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倖存者
葛壯說大妹子,你是真不怕死啊,沒聽見人家手上有什麼,槍啊!就算是老獵人自己改裝的獵槍,有效射程起碼也有五六十米吧,咱們有什麼?兩把工兵鏟,一把破鋁片子,萬一打上遭遇戰怎麼辦?你以為是義和團,能靠氣功把子彈頂回去嗎?
我忍不住逗趣,說義和團不是留下手段了嗎?據說女人只要站在城牆上脫褲子,八國聯軍的洋槍大炮就放不出來了。
陳芸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說你再敢胡說,當心我割了你的舌頭,那些都是迷信!這城裡來的大姑娘,性子野,也潑辣,我可不敢招惹她,就舉著手苦笑道,「我說大妹子,你還知道那是迷信啊,什麼東西能抗得住子彈?」
陳芸說子彈肯定沒辦法,可我們在暗,他們在明,槍火聲已經暴露出了這幫人的位置,我們就不能學習學習革、命先烈,跟他們打游擊戰嗎,只要我們也能搞到槍,局面就不同了!
葛壯眼前一亮,拍著我的手說小南瓜,我覺得這主意不錯,雖然有點冒險,可行性還是比較高的,整不整?
他老爹在部隊關係硬,據說還爬過三八線,葛壯小時候住在軍政大院,沒少玩過槍,自認為是一把好手,只是近些年國家對槍支管控太嚴格,所以葛壯好久沒摸過槍了,一聽到陳芸的意義,就耐不住心裡痒痒。
我拍著大腿,說胖子你有信心?你真的會打槍?葛壯熊著個臉,說打槍算什麼?胖爺我十四歲就放了人生第一炮,徹底擺脫處男行列了!
我氣得差點沒把軍刺捅進他菊花里,說要行動就趁早,晚了被這幫人發現,咱們可得交代了!這幫外籍人士,有膽子在尖刀峽明火執仗地炸山,證明絕不是什麼善茬,都是真正的亡命徒!
葛壯揮揮手,說革、命軍開拔起航,少不了首長起到帶頭作用,你們都跟著我,從現在開始,我就是司令員了。我說你是司令員,那我是什麼?葛壯不耐煩,就說讓你當副司令算了,陳芸大妹子是軍中骨幹,這樣總行了吧?
我說得,這支革、命隊伍現在是趕上逃荒了,手下一個兵都沒有。
沿著墓道前面的亂石堆,我們小心翼翼地摸過去,好在這墓穴中光線極差,能起到混淆視線的作用,我們都很謹慎地關掉了狼眼手電筒,一方面可以節約耗電——陳芸身上只帶了幾截乾電池,堅持不了不久——另一方面,關掉燈光,也能減少被人發現的危險。
前行不到兩百米,走在前面摸索的葛壯就揮手打了個手勢,讓大家全都趴下來,我和陳芸藏在後面,躲進了一堆亂石,葛壯扭著大肥屁股爬過來,湊到我耳邊輕輕說道,「前面不遠就是交火的地方,這些人裝備很精良,我發現了*92f型手槍的子彈痕迹!」
我說那是什麼?葛壯就小聲說道,「*92f型手槍,屬於美軍裝備,簡稱m9,是85年才開始投入使用的,射擊精度很高,有效射程50米,比咱們國產的先進很多。」
這會兒槍聲已經停了,我們小心摸過去,在石壁上看見了不少彈孔,還能發現不少地下殘留下來的血跡,石頭壁縫上的高溫還沒散盡,冒著藍煙,葛壯找到了一具屍體,在上面小心翻找著,只摸到一把軍刺,對著躲在後面的陳芸招了招手,說你快來,和同志見個面。
陳芸望著躺在地上渾身布滿彈孔的人,馬上就哭了,她說這個人叫孟祥,今年已經30歲了,這隻科考隊伍是重新組建的,孟祥跟著楊教授時間最久,是所有人的老大哥,挺和善的一個人……
我也記得,下墓之前,科考隊在小義莊住宿一晚,這位姓孟的同志談話風趣幽默,而且為人很好,特別會照顧人。
我和葛壯心中都有些發沉,讓陳芸先別哭了,哭聲容易把狼招來。既然這裡發現了科考隊其他成員的屍體,就證明外面那幫傢伙已經帶著我們留在外面的同志下墓了,這撥人裝備著烈性*,下墓比較容易,沒準已經走在我們前頭。
陳芸壓抑住情緒,小聲說我們先去救人,也許,科考隊中還有人活著。
葛壯一拍腦門,虎聲虎氣地說道,「也對,這幫狗、日的應該沒有什麼下墓經驗,用烈性*炸山,差點沒把我們活埋,他們不曉得墓穴該怎麼下,為了最大程度挖掘墓穴中的陪葬品,肯定會挾持科考隊同志充當人質和免費勞動力。」
我見他眼珠子紅紅的,便在葛壯肩膀上拍了拍,「胖子,我曉得你是看上小月了,不過待會動手記得控制好情緒,別太意氣用事了。」
葛壯沒說話,轉身就沿著地上的血腳印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幾米,我們又在亂石堆另一面發現了兩具屍體,屍體穿著緊身衣,腰上還挎著*和*,手槍只有一把,葛壯把槍撿起來擦乾淨,別在腰上,又把*遞給了我,
「小南瓜,這是觸發*,看見上面的拉環沒有?用的時候先把拉環扯掉,心裡默數123,數到3,就把*丟出去,記住時間別太早,也別太晚,太早了會給人發現,留給敵人撲倒的時間,太晚了會在半空爆炸,彈片比子彈厲害,會炸傷自己人的!」
葛壯有個紅色、背景,出生軍人世家,對這些洋玩意十分了解,蹲下來,小聲跟我解釋*的特性,教我怎麼使用,正說話間,我們就聽見了腳步聲在靠近,聲音很急促。
「有人!」葛壯將手槍拔出來,槍口一指,凝神戒備,腳步聲不止一個,還伴隨著沉重的喘息聲,接著前邊山壁中躥出三道渾身是血、很狼狽的身影,葛壯沒開槍,反而站起來朝著對方打手勢,「快過來!」
他回頭望著我和陳芸,臉色有些激動,「是小月和那兩個小戰士,他們都還活著!」
「胖哥,我總算找到你們了!」小月腳步踉蹌,跌跌撞撞沒跑多遠,就撲在地上直哭,身邊兩個戰士駕著她,將人帶過來,我才發現三人身上都是血,兩個小戰士都負了傷,有個叫何龍的戰士,左肩都被子彈炸穿了,殷紅鮮血糊滿了整個上半身,臉上有著不少被燒焦的痕迹,一直咬牙用毅力在苦撐。
陳芸抱著小月一陣安慰,我和葛壯走向兩個小戰士,遞了支煙過去,「同志,撐住,什麼情況?」
何龍(就是那個負傷最重的戰士)嘴皮子疼得直哆嗦,整張臉都發白,顫顫巍巍地叼著煙,氣若遊絲,掙扎著說道,「他們還剩四個,兩把槍……獨眼的那個打槍很准,另一個美國人是雇傭兵出身,還有,一個中國人和一個日本人……科考隊成員,都被他們害光了……他們在追我們……」
我說老鍾呢,你們有沒有找到他們?
何龍眼神有些渙散,「沒有連長的消息,我們是炸穿了山壁,從……從另一條道過來的,有……有殭屍攻擊我們,我們就趁亂搶過了槍,混戰……死……死了好幾個同志,就剩小月……還……」
另一個戰士死死抓著他的手,眼淚盈眶,止不住哽咽,「龍娃子,別說了,哥給你報仇,弄死這些狗、日、的!」
何龍不止肩上中了槍,腹部也拉開了一道血印子,不像子彈打的,屬於撕裂傷,鮮血都快流幹了,他好像很冷,抱著戰友在哆嗦,「李哥……快,你們快走,那些人……要、要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