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謎之追逃
山中春來遲,初夏已到,紅紅紫紫的野花才開遍山徑溪邊。
山野風光靜謐秀美,鎮龍囚玄陣上一道又一道靈氣彩光交錯閃起,兩種場景反差很大,又有奇異的和諧感。
雲華觀大弟子馬鳴風盤坐在山崖洞口,安閑看著眼前一切。
他資質較差,想要苦學提升修為。近兩年不住在觀中,不管俗務,只在後山崖洞專心修鍊。
此刻是他難得的休息間歇,迎面拂來帶著清香的微風,所有疲憊一掃而空。
山崖斜下方的鎮龍囚玄陣中,七彩靈氣似乎波動得劇烈了很多,是臧玄蛟又在沖陣?馬鳴風見慣了這些,瞥一眼后又向遠處眺望。
片刻后,沖陣引起的轟隆聲愈發響了,馬鳴風收回目光,驚見陣中忽然掠過一線黑氣!
他趕緊躍過去查看,將要接近陣外石雕時,滾滾熱浪撲面而來。
馬鳴風趕緊彈開靈氣光罩護體,召出隨身法器鎮煞令,警惕看向陣中。
還不等他看清陣中狀況,只見那一線黑氣突然變大,飛速旋轉著沖向他!是黑龍臧玄蛟出逃了!這想法如一道驚雷在他心中炸響!
立即決定趕緊去稟報師父,他清楚自己阻擋不了,儘快上報才是正確決定。
可做出決定的下一刻他就明白,他連報信的能力也沒有!
剛一轉身,背上傳來火辣辣灼痛感,他咬著牙才躍出兩步,居然又感覺不到痛了,因為他已全身燃燒起來!熊熊烈火中,他已快魂魄離體了。
"大師兄……啊……"一聲凄絕慘嚎傳出,是程浩風踏地掠行而來。
突見大師兄被害,比之臧玄蛟出逃還更讓他驚愕悲憤。
烈火的焰心幽藍,焰冠深紫,焰芒透著淺淡金黃,這是臧玄蛟所發的千身浮光幽火。
此火,水,不能澆滅;沙,無法撲滅;修為若低於臧玄蛟,用靈氣也不能窒滅。
馬鳴風在火中怔怔看了程浩風一眼,魂魄飄出,肉身遽然撲倒,可是身上的火焰竟然又向他魂魄蔓延而去。
「嗷……」
程浩風喉中爆出凄厲嚎叫,盡催所有靈氣御出隨身法器慧心玉劍,朝火焰飛射而去!
火焰被慧心玉劍的淡白光芒籠罩,火勢不再蔓延,又因先前已消耗頗多,漸漸微弱,終至熄滅。
這個過程對於馬鳴風而言是生死差別,對於別人只是短短瞬間,觀中的人從聽到吼叫到迅速來援一點沒有耽擱,但還是沒能阻止悲劇發生。
馬鳴風只剩殘魂在無意識地飄蕩,晁玄同眼中閃著晶瑩的淚光,先將大弟子殘魂攏聚而來護好,再去查看鎮龍囚玄陣。
陣已毀,臧玄蛟已逃,觀中弟子和他一起細心查看蛛絲馬跡,只有程浩風雙眼通紅,瘋了般往山下掠去。
騰身而起,才掠行不遠,程浩風因靈氣枯竭又心神受震,使經脈逆亂,從空中一頭栽下來。
等師父他們救起他后,他雖然傷得不重,卻昏迷了兩天,偶爾還迷糊嘟囔:「大師兄,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
見他如此,四師妹凌若風輕聲安慰:「不要自責,大師兄的死和你無關,你已經儘力了……」
聽到她聲音,程浩風緩緩睜眼,只嘆息著,不再多言。
腦中混亂,茫然抬眸四望,程浩風瞟到門口白影一晃。
雖沒看清,但僅憑那倏爾飄曳的紗裙一角,他也猜出是白迴風來了。
見他眼神發痴,凌若風問他怎麼了,他沒有回答。
凌若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瞥到風吹得揚起的白紗裙裾,頓時臉色不悅地喊:「七師妹,你鬼鬼祟祟藏著幹什麼?」
聽她問話,白迴風趕緊快步溜走。本是想來安慰程浩風,可凌若風寸步不離看護著,為避免衝突,才躲在外面看看情況,此時被發現,要想少些尷尬,只能離去。
此後,她再沒有來探望程浩風,只與其他師兄去查臧玄蛟逃走的事,以及追捕臧玄蛟。
鎮龍囚玄陣毀壞,黑龍臧玄蛟逃離,發現他逃跑的馬鳴風被殺身亡!
此事震驚天下修者,也驚動了天庭與地府,可是目擊逃跑現場的馬鳴風被臧玄蛟發烈火焚身而亡,當時沒看清也沒聽清,後來被燒得連魂魄也殘缺不全,無法提供有用線索。
臧玄蛟是如何逃走的?形成三種觀點:一是他悟到了更高境界,自行破陣?
二是晁玄同的七弟子白迴風與臧玄蛟勾結,助他逃脫?
三是馬鳴風和程浩風在後山練劍引起靈氣波動,恰巧給了臧玄蛟悟出破陣之法的靈感?
白迴風也沒想到查來查去,最後說她藏奸暗助臧玄蛟脫逃的修者最多。
因為鎮龍囚玄陣是以十三樣祖師遺留法器中的暗含混沌力結陣,這十三樣法器又分屬十三個人,都只持有一件法器,別人有心助臧玄蛟逃脫也難做到。
而她的隨身法器鎖心玉瓶能集取別人或別的物品靈氣,很可能是她悄悄把另十二樣神器的靈氣吸走一部分,儲存起來,從而助臧玄蛟破陣。
面對種種猜疑,晁玄同只能把她關押起來,等追捕回臧玄蛟后再詳查。
但是,程浩風堅持說只因他和馬鳴風練劍時沒注意規矩才導致這個意外。
他自責地認為是他們練劍時不該靠鎮龍囚玄陣太近,更不該隨便把所持的神器放在陣法石雕上。
推測是因此引起異常靈氣波動,才給了臧玄蛟找到破陣之法的靈感,也因此釀成意外之禍。一切只怪他們太粗心大意,絕對不是白迴風故意縱放。
晁玄同不相信他這個說法,但也不完全信是白迴風縱放。
鎮龍囚玄陣靠祖師遺留神器中的混沌力成陣,這些神器持有者沒有任何一個掌握了混沌力,白迴風能短時間吸走別的神器靈力,可並不能催御混沌力,對陣法難有根本破壞。
晁玄同推測,或許是幾個人聯合所做,黑龍出逃之事,以某個弟子一人之力不可能實行。
半月後傷愈,程浩風向天帝和師父請命去追捕臧玄蛟,他的蜜蠟粉追蹤術很好,能比別人更快查到臧玄蛟藏匿點。
可在追捕過程中,他與師門失聯,等天庭以仙法查探到他蹤跡,已經各地頻發災劫,他根本無力緝拿,還可能陷於危險中。
得知他處境危險,白迴風想從被關押的獨角峰上逃出去趕著救他,可剛掙脫禁錮,凌若風趕來阻攔。
兩人在陰雲密布的天空下站著,山風烈烈吹得兩人均是髮絲飛舞,衣袂飄蕩。
「串通黑龍,罪大惡極,你還想逃跑?三師兄去抓捕黑龍,你要趕著去害他?」凌若風的聲音比風更冷。
白迴風含淚分辯說:"我沒有串通黑龍!我怎麼會害三師兄?我是要去救他!如今所有人都聯繫不到他們,我會憑著內心指引找到他們。"
「內心指引?是黑龍給了你什麼聯絡暗號吧?」凌若風身穿銀白道袍,面若寒霜,眼神似冰劍。
情急之下,白迴風沒了顧忌,說出和程浩風心有靈犀的那種感覺,被凌若風嗆了兩句才覺出這麼說有些肉麻。
可她焦急地看了看天空,懶得再去解釋和掩飾,咬著牙低聲道:「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我必須要出去救三師兄!」
"救?若不是三師兄被你擾亂心神又怎麼會事事替你扛著?你利用了三師兄,黑龍才有逃走的機會!還好意思說什麼要救他?一切都是你和黑龍預謀好的!"
被惡言誣衊,白迴風緊咬牙關才讓自己忍住淚水,而後暗運靈力召出鎖心玉瓶。
凌若風沒有察覺,還在冷笑說:"你還想再去害三師兄?去不了咯!師父將你困在這獨角峰上就是怕你去見三師兄,怕你動他的心,亂他的性!怕他再被你利用!"
滿天烏雲剎那間閃出柔和的光,天空如平湖般水波瀲灧,凌若風卻是面色一僵,她動彈不了,鎖心玉瓶吸走了她的靈氣!
白迴風趁機收回鎖心玉瓶,飛速掠行往山下。空中柔光淡去了,風彷彿吹得更猛烈,雲也似乎變得更烏黑。
輾轉萬里,白迴風找到了程浩風,並助他打得臧玄蛟只剩殘魂。
既然已經誅滅臧玄蛟,當初臧玄蛟到底怎麼破陣出逃也就不重要了,天庭封賞有功之人,程浩風當了刑律司.校堪天仙,白迴風當了侍御司.司宴仙女,馬鳴風之鬼魂也封為地仙,其他弟子均各有所獲。
歲月匆匆,一千年過去,白迴風不知為何愧在仙班,自請臨凡重修。
她投胎塵世幾經輪迴,又快一千年,程浩風下凡來到塵世陵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