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相(下)
秦楚拿著信,雙手微微顫抖撫摸著字跡,一行熱淚也從眼角里流了出來。「原來這世界上除了我死去的媽媽挂念我,還有你,可是你不知道我在村子里是個隱形人,郵差怎麼會送到我的手上,你還是像支教那會兒那麼傻...」
小吳警官從屋子裡跑出來,「任警官,李叔已經沒辦法搶救了,我們先把屍體拉回去做進一步的分析,現場也要封鎖,不過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這個,對你現在調查的案子可能有幫助。」
任嘉蔭打開那張被折了不知多少次的紙,裡面的字跡十分工整。寫著:領導你好,村子里的案子都是我做的,不必再進行調查,只有一死才能贖罪,署名;李淞。
瞎子李本以為自己裝作自殺,再留下認罪書,專案組便會結案,放棄對秦楚的調查,可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秦楚所犯下的罪過,終於迎來了現世報。
可是瞎子李為什麼要自殺?難道僅僅是因為不想讓秦楚暴露嗎?
孫元傑走到秦楚身前問道;「那天下雨,我記得看到你之後就被人打昏了,除了你之外另一個人是誰?」
秦楚眼神閃爍,扭過頭小聲說「是李叔」
瞎子李雖然是裝瞎,但有一隻眼睛的確是完全失明,而且這麼大年紀的老人,腿腳還不利索,無論如何,這秦楚的坦白漏洞百出,不能使人信服。
「你在撒謊,我知道你在護著誰?我這就把他一起抓起來...」孫元傑想起剛剛一直護著秦楚的董浩,心裡有了一絲猜想。轉頭去尋找,卻發現身後只剩下了一群辦案民警。
「都是我的錯,是我一手策劃的,跟別人沒關係。」秦楚語氣堅定的說出這幾個字時,眼裡全然透漏出一種懇求。
大概人都是選擇性的看見,又選擇性的糊塗,就算把董浩抓了來,告個襲警,按照董浩的年齡雖說坐不了勞,也得進一段日子的勞改所,孫元傑動了私心,想著就當自己白白挨了一棍,也希望董浩以後能夠走個正路。
為了儘快結案,任嘉蔭當機立斷先回市局進一步的審訊秦楚,也好給關切此事件的百姓一個交代。
謝絕了梁山鎮公安局的慶功宴,三人準備帶著秦楚上路,不知道從哪打聽到消息的村民,紛紛跑到村口看熱鬧,一邊是正被押上車,帶著頭罩的秦楚,一邊是躺在擔架上的瞎子李。
「李老頭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年輕的時候還當老師,現在竟然是兇手」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
「幸虧我兒子小時候去鎮上學,讓這種人教還不知道教成什麼樣呢。」
「人面獸心」
...
記得瞎子李說過,他教的學生最好的聽說有一個考進了南開,還有一個在鎮上當了官,小時候這兩個人連飯都吃不起,瞎子李不僅管他們飯還教給他們知識,都說發達了會回來看他,可是最後都實了言。
小吳警官跑到人群前對那個帶頭議論的大媽說「你們別亂說,案件怎麼樣這都得回去再審,你們這是亂傳播不實消息,小心吃局裡的冷板凳」
剛才議論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卻仍有人大膽的問小吳;這三個上邊來的領導就是來調查村裡婦女被殺的案子,現在帶著人回去了,還帶著面罩不是兇手,是誰啊,摘下來讓我們看看!」
隨後人群里傳出一陣附和的聲音。
小吳警官沒了轍,不再回答村民的問題,讓任嘉蔭他們的車先走,自己隨後。
任嘉蔭獨自坐在前排開著車,秦楚坐在後排,童夢與孫元傑各坐一側,後排座椅的空隙很大,互相之間隔著一定的距離。
上了車秦楚的頭罩被摘了下來,僵坐在二人中間,低著頭,以前三人經常在車裡開玩笑,說只有去辦案的路上或者辦完案子回來的路上,心情永遠是最放鬆的,所以在車裡約定不談工作。可現在多了一個殺人兇手秦楚,導致車裡的氣壓格外的低,孫胖子也像啞巴一樣斜坐在座位上,害怕擠到秦楚。
「你是故意的嗎?」童夢打破了這冰冷的局面。
秦楚沒有回應。
童夢繼續發問;「這一切不都是你計劃好的嗎?你故意露出馬腳,想現身認罪,可是祠堂李叔不同意你的做法,看我們在打聽你的事,想必李叔也猜到了什麼,所以才做出在我們喝的茶里下藥那樣荒唐的事情。但事情並沒有像他想象的方向發展,他料想到董浩不會對我們下手,也知道限制警務人員自由是個什麼樣的罪行,於是就寫了認罪書,把所有罪名攬在自己身上,利用自殺畏罪的假象幫你開脫。不是嗎?」
秦楚抬起頭望著前方說:「那只是你的猜測。」
到目的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徐開厚派了輛車到南陽市的收費口做交接,剩下的就都交給了局裡的老乾警去審問,讓三人上另一輛車先回家休息,順便放個假。
徐開厚很是高興,沒想到在自己臨退休的前一年還能破個大案子,拍著任嘉蔭的肩膀說:「去材料室領個個人經歷表填填,這次你有功,趁我沒退休給你升一級。」
任嘉蔭笑著點了點頭。
在調查連環殺人案的同時,還牽扯出兩件陳年舊案,在不到半月的時間內,就被南陽市局刑偵科的新晉警員帶著專業團隊成功破案。
一結案,來採訪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堵在警局門口,但通通都被徐開厚拒絕了。說是破案是義務,又不是做好人好事,還得接受個採訪,讓上邊知道我們局裡有能破疑難案件的能人,豈不是會被挖去。
孫元傑在後邊拍著馬屁,說怎麼可能,局長在哪我們在哪,隨即給了任嘉蔭一個傲嬌的眼神。
徐局長說要開慶功宴,晚上下班請大家到隔壁酒店吃飯,沒做完的工作明天再做,只留幾個人值班。
童夢自從佘店回來,就在自己的辦公室悶著,任嘉蔭看吃飯的時間快到了想喊著童夢一起去,卻發現童夢還沒穿著工作服,說「那個徐局讓我們去吃飯,你也是主角可別去晚了。」
童夢盯著電腦說;「嘉哥,你記得上次去祠堂,在張秀秀身上採集到的jing液嗎?我交給了小吳讓他化驗。」
「李叔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拿著這個去化驗也並沒有意義啊。」任嘉蔭搬了張椅子坐下。
「佘店一下子發生這麼多案子,小吳說有必要對村子里的人員做一個詳細的普查還有登記,包括dna記錄及指紋的採集,他們那裡的人少採集起來也不難,他說今天差不多五點能給我比對結果。」
「那你現在是在等郵件?」任嘉蔭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已經五點十五。
任嘉蔭心想;這小吳還有沒有譜,會不會把這事給忘了,保不準在哪吃飯喝酒呢。
正想著童夢的郵箱消息響了起來「您有一封信郵件未閱讀」
童夢激動的跳了起來,點開了小吳的郵件,上邊赫然寫道,鑒定jing液dna序列與所提供血液相似度達99.991%...再看面組織採樣的提供人,竟然寫著董浩!
也就是說當時童夢在張秀秀身上採集到的jing液是董浩留下的,那麼那天的瞎子李的舉動完全是故意演給大家看的,至於怎麼讓三人恰好發現這一幕,瞎子李也都算在其中。
童夢說一臉震驚的說「李叔是頂了兩個人的罪,李叔除了包庇他們,其實一點罪都沒有」
任嘉蔭從口袋掏了根煙,說「原來我們一開始就進入了李叔與秦楚那盤博弈的棋局之中,表面是我們破案,實則是一個想要暴露一個卻想著隱瞞。可是你為什麼會想對比董浩的dna?」
「本來不想說出口,但為了案子我不得不說,你還記得那次我們被關進地窖那次嗎?我雖然暈了,但身體卻能感覺得到,董浩再拖我的時候把我摸了個遍,內衣帶也解開了。在車上時我就在想,李叔年輕時受過教育,不至於會對屍體有什麼想法,而董浩從家人死了以後就吃百家飯,跟李叔關係最近,而且處在青春期對什麼事情又感到好奇。所以我就大膽假設了。「
童夢按下滑鼠右鍵,點了列印問;「那怎麼辦」
「抓人」任嘉蔭吐出兩個字。
對於瞎子李捨身求全的目的,也大概能猜個一二,瞎子李一生從未娶妻,無兒無女,孤獨了一輩子,身邊多了兩個孩子,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去照顧,甚至不惜送上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