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建議
我皺了下眉頭。
路父翻出來的照片只是半身照,更確切的說,只拍到了領口和一部分上身的衣服,在照片上我並沒有發現與破布相似的布料花紋。
「你相信我,安安這身衣服是她媽媽陪著一起去買的,我也有印象,我絕對不會弄錯的。」他像是發現了我的遲疑,也明白我為什麼遲疑,慌亂之下抓住我的手臂一再保證道。
我反握住他的手,溫和安慰道:「路先生你別激動,就算沒有照片也不要緊,我們在這塊布料上提取到了dna,只要跟你的dna做對比,我想應該就可以確定身份了。」
路父似悲似喜,眼裡閃爍著水光:「好好,這是我這麼多年首次得到安安的準確消息……賀警官,你老實告訴我,安安還有可能活著嗎?」
路安安還活著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顯而易見的。
當我在別墅里發現這塊標註著路安安的破布時,我就對她的生還不存希望了。
但面對悲痛欲絕,明知道不可能卻仍然存著一線希望的路父,接觸到他看向我的眼神,這個答案,我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該怎麼告訴一個盼望了消息這麼長時間的路父,你的女兒很可能早就被害了,他甚至在哀求地看著我,希望從我嘴裡得到哪怕是一丁點的希望。
偏偏我沒辦法帶給他希望。
於是他眼裡的光慢慢地湮滅。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慢慢地點頭,強撐出來的精神垮了下來:「只要有消息就好……能找到她的屍體……就好。」
我不忍觸及他麻木悲痛的雙眼,微微擰過頭避開了視線,按照流程取了點東西來做對比,我答應路父,一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他。
離開陸家后,林義抽了抽鼻子,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有些低落地說:「師父,不管我看過多少類似的場景,我始終還是不習慣。」
我嘆了口氣,我又何嘗習慣呢。
不管是歇斯底里的哭嚎,還是麻木絕望的悲痛,都令人心頭憋悶。
「走吧,打起精神來,唯一能安慰他的現在只有關於路安安的消息了。」
林義重重地點頭:「嗯!」
我當然知道,以路父投入了這麼多時間、精力以及金錢,他搜集到的消息恐怕比我更全面,但此時絕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最重要的是先確定那塊破布到底是不是路安安的東西。
徐凌的老同學仍然那麼給力,鑒定報告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我手裡,結果顯示,破布三種dna的其中一個,與路父存在著直系血親關係。
也就是說,不是父母就是兒女。
我們的猜想終於落到了實處。
那塊銘牌上寫著的路安安,確確實實就是路父失蹤了好幾年的女兒,也就是簡童的前女友。
這一次,我仍然沒有把路父請到警局來,而是再次拜訪了他家。
路母開門一看到我,眼眶立刻就紅了,她伸手捂住了嘴,眼淚直往下掉。
路父站在她身後,也是雙眼發紅。
鑒定結果早在出來的時候我就打電話通知了路父,然後刻意隔了一天時間才來見他們,為的就是給他們充分的時間來緩解衝擊。
「進來吧。」路父環住路母的肩膀,讓開玄關,邀請我們進來。
在沙發上坐下后,我把報告放在茶几上,解釋道:「對於這個消息,我希望你們暫時保密,因為路安安的失蹤很可能牽扯到了一件大案,消息要是泄露出去的話,引起幕後者的注意就不好了。」
路父看著報告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表情,路母顫抖著手打開報告,一頁一頁地翻過去,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整個人崩潰地往後倒進了路父的懷裡。
路父老淚縱橫。
路母倒轉著氣,整個人像是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路父忙道:「你別著急,你先進去休息一下。」
路母緊緊抓住路父的手臂,指甲在他的皮膚上留下印字,她自己的指甲因為用力而發白。
「你一定要找到安安……一定要找到,就算是……就算是……」
「好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我們一定會找到安安的,一定會找到的。」路父的眼淚不斷地滴在路母的臉上,這對老夫妻的眼淚混在一起,就像這麼多年互相扶持著走過來一樣。
路母被路父扶進了房間,她緊緊捏著那本鑒定報告不肯鬆手。
路父哀求地看著我,我只好讓他們帶進了房間。
幾分鐘后,路父從房間里走出來,說道:「抱歉,你們走的時候,我們會把報告還給你的。」
我不忍心地解釋道:「不是不能給你們,而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路安安……她失蹤的事情很可能牽扯到另一個大案,消息暫時還不能走露。」
「我明白。」路父點頭,眼裡透出凌厲的氣勢:「賀警官,我們夫妻非常感激你能及時給我們送來這個消息,雖然安安很可能……但對我們當父母的來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比這麼不明不白的失蹤要好。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個大案,我只想問一句,安安的失蹤是不是他們做的?」
我現在還在查案當中,證據非常有限,哪裡能給路父一個準確的回答,但是路父卻從我的遲疑里自己找尋到了答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安安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怎麼會突然失蹤呢?我們曾經懷疑過她被拐賣了,找過很多地方,全國各地幾乎都跑遍了……如果是跟其他的案件有關的話……安安,安安是遭了池魚之殃吧。」
路父越說聲音里越是顯露出殺氣來。
這個時候的路父不像我們見過的任何一次,他不再是個悲痛的父親,而是顯露出了生殺決斷的氣勢。
能在那個年代主動丟掉金飯碗,下海創出一番事業的人,本來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路父的雙眼仍然通紅,但他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標一樣,整個人呈現出異樣的活力。
我想他此時最想做的,就是抓住害路安安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