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傷人救人
夜色浸染羲明山如一幅水墨畫，秦沐風和程浩風沒有欣賞夜景，在為去不去救林芷君爭執著。
「久圍客棧，卻沒有發生激烈戰鬥，那是楚凡也殺不了林師妹，你無需太過擔憂。再者，林師妹還發靈符提醒過我們不要下山，說不定這圍捕之事有陷阱。」
「即便有陷阱，我不做點什麼，又怎會安心？」
自從秦沐風得知林芷君被圍困的消息后，心中如一團亂麻，找不到一個好辦法。
他不能坐視不管，他也深知蕭年詭計多端，怎麼選都會錯。
他陷入了兩難境地，去了也許幫不上忙還會添亂，要是不去，他又要如何面對自己的良心和感情？
從聽到消息至此刻，已過了快三個時辰，程浩風認為如果確實有大衝突，去救也晚了；要是衝突只是表象，救與不救不重要，反而得防著這是設局引誘。
程浩風的看法是不去，並且當不知道這事；可看出秦沐風心中如油煎火燒，還是決定想個辦法讓他前去。
心中默默權衡一下利弊，程浩風再說：「那你也別急，我去見見洛師叔，此事她必會幹預，看她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以洛玄心的性格，她的徒弟自家可以教訓，絕不許外人傷害，不會袖手旁觀。
會幹預，但也不會親自去，必會商定好怎麼做，再派人去，沒見玉真宮有動靜，這時應當還沒有派人出發。
程浩風推測得對，洛玄心是要那麼做，但已商定好，正要派蔡蓮君下山勸阻雙方。
程浩風在宮門口攔下了蔡蓮君，又急忙求見洛玄心。
自從林芷君和秦沐風之事惹出風風雨雨後，洛玄心不願讓雲華觀男弟子入宮內，經再三懇求，她到了門口見程浩風。
見她到來，程浩風恭敬稽首后再說：「洛師叔，甘州城中圍困林師妹之事，我六師弟去更妥當，林師妹逃出去后心性已少了魔性，也許他可以勸得林師妹回心轉意，自願回玉真宮。」
洛玄心瞟一眼他，鼻孔朝天冷哼一聲。
「師父……」看出洛玄心不同意，蔡蓮君急切地說，「二師妹這次的事很蹊蹺，多半是有心思惡毒者故意激發她魔性，我去勸，不一定能壓制她魔性。聽說她逃下山後，心性已在恢復從前本心，應當是相信秦師弟的真心實意了。這表明，願意相信好的一切，即可壓制魔性。秦師弟前去，比我前去有用。」
洛玄心微眯了眯眼，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嘆，隨後轉身進門。
在轉身的同時，響起一句低語：「讓他去吧，蓮君你也要去，單讓他去，我始終不放心。」
這邊議定，程浩風又去稟告師父，取得了同意。
然後，再告訴秦沐風可以下山了。
臨行前，程浩風囑咐他要和蔡蓮君一起行動，不要任性擅自做主，不要感情用事。
同一片夜空下，仍被圍困的林芷君與楚凡他們僵持了一天，還在僵持著。
被圍在客棧中的有二十多個百姓，他們不敢逃跑更不敢攻擊林芷君，只要寒月芷夢琴一彈，他們就頭疼暈倒。
楚凡清楚此事只需逼迫林芷君，不需要為抓林芷君不顧一切，可做戲要做得真，他得有不硬攻的理由。
所以，他儘力顯出是為了顧忌百姓安危，才沒有硬攻客棧。
林芷君不肯降順，蕭歲又幾番與楚凡交涉，楚凡終於答應少牽連無辜者：來圍攻的人撤走一個，被挾持的人就放一個，以此讓那些百姓平安出來。
到夜裡，多半的百姓都出去了，只剩客棧那掌柜的和店小二蜷縮在房間角落裡。
楚凡站到一張木桌上，高聲勸說：「林芷君，你不要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不要妄想逃出去，我們一步步退讓都是因為蕭家十六弟。他心善又痴情，求了東家求西家，求我們不要把你逼急了做出錯事，要相信你原本不想害誰。我們給機會，你再不認罪投降，還要殘害百姓，可別怪我們下重手。」
林芷君倚在窗邊，目光如冰水，聲音不高卻暗含威嚴說道：「無能鼠輩，你們除了仗著人多圍攻，有何能耐與我相爭？楚凡，我與楚家無冤無仇，你領頭做這事，無非是兩個原因。要麼是想抓捕魔女揚名立萬，要麼是得了誰利益許諾，你何必裝成是為了百姓？」
這些話像打了楚凡幾耳光，他紅著臉怒聲道：「林芷君，你少用你的骯髒心思來揣測我！為蒼生除罪惡，為百姓謀福祉，是我楚凡今生不變的信條，我從未有追名逐利之心！要不是蕭家十六弟慈悲為懷，不忍見無辜百姓受牽連，我早與你決一死戰！」
要是抓住林芷君，或是讓林芷君死了傷了，楚凡在全天下的威望必會大大增加，他打算不聽蕭家安排，搏上一搏了。
這林芷君雖如雄鷹厲害，也架不住群雞飛撲吧？
楚凡環視四周，暗比著雙方實力。
這次只帶了交好的幾派當中一些後輩，沒有絕對壓制林芷君的高手，又已走了不少人，除他之外，還剩了八名來自楚家、水家及太霄宮的精幹子弟。
他們也想立功，都已蓄勢待發，耗了這麼久，仍有對戰鬥的期待。
楚凡做了個手勢，他們立即圍攏過去，一些人沖向客棧大門口，一些人騰身掠向窗口。
要硬攻了么？
林芷君面色一沉，左臂袖間甩出一根繩子，眨眼間捆起那掌柜和店小二，右手同時撥弦彈出一聲錚鳴！
錚鳴響起，琴弦映射淡綠熒光，把掠至窗口的人盡皆擋下。
只是一道熒光，卻似幾片光刃割體，窗口的幾個人都疼得往下墜，一個個都摔得東倒西歪。
趁這空當，林芷君拖著那顫抖不已的掌柜與店小二，要躍出窗去。
已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在微弱的光中，林芷君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又格外堅毅決絕。
但是還沒有躍出去，寒光一閃，劍尖逼近，是楚凡飛到窗口出劍！
避讓不過，林芷君振臂猛一甩，那掌柜的被甩得高高揚起腿！
血花飛濺，凄厲慘叫聲劃破夜空，那腿上的肉連同半截褲子被削掉了！
楚凡呆了呆，那些從客棧大門口衝到房門邊的人也呆了呆。
「滾！」林芷君暴喝一聲，「你們再圍上來，他掉的就不是一塊肉，是一條命了！我是魔女，濫殺無辜又怎樣？你們呢，你們不在乎百姓生死就和我一樣成魔了！」
那掌柜癱倒著，微微抽搐，半暈不暈，乞求的目光看著楚凡，有求生欲還有些怨恨意。
店小二半坐半趴，要扶那掌柜的，只是他的手哆嗦得沒法扶，他已說不出完整的話了，只喃喃求救：「我不想死……救我們……神仙公子救我們啊……」
「好……救……」楚凡朝他點著頭，似乎是同情他，實際是被林芷君嚇到了。
「公子，我們是替人辦事，沒必要拚命，對吧？」一個親信又在楚凡耳邊輕聲說。
楚凡穩穩心神，拿定主意，假咳一聲提提勁，再高聲下令：「撤！全撤出客棧！只要林芷君不傷害百姓，我們敗退也不丟人！」
隨著命令下達，來圍攻的人都謹慎朝後慢退著。
下了樓后，他們速度加快，片刻已在客棧幾丈之外。
林芷君拽著繩子，讓店小二且扶且推著那掌柜，也慢慢朝客棧大門口走。
蕭歲也到了客棧外，還帶著一個郎中。
「芷君，聽說有人受傷了，快讓他過來治傷啊。」蕭歲一邊喊著，一邊向門口靠近。
眼看他要進客棧了，林芷君見狀，毫不猶豫地將掌柜猛甩向了他。
這掌柜又高又胖，蕭歲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瘦弱男孩，突然被他撲來，哪接得住？
「啪、啪！」
兩人摔倒在地，蕭歲悶哼一聲，掌柜則是粗聲喘氣，哼都哼不出來。
掙扎幾下，蕭歲爬起來，用足十分力才扶起掌柜，艱難走了幾步。
其他人都怕林芷君，看他離得近了些，那個郎中才用眼角餘光盯著林芷君，挪步去幫蕭歲扶人。
楚凡和帶來的人更是一直盯牢林芷君，注意者她每個細微動作，抓不到她就可以不抓，但時機還未到之時，絕不能放跑她。
郎中已把那掌柜放到街邊，讓他靠在個草墊上，從藥箱里拿葯治傷，不用蕭歲幫忙了，蕭歲再朝客棧走。
「芷君，把那個店小二放了，來挾持我吧！他只是一個窮苦小民，沒人會在意他的生死。我來換他，我帶你離開甘州，我們去尋一處世外桃源……」
林芷君斜他一眼，像看個傻子，又像看個壞人，但是沒有拒絕，也沒有罵他！
這是照計劃在發展啊，林芷君這樣子是不反感他了，蕭歲難掩欣喜之色。
計劃當中，接下來會把林芷君帶到蕭家軟禁，不管秦沐風去不去救，都容易讓蕭歲和林芷君長久相處，可以不知不覺感化林芷君。
他還沉浸在美好想象里呢，林芷君沒有回答，卻另有一個張狂又戲謔的聲音響起。
「哈哈……蕭十六弟，你還是個純正不摻假的童子吧？你這小不點兒，也學男人哄女人！」
又有一隊人馬到了，這個人說完話，別的人哄堂大笑。
蕭歲的臉紅到耳根，要與他們爭辯幾句，可他們的注意力已轉移到林芷君那裡。
「秦大公子，別說笑話了，我們快動手，不能放了這個魔女！」
這是秦逸帶了秦家的人和當地一些小門派的人圍上來，取笑蕭歲的是秦逸，急於攻擊的是個粗豪漢子！
蕭年心裡叫苦不迭，秦逸啊秦逸，原本挺順利的，怎麼冒出你這個壞事兒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