吉,有什麼悲傷的事,是你為我打氣、陪我一起熬過來。開心的時刻,也是你在我身邊為我慶祝,所以,我還是堅持要請你當伴娘。」
於潔優傻了,沒料到好友會這麼執著。「不行的,雲霏,你知道伴郎、伴娘身負重責大任,我離過婚……」
江雲霏馬上打斷她。「離婚又怎樣?現代人離婚的很多啊,難道那些離婚的朋友們都不能來參加我的婚禮,不能正常參加社交活動嗎?笑死人了!這是哪門子的落後思想,我們又不是活在滿清末年!」
於潔優還是猛勸:「真的不行,這是習俗,我怕這樣會影響到你的婚姻不順……」
江雲霏不以為然,更正色的反駁。
「這更好笑了!婚姻是靠我跟柏禹兩個人共同經營,我們一起努力、一起珍惜,這個婚姻才會成功,跟別人有什麼關係啊?
而且很多人結婚的時候都大費周章地看黃曆、選日子、挑選有福氣的人當媒婆,連新娘子踏入夫家的時辰都要算過,不敢馬虎。結果呢,離婚率還不是居高不下?」
她講得頭頭是道。「所以啦,事實證明——婚姻是否幸福,關鍵在於兩人是否肯為這個婚姻付出,一起扞衛共同建立的家;而不是選好日子、挑好時辰結婚,就以為一切OK了,可以白頭偕老,婚後不用努力,什麼問題都懶得解決,那才是最錯誤的觀念!」
「這……」於潔優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雲霏,這真的不好……」
「我實在看不出哪裡不好。」江雲霏認真地道。「你是我最在乎的朋友,我希望你陪我走紅毯,見證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以後我的寶寶出生了,你就是順理成章的乾媽。潔優,難道你不願意當伴娘,不願在我的婚禮上獻上祝福?」
於潔優苦笑。「你明明知道我非常願意,一千一百個願意!」
她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其它兄弟姊妹,雲霏是她最好的朋友,兩人幾乎可說是情比姊妹深。
江雲霏笑得很開心。「既然你願意,那就OK啦!」
於潔優說不過她,只好勉強同意。「這……好吧,倘若你這麼堅持,我就當你的伴娘。但是,請你一定要再詢問你父母親的意見,還有,最重要的是柏禹的意見,他們說不定會在意這件事。」
她深知江雲霏一旦固執起來,旁人絕對沒辦法改變她的決定,不如請她的家人來改變她。
「沒問題!」江雲霏很輕鬆地道。「我會去問我爸媽跟柏禹,也會去問我的未來公婆。不過啊,你也知道我老爸是留美的,作風超級開明。柏禹的家人都住在澳洲,作風更洋化,所以啦,這件事根本不會有人有意見。」
於潔優不放心地叮嚀:「反正你一定要去問你們的長輩還有柏禹就對了。」
「安啦!我答應了就一定會去問,尊重他們的意見。」
解決伴娘的問題后,江雲霏笑咪咪地從包包里拿出一本新娘雜誌,興奮地翻給潔優看。
「你看你看,我買了好多本這種雜誌耶,一直在研究我的婚紗照要拍什麼樣的風格,是上海復古風?還是英國的維多利亞風格?還有婚紗要選哪一種?這麼多款式真讓我選到眼花繚亂,快幫我瞧瞧,做一下功課,待會兒再陪我一起去婚紗店慢慢挑選。」
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另一家啤酒屋,項柏禹不解地望著剛從美國回來的好友。「為什麼你不能當我的伴郎?」
午後的斜陽映照著男人輪廓深邃的五官,英挺出眾的臉龐彷佛鑲上耀眼的金邊,他望向窗外,視線若有所思的定在遠方某一點……
一直到今天,他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那個外表纖細荏弱,骨子裡卻很倔強,倔強到令他又愛又氣又心痛的女孩!
唉……
他也清晰地記得第一次看到她的畫面——在紐約,當主管的他要幫新進員工上課,幾乎是一走入教室,他就注意到她了。好奇怪,教室里將近有四十個人,但是他第一個看到的,就是於潔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