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芷君憶情
「」紅寶石發簪，紅綾裙，紅紗披衫，紅繡鞋，這個一身紅的女子是林芷君，她心情不好，扆彤焰說穿戴紅色的會愉快，她就這麼裝扮。
衣裙上沒有雜色，連花邊和繡花都沒有，只純色的紅。
然而，林芷君的心情還是不好，自從到共河鎮安頓，聽了是程浩風、秦沐風及洛玄心他們設法放走她后，不由自主總憶起舊事。
多年前，記不清是哪一年，彷彿隔了一生那麼久，她和秦沐風在誦雨亭旁搭好薔薇架，她約他月下相見。
秦沐風長得好看，她也長得好看，好看的人應當在一起吧？
那麼多女弟子喜歡秦沐風，她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她找機會跟秦沐風一起下山辦事，一起讀經練功，一起進深山老林採藥，要讓別人再沒機會。
她看不清心中到底愛濃戀深還是在爭強好勝，想約秦沐風見見，想試試秦沐風的心也問問自己的心。
彎月如鐮，割不去如絲纏綿月光，皎潔的月光中，秦沐風邁著輕快的步伐前來。
林芷君想迎上去，卻心跳快得像要喘不過氣，連忙躲到樹叢后，還把氣息斂藏。
她沒料到自己這麼慫，說不清是恐懼還是興奮，總之不敢見秦沐風。
佳人有約，秦沐風換了玉白嵌銀絲暗紋的新衣袍，備了珠釵為禮品，還提著一盞紅薔薇花紋的琉璃燈。
可惜久久不見林芷君身影，只有提燈苦等。
林芷君見他眉梢眼角儘是惆悵失落，心裡也說不出的難受。
吸氣呼氣，林芷君多次調息平復心情，才鼓足勇氣從他背後出來。
感應到林芷君來了，秦沐風立即愁容換笑顏，可是林芷君輕喚：「沐風……沐風……你不許回頭。」
沒有喊「秦師兄」而喚名字，是表明心意啊，秦沐風笑意更濃。
可是又不許回頭看，是要做什麼？
秦沐風側著身，扭著頭，僵著身體擺出奇怪姿勢，看得林芷君忍不住嬌笑幾聲。
後來，秦沐風站得腿麻了，身體搖擺一下，還是轉過身看到她。
只見林芷君羞紅臉，楚楚動人之態，全不似平時孤傲要強的她，眼中有淚光，還微微發抖。
秦沐風凝視著她，不捨得移開目光，連眨眨眼也怕會看不到她。
四目相對，她也細看著秦沐風，片刻后又低呼：「不許看我。」
秦沐風囁嚅一聲，不知說了什麼，聽話轉過身。
林芷君捏捏衣角，歪歪頭，晚風輕拂，見秦沐風身形修長，腰又細又挺，忽然衝過去抱住他。
忽然被抱住，他肩膀一聳又一硬，眼珠定了定，再緩緩翹起唇角，眉眼越來越顯溫柔。
林芷君在他背上蹭了蹭，縷縷少女香溢開，他還沉浸在香味中時，林芷君已鬆了手飛也似逃遠。
林芷君是逃了，可她腦海中滿是秦沐風身影。
燈明照少年，林芷君看清秦沐風當時姿容，又把他姿容印在心裡，常說俊美男子如芝蘭玉樹，可仍不足以形容其美，林芷君心中他美得只能仰望。
林芷君咬唇忍笑：只能仰望的美男子，我抱了他，嘻嘻，值得偷笑很久哦。
偷笑之後，林芷君又輕拍自己的臉，這是在想什麼啊？
林芷君自感詫異，彷彿那所想所做，都不是自己所為，也忽然明白，自己對秦沐風的愛沒有雜念，不是因他被許多女弟子喜歡，才想得到他，是只為他本身心動。
後來師父洛玄心阻撓，她不知道原因，還猜想過是不是因秦沐風有什麼隱藏的惡習惡行，她也猶豫過。
到後來走火入魔，不信任他還憎恨他。
紛紛往事如塵散去，此時此刻林芷君想明白了，不管他們相愛有什麼禁忌，不管秦沐風自身是好是壞，她都會愛他，哪怕彼此換了一副皮囊，愛也會刻入骨髓。
既已承認了愛，要如何再絕情？
曾經傷害，前路艱險，他們又該如何繼續？
水上煙雲如夢，白鷺飛來飛去，林芷君凝眉沉思，有人拿彈弓打鳥，驚得白鷺亂飛去，也擾亂林芷君思緒。
思緒一亂，林芷君回過神，忽覺有人偷看她，順著那目光看過去，是船上的人。
林芷君眉毛一豎，剛要發怒又忍下，只冷笑一聲當成警告，臉掛寒霜走下閣樓。
小舟上偷看的人是蕭歲，他沒被冷臉的林芷君嚇住，還下船去四處打聽她是誰。
第二天，蕭歲就送禮登門拜訪，林芷君不見客，扆彤焰陪他閑坐片刻。
見扆彤焰不耐煩，他告辭離去，卻沒走遠，繞著院子徘徊許久。
他要想法子接近林芷君，程浩風和秦沐風在想怎麼控制靈氣，能迅速療傷。
程浩風隨心聚靈氣的天賦，讓身體能很快恢復，可是比別人傷愈快，也是在得到救治后才有用，在打鬥當中用處不大，要是在打鬥中已傷重而亡，救治都來不及，還談什麼傷愈快慢？
秦沐風思索著：「有沒有把傷愈速度快變成抗擊打力強的功法？受得住打，對身體的損害小，幾乎不受重傷，性命也就不受威脅。」
程浩風搖頭，苦思一會兒才說：「練成銅皮鐵骨也有弱點，還有把精力都放在防禦之上，也不利於攻擊。對敵之時，只著重防禦太被動。」
山風吹草木清香盪著，不冷不熱，身心舒爽，可他們愁眉不展，在練武場邊的崖畔商談許久，沒有議出最佳方法。
「三師兄，六師兄，還在愁什麼呢？林師妹沒有性命之憂了，天庭既然讓洛師叔自管自擔責任，必定不會再派天兵抓捕她。」
聽到白迴風的聲音，他們回過頭打招呼，又講清不是為林芷君擔憂，是想隨心聚靈氣的天賦有更大作用。
白迴風大眼睛忽閃忽閃，揮舞著手有些興奮地說：「我想到個法子！能不能讓源源不斷的靈氣，使受傷的骨骼肌膚自愈？就是受到傷害立刻自行修復。」
程浩風和秦沐風均是一笑，程浩風說：「受了傷立刻自動癒合？不滅金仙都做不到，那是真的永遠不傷又不病。」
秦沐風說：「還是想想怎麼加強抵抗傷害的能力，不依賴靈氣光罩，讓身體受傷也減輕傷害。」
白迴風快速擺著雙手：「你的方法只算是更簡單快捷的靈氣光罩，有準備的時候能抵抗傷害，萬一沒注意呢？遭到偷襲根本來不及御靈氣自護。降低傷害程度還是要受傷，如果被圍攻，不斷被攻擊，小傷疊加大傷，萬一來不及療傷怎麼辦呢？要是在受傷時能自行修復，就不怕意外。除非遇到功力超出很多倍的敵手，被一招打得灰飛煙滅。除此之外，只要留一口氣就有生的機會。」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怎麼才做得到受了傷后自行修復呢？程浩風和秦沐風沒再笑白迴風，靜靜看著她，等詳細說。
白迴風問程浩風：「三師兄受傷后能傷愈快些，是不是因為你聚靈氣更快更簡單，不需要特意吸納靈氣？你受傷後會更快用靈氣護住經脈，治療時也更容易用靈氣把藥力催發吸收？」
程浩風點點頭，這幾乎是相熟的修行者都清楚他這特異處，何必再問？
得到肯定答覆后，白迴風沒有細講她的方法，而是折了兩根樹枝在手。
「這根樹枝一折全斷，是不是一般修行者受傷后情況？」白迴風折斷根樹枝，又折得另一根樹枝剩點樹皮連著，「這一根樹枝相當於三師兄的情況，靈氣不斷，容易治癒。那麼用靈氣快速催發，讓傷口先止血不撕裂呢？」
白迴風手扶斷枝，讓枝條合攏，雖然還沒有真正傷口結疤重新長好，但也沒有徹底斷裂的風險。
「我有點明白了。」秦沐風又折根樹枝在手，「要是能同時增加枝條的堅韌度，讓斷開的裂口減小，又立刻接續樹皮，那枝條斷了也幾乎和沒斷一樣。當然，裂口還是有的，還是需要治療，不過可以從容等著，大大增加被救的機率。」
白迴風表示贊同，又拿著樹枝比劃來比劃去說一串，秦沐風再指著樹枝說一串。
我就是根樹枝嗎？程浩風哭笑不得看著他們，聽得半懂半不懂。
見他似茫然又似委屈的小模樣，白迴風怔了怔：三師兄平時都像沉穩的哥哥，這時候像個可愛弟弟，怎麼想挼挼他的臉呢？
秦沐風問了幾次，具體應用時，該如何讓靈氣在經脈中運行？要答問題，她才沒走神。
說了挺久，他們又讓程浩風以靈氣行遍全身，再看要怎麼做。
到了晚上，白迴風自回淑悅居歇息，秦沐風還和程浩風談論著。
最後，秦沐風畫了一套行氣圖，讓程浩風試著練，看能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他們認真研習功法，不再管雜事，晁玄同也感欣慰。
他們不管雜事，是共河鎮上也平靜，除了蕭歲總是想方設法要見林芷君，沒誰再要抓捕她。
林芷君想把蕭歲捆回蕭家讓他長輩好好教訓，扆彤焰卻阻止了，還讓林芷君別拒絕蕭歲來見，得利用他反探蕭家。
不論是要報復蕭家，還是以後要辦大事，多了解蕭家都是有益無害。
林芷君討厭蕭歲，但並不願意利用這個無辜少年，扆彤焰再三勸說，想想目前的處境，林芷君還是答應。
要從蕭歲那裡探消息，林芷君只得與他聊幾句，逐漸熟悉。
蕭歲常在外面玩耍，但從沒惹過禍，蕭家人也不多問他每天去了哪裡，他又讓跟著的僕人刻意隱瞞，因此蕭家人沒發覺異常。
過了半個月，蕭年回蕭府辦事，警覺性很高的蕭年發現蕭歲與林芷君來往，還給了不少蕭家勢力相關訊息。
他沒有阻止弟弟和林芷君來往，腦海中由此冒出一條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