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深藏不露

眾人注意到那個紋身的圖案是兩個英文字母——jy。江峰首先做出反應，起身欲制止嚴芷菡接下來的舉動，她卻搶先一步，從右手腕處撕下個紋身貼紙。原來，她手腕處的紋身是張貼紙。

小警察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公寓保潔看見那個進電梯的背影就是嚴芷菡，她是刻意裝扮成嚴曉菲的樣子來到大悅城公寓的。

江峰顯得十分懊惱，他完全沒有想到嚴芷菡會突然坦白一切，這麼看來，姜湖給他們的視頻中的那個與嚴曉菲扭打在一起的女人就是她了。唉，她這是何苦呢？想要報復嚴曉菲，有很多種方式的，何必陪著她一起去死呢。不過，嚴芷菡那一晚的精神狀態也許是有問題的，只要他拿出相關證明來，她就會沒事。

想到這，江峰精神為之一振，對小警察說：「即使你今天看到的這些是真的，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我可以拿出嚴芷菡精神問題方面的醫院證明，她的主治醫生可以證明她的病史，還有她曾經入院治療的證明，我想，這些足夠你結案了吧？」

小警察沒有說話，想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個姜湖知不知道這件事是嚴芷菡乾的？」

江峰冷笑道：「知道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你難道還懷疑他是嚴芷菡的幫凶？」

小警察嘆：「我是怕他臨死前還要找個墊背的。」

楊曉亮一聽這話緊張了，他忙地站起來，跑到大門邊，試圖想開門——

江峰在他身後叫住他：「你要幹什麼？」

楊曉亮回頭看著他：「大哥，我懷疑姜湖就在外面頂著門，一定是他把我們給堵在房間里，不讓我們出去，然後和嚴曉菲一起一個一個幹掉我們。」

江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於是也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對楊曉亮說：「如果就這小子一個人在外面，這門就好開多了——」說著給楊曉亮遞了個眼色。

楊曉亮立刻就明白了，兩個人一起同時用腳踹向大門，只聽見咣當一聲，大門被踹開了，外面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們。

江峰示意嚴芷菡把桌子上的手機給他一部，嚴芷菡拿起一部手機遞給他，他打開手電筒功能，向走廊四周照去，看不出有什麼異樣，也不知道剛才到底是什麼東西擋在門外。

這時，楊曉亮似乎聽見了什麼動靜，他示意眾人不要出聲，然後豎起耳朵，屏息聽了一會兒，依稀彷彿間，他似乎聽見流水的滴答聲，而且這聲音是從十二層傳來的。

楊曉亮轉臉看看江峰，徵詢他的意見。

江峰也是一臉的嚴肅，似乎正在揣摩可能出現的狀況。

嚴芷菡則在他們身後提醒道：「1202現在可有『東西』在呢！」

江峰猶豫著，眼下雖然能邁出大門了，但是這四周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啥時能夠來電，這會兒聽樓下的動靜也沒有了，估計大伙兒都睡下了，也不急著找物業通電了。看起來現在那些鬼魅也不想再折騰了，可是這電梯沒電，想下樓去，還得走樓梯，他們幾個可以，可那小警察的腿腳估計連一層樓都下不去。再說了，這深更半夜的，即使平安下了樓，能去哪裡呢？帶著這個小警察，簡直就是個累贅，還是個心懷不軌、暗藏殺機的累贅。

想到這，江峰轉向沙發上的小警察：「你想要的答案，你已經得到了，但是嚴芷菡你是帶不走的，所以，這會兒，你要是想讓你的同事來接你，我就把手機還給你。」說著，他沖嚴芷菡示意了一下，嚴芷菡將餐桌上小警察的手機又扔給了他。

小警察接過手機，沒有說話，也沒有撥打手機，而是一副在思考的模樣。

江峰懶得再理會他了，轉臉對楊曉亮說：「咱倆上樓去看看！」然後又轉身對嚴芷菡說，「這門鎖讓我倆給踹壞了，你和嚴寶到卧室去，反鎖好門，至於這位警察同志嘛——」

小警察這才開口說道：「你們不要擔心我。」

江峰點點頭：「那你就多保重吧！」說完拍拍楊曉亮的肩膀，兩個人借著手機的光亮，向十二層走去。

嚴芷菡看了小警察一眼，拉著嚴寶走進卧室，然後從裡面反鎖上門。

小警察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大門，等了一會兒，見無動靜，才低頭打開手機，給同事發微信。剛寫了幾個字，就聽見樓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江峰和楊曉亮就跌跌撞撞地跑下樓來，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不好了……姜湖死了……」

小警察也顧不上腿腳的不利落，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說清楚點，怎麼回事？」

嚴芷菡也聞聲從卧室里出來：「發生什麼事了？」

楊曉亮驚慌失措道：「我們在1201的浴室里，看見姜湖躺在浴缸里，人已經死了，水流得到處都是……」

小警察疑惑道：「姜湖溺亡了？」

嚴芷菡轉向江峰：「姜湖真的死了？淹死的？」

江峰面色沉重道：「應該是吧！具體情況還是報警，讓警察們來勘驗現場吧。」

眾人把目光都轉向小警察，他也是一臉的震驚，半天才緩過來：「我想上去看看……」

「你?!」眾人看著他那副虛弱的樣子，搖著頭。

「那……那我叫同事們來吧。」小警察緩緩在沙發上坐下，拿著手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著。

眾人的視線仍舊集中到他的臉上，他抬起頭看著眾人：「這個案子今天就結了，嚴芷菡，你還是要跟我們回去做筆錄的，至於你的病情，按程序來吧，我們會請專業的機構為你做鑒定的，如果情況屬實，你將會無罪釋放。」

眾人仍舊是沉默不語，顯然他的這番話並不是他們想要的，他們想要的是今天這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唯一發生的就是嚴曉菲墜樓案的疑犯之一姜湖在案發現場的隔壁畏罪自殺了。這是最好的結局。

小警察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怪異，他們在用沉默在威脅他，改變主意。小警察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環境很微妙，一念之差，可能自己就是今夜第二個死在這個公寓里的人了。他知道他需要時間來周旋，但是目前看來，他們並不想給他太多的時間。他坐在沙發里，顯得很無助，雖然他是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警察，可是今非昔比，他現在是個重傷員，他不僅要破案，還要平安走出這個公寓，帶出消息，不然嚴曉菲墜樓案就真的是一個無頭案了。

眼前這些人其實都是平日里表現良好的平民，他們之所以現在表現得如此激進，都是在這種特定的壓抑環境下造成的，他們只是想保住嚴芷菡，不讓她被他的同事們帶走，接受審問，但是這些對於他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妥協的。除非他現在的身份已經不是警察了。

「你們可以殺了我，但是不會妥協的。」小警察說完后就疲憊地閉上眼睛，然後靠在沙發上休息。

楊曉亮上前拿過小警察的手機，看了一下，對江峰說：「他的微信已經發出去了，警察們很快就會來了。」

江峰表情陰騭，盯著小警察看了一會兒，然後對楊曉亮說：「你帶他們母子走，我留下來等警察。」

楊曉亮有些不知所措，他轉向嚴芷菡，對方始終一副高冷的模樣，似乎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似的，倒是嚴寶，此刻緊緊地抱住嚴芷菡，一步都不願意與她分開。

「帶他們母子走！」江峰大叫了一聲，抓起小警察的手機狠狠地砸在地上，手機瞬間就變得四分五裂，再無使用的可能。

楊曉亮從來沒有見過江峰這麼暴怒的樣子，看現在這種情形，說他會親手殺了小警察，都有可能。他急忙拉著嚴芷菡說：「姐，咱走吧！過會兒警察就來了！」

嚴芷菡漠然地看著他，輕輕甩掉他的手：「不！我要在這裡等警察來！」

「你難道想讓警察把你給抓走？」楊曉亮不安地問道，生怕她激怒了江峰，一怒之下他做出蠢事，「走吧！姐，我背著嚴寶，我們走樓梯下去。」

嚴芷菡緩緩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輕聲說道：「能走多遠呢？只要是警察想要抓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嚴曉菲的案子要結案，必須得有個兇手伏法啊……」

「那到底是不是你乾的？」一直閉著眼睛的小警察突然睜開眼睛問道。

嚴芷菡微微一笑：「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們手頭不是有很多可以指證我的證據嗎？那我就認了吧！」

江峰一聽見她說這話就惱了，他一拳砸在餐桌上：「你怎麼這麼糊塗？不是你乾的，你為什麼要替別人頂包？你為嚴寶考慮過嗎？他能離開你嗎？」

嚴芷菡迎著他的視線，一字一句道：「我就是為了嚴寶，才認罪的。」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尤其是嚴寶，躲在嚴芷菡的身後不敢看眾人，可是黑暗中，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卻格外有神，似乎能把黑暗中的所有一切都看破似的。江峰的腦子突然閃過小鈴鐺說過的嚴寶也是個通靈之體，甚至功力在它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