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買燒紙的老太太

我點著頭可心裡卻在納悶，做生意不是買賣越多越好嗎，可這聚善堂倒好，竟然到了11點就不做了，真是奇怪的規定。

聚善堂在殯儀館的旁邊，算起來應該是殯儀館的附屬，賺死人錢的買賣絕對是暴力，白天很快過去了，馬上到了夜裡，我的心隨著天色變黑也緊張了起來，對於這種店鋪從小都是敬而遠之，一個人呆在這別提多彆扭了，總感覺立在牆邊的紙人正在盯著我。

我打開了屋子裡的燈，店門上的招牌也亮了起來，綠色的燈光照在地上，就像是一片幽幽的鬼地。

我心裡充滿了煎熬，看著不遠處陳舊的座鐘在滴答滴答的走，盼著時間趕緊到十一點，我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呆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十一點，我連忙站了起來，噹噹噹噹，座鐘敲響了時間，聽著這座鐘的聲音，我沒來由感覺到了迫切和緊張，十一點這座鐘會敲響十一下，每一下都像是在催我趕緊離開。

我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要走出去，可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個老太太站在了門口，她穿著很破舊的衣服，上身是一個黑色的帶帽羽絨服，雖然面對面，可我還是看不清她的樣子。

啊。

我被這老太太嚇了一跳，她用蒼老的聲音和我說，小夥子，我要一些紙錢，能賣我一點嗎？

我本能的想要答應，可立刻想到了袁康告訴我的話，只能說不好意思啊老人家，店鋪已經關門了，您明天再來吧。

噹噹當。

我說話的時候，那敲鐘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的響著，讓我心裡很是煩躁和不安，可對面只是個老人，我又不能強行把她推開，要不然被訛上我這輩子都算是充公了。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說今天是他兒子的忌日，他死的好慘，她家裡沒錢，連墓地都買不起，今天走了一下午的路，現在才趕到這裡，想給孩子燒點紙都沒有辦法。

聽完老太太的話我很不好受，這老太太這麼大年紀卻要走一天的路來這裡，我要是不給她些紙錢的話，我真是太沒人性了。

可是袁康特意和我強調了11點后不能做生意，我又不能違反規定，很快我想到了辦法，我抓了一把燒紙給了老太太，說老太太，這紙錢您拿著吧。

老太太連忙說謝謝，就要拿錢，我說不用給錢了，心想不收錢就不算是做生意，應該不算違反規定了。

老太太對我千恩萬謝，杵著拐棍就走進了黑暗裡，就在老太太消失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就聽到當的一聲，座鐘的鐘聲重重的響了一聲，隨後發出滋滋滋的聲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不斷的刮著座鐘的玻璃，聲音有刺耳又難聽，讓我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我用最快的速度關門上鎖，這時候那聲音才消失。

回去的時候袁康已經睡了，我吃了些泡麵就進屋躺在了床上，很快我就聽到了床的旁邊傳來了砰砰砰的聲音，並且有人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話，我卻聽不到說的是什麼，只是依稀聽到了死，慘，和鬼什麼的。

我想要起來看看，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整個身體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住了一樣，我的全身都是冷汗，拚命的用力卻沒有作用。

咚咚咚。

聲音從我旁邊傳了過來，我轉動眼球斜眼看了過去，就看到在我的床前面，有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正跪在地上磕頭，她的樣子很怪異，大熱天的卻穿著羽絨服，臉被帽子擋住了，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看著那破爛的羽絨服和岣嶁的身形，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她就是夜裡十一點買燒紙的老太太，她說買燒紙是給兒子燒的，為什麼會到我的房間來。

就在這時候，我突然看到老太太的前面有一團火，她燒的就是我給她的紙錢，在火堆的前面有一個靈台，上面擺著一個相片，那相片竟然是我。

啊。

我驚叫了一聲，一下坐了起來，全身都已經被汗打濕了，看向床邊卻什麼都沒有，我不由重重喘氣，這個夢太真實了，把我嚇得夠嗆。

天已經亮了，我洗漱的時候袁康並沒有出來，我也沒有打擾他就自己上班了，因為晚上只是吃了泡麵，我就到了臨街的早點鋪吃了些東西。

吃東西的時候我就發現那些人都在偷偷的看著我，有人還在竊竊私語，因為是背著我說的我聽不太清楚，可還是能聽到一些閑言碎語，他們都在說我活不長了，還有的說我會被鬼害死之類的。

對於這些話我沒有太放在心上，普通人對於從事喪葬業的人都有本能的抵觸和反感，這些話也不代表是真的會發生。

到了聚善堂繼續上班，這兩天還算安靜，沒有人死，雖然沒有生意，我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我保底工資很高已經很知足了，沒人死是好事，我就算賣喪葬品能賺到錢，也不希望有人死。

天很快黑了下來，我坐在椅子上有些緊張，昨天的夢還歷歷在目，真的怕那個老太太再出現了，眼看這就要到十一點了，一個小夥子出現在我的面前，看到我就笑著說，喲，新來的啊。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小夥子是什麼人，從他的笑容來看，應該不是家裡有什麼喪事。

小夥子留著四六分，穿著白襯衫，看上去挺老派的，他也是個自來熟，問我有煙不，我身上正好帶著就點了點頭，他說我店裡都是紙，抽煙太危險，就讓我到門口一起抽顆煙。

我給了他一顆，可他卻沒有接，而是要我把煙點著，就在我把煙點著的時候，就聽到屋裡的座鐘噹噹當的響了起來，隨後就看到那小分頭把鼻子靠近我手裡的煙，然後猛地一吸，煙繼續燃燒，散發的煙氣全部被他的鼻子吸走了，他的臉色在招牌的綠色光線下也變成了慘綠色。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受了我一顆煙，今天就替我擋一難。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燒紙的老太太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說，兒子，我來給你燒紙了，兒子，我來給你燒紙了。

看到那老太太，我感覺頭皮都在發麻，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小夥子突然沖了出去，就像是一頭莽牛把老太太撞回了黑暗之中。

我心裡很害怕，可又怕出人命，萬一老太太被撞死了，那我也脫不了關係，可當我追過去看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那老太太和小夥子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我嚇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用最快的速度關上了門走回了44號，上床之後怎麼都睡不著，隨著時間的蔓延我像是睡著了，可迷迷糊糊中像是有人在我面前吹冷氣，讓我覺得臉上的皮膚都快要結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