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見靜姝眼淚都快下來了,常嬤嬤只得收了話道:「我也不多說了,小姐自個想想,凡事別鑽牛角尖便好。」說著,又勸了幾句便回東院了。

望著常嬤嬤穿過二門離開了,徐靜姝靜默不語,可心裡卻是翻江倒海。

不配,憑什麼她就不配,她不配容嫣便配嗎?

花園那幕再次出現,靜姝面色越來越冷,轉身進門對紫珠道:「去吧叫呂嬤嬤叫來……」

別院,雲毓院正房。

容嫣被虞墨戈捧在懷裡顛簸,意識縹緲,腿酸疼得快撐不住了。頭埋在他肩窩,顰眉咬唇,隨著一波波顫動抖聲道:「還沒好嗎……」

「……快了。」他在她耳邊低嘶,忽而停了,問道:「……有沒有想我。」

不是問過了嗎。

容嫣沒應,他掐著她細腰重重顛了一下,她驚得連忙點頭,「想了,想了……」

這便對了。

他滿意一笑,貼著她耳邊柔道:「我也想你了。」說著,順勢含住了她的耳珠,撩撥挑弄,動作起來。上下的酥麻齊齊撞向心頭,攻城略地,她徹底淪陷了。

容嫣一直以為這種事都該是纏綿溫柔的,然今兒才知那是虞墨戈一直遷就她——

沉沉浮浮,三魂七魄都快被撞出來了,眼下她終於明白他一直有多忍,明白這些日子他有多「想」她……

許是因累乏,許是因溫暖,容嫣一夜睡得踏實。直到貓叫聲綿綿入耳,久繞不去,她才緩緩睜開眼,睡眼惺忪地盯著床腳雪白的絨團愣了半晌。眼見它喵嗚一聲撲了過來,驚得她拉起被子蜷身鑽了進去,一頭撞入了他懷裡。

虞墨戈被她撞醒,下意識去撈,托著她腰身貼緊了自己。

他抬頭瞥見床腳的雪墨,勾了勾唇,扒開被角看著窩在自己懷裡的容嫣笑道:「你怕貓?」

她眼睛都沒敢睜,額抵在他胸口「嗯」了一聲。

頭頂一聲輕柔的笑音,他又把被子蓋上了,喚了一聲,小丫鬟入門把貓抱走了。

他隔著被子拍拍她,示意可以出來了,容嫣扒著被角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小腦袋。

剛從被子里鑽出,青絲散亂,襯得她雪肌更白,皓齒咬著紅唇帶著不經意的誘惑。虞墨戈撐頭看著她,只覺得她比貓還可愛,趁她鬆氣之時,伸臂將她拉了回來,一口吻在她的香肩上,吮吸輾轉不夠,他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被貓擾得沒睡醒便起了,天還早,虞墨戈留她用早飯。容嫣拒絕了。倒不因別的,她頭晌要去趟翰墨軒,給弟弟挑一隻好筆。

「何必去買。我這有,送他一隻便是。」

「不必。」容嫣笑道。「我給他買就好。」

虞墨戈沉默,舌尖在下齒輕輕劃過,笑了,聲音輕若彈珠,勾著魅惑地尾音道:「可我想讓你陪我吃飯呢?」

這,這語氣,算撒嬌嗎?

容嫣愕然,結果還是敗了。

好似被摸透了般,他總能戳中她內心的柔軟。瞧著凌厲清冷,他從未給過她任何壓力,卻將她掌控在手心裡。

這頓飯吃得和容嫣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往日在臨安伯府,他要麼和徐井松闊談,要麼獨自淺酌,好似很少見他吃東西。

然眼前人,安安靜靜,端坐在桌子對面目不斜視。舉箸的長指輕動,不疾不徐,矜貴優雅得像幅畫,讓人覺得自己是在仙宴,對面便是清清冷冷的神祗。能把飯吃得帶了光環,容嫣還是頭一次見到,一時看愣了。

「吃粥。」

修長的手指點了點面前的桌子,容嫣猛然回過神,對上他淡淡的目光登時窘住,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趕緊拾起湯勺喝眼前的那碗燕窩肉糜粥。

虞墨戈輕笑,給她夾了塊棗泥卷。她揀起咬下,細細咀嚼,小腮幫鼓鼓地,帶得臉頰上的緋雲飄動,宛若春暉。

好似得了某種樂趣,見她吃下后他又夾了一快。

容嫣看看棗泥卷,又瞟了眼對面人,默默地舉箸再次咬了下去。

又是一聲輕笑。

看來養她比養雪墨更有趣。

虞墨戈興緻頗好,這頓飯吃了許久。容嫣一直陪著他,到離桌時才發現吃了多少。這哪裡是早飯,怕是午飯都帶出來了。

吃過飯在庭院里走了會兒,虞墨戈便帶她去了書房。這還是容嫣第一次進除了雲毓院正房以外的房間。

書房,對這個時代的男人應該是個特殊的空間,是隱私所在,也是品味象徵,不會隨便讓人出入的。

她還記得秦晏之的書房,典型的文人雅室:一榻一幾,一桌一爐,文房四寶,古琴字畫;桌几上都擺有花瓠,裡面插著梅花蘭草,四季不斷;香爐里熏煙裊裊,偶爾也能嗅出淡淡的茶香,馨甜繞鼻……他的書房是淡雅溫馨的,可每每踏入都讓她不能理解他怎就是那般寡情。

不過虞墨戈的書房倒極符合他性子,清清冷冷的。除了靠窗的一桌一椅,及身後的一架獨扇山水插屏,三面都是書架,堆滿圖書捲軸,雖零但不亂。桌角畫缸旁有一鶴形香爐,沒燃,倒是茶爐尚溫。容嫣嗅著像龍井的淡香,然較之稍濃,沒猜錯的話應是陽羨。

在秦府時,郡君給她講過茶類。陽羨,她想到茶仙盧仝的那句:「天子須嘗陽羨茶,百草不敢先開花。」可是把陽羨茶的霸氣描得是淋漓盡致,亦如眼前的這個人——

容嫣繞了一圈,除了西牆博古架前的哥窯冰裂紋青瓷缸里養了幾條錦鯉,整間房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一個字——冷。

虞墨戈讓容嫣去桌前稍等,他去博古架挑筆。

容嫣低頭看著桌上未完的字跡,突然發現原來握劍的手也可以寫出如此漂亮的字來。不僅漂亮,更是多了幾分文人少有的遒勁朗逸。

前世學過書法,識得出這墨下的筋骨,她忍不住揀了根未浸墨的干筆去摹……許是摹得太認真,竟沒發現他已站在她身後。

虞墨戈左手攔著她腰,右手握著她的手將筆蘸了濃墨,帶著她在紙上書了一個「嫣」。

書罷,這個字便映在了姑娘的臉上——嫣紅嬌羞。在窗口的初陽下,她美得嫣然無方,把他平寂的心再次喚醒,軟得如她輕吐的氣息。

他含笑在她頸脖落下一吻,惹得懷裡人如水滴墜的花瓣,微弱一顫,嬌得讓人心動。慾火再次挑起,他吻越來越深,越來越柔,纏纏綿綿地把容嫣的心都揉碎了……

她倚著他,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可以嗎?」

氣息溫熱曖昧,從耳根撲向臉頰,傳入四肢百骸,容嫣握筆的手一顫,在紙上留下了一筆蜿蜒……

她沒應,但沉默對他而言便是默認。他掰下她手中的筆,攏著她探入了衣襟……

「你小子!從通州回來也不告訴我一聲!」

門外,清朗的聲音打破房中的旖旎,嚴璿一面皺眉不滿地推搡著曲水,一面邁入書房。回首便瞧見這幕,尷尬得愣住了。

容嫣趕緊轉身,羞得捂臉埋在虞墨戈的胸前,虞墨戈單手攬著她,凌然怒瞪。

曲水一臉的苦楚:「爺,我攔不住,嚴少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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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不露下堂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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