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立規矩
醒來，人在病床上。
身旁是穿白大褂的赤腳醫生，他看到我醒來，立馬鬆了一口氣，我看了看另一邊，發現我握著一個姑娘的手，而這個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蘇慧。
我動了動手。
她便醒了過來:「怎麼樣，頭還疼嗎？」
「我……我怎麼會在這？」
我看著頭頂的吊瓶，還有身上的插管，腦子有些懵，我記得我昨天在家，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跑這來了。
蘇慧起身看了看我的吊瓶，說:「你昨天突然暈倒，是我打電話給東哥的，讓他趕緊過來，本來我建議帶你去醫院，可他們說什麼要帶你來這小診所，我沒辦法，只能讓他們送你來這裡，不過，你昨天真的太嚇人了，要不是我見過許多病患，我真的會被你嚇暈過去不可。」
「我應該沒怎麼你吧？」
我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蘇慧紅了臉:「沒怎麼。」
沒怎麼，那你紅什麼臉？
我心裡正糾結。
忽地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人闖了進來，看到我沒事，立馬鬆了一口氣。
可沒一會兒他又指著我鼻子，罵道:「馬茴，你他媽有病是不是，老子一會兒沒跟著你，你他媽就給老子整出這麼多事，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啊，有自己抽自己嘴巴子的嗎，啊，瞧瞧這張臉腫的，老子真他媽想抽死你丫的。」
「我沒事……」
「放屁。」他恨不得一口吞了我:「你他媽別拿這句話糊弄我，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你小子人品有問題，有大大的問題，老子也是瞎了眼，你昨天就不對勁，老子還讓你一個人回去啊我！」
我想要說話，可他不讓我說。
「馬茴，你他媽良心在哪啊！」說著那眼眶頓時紅了，我握住他的手，攥得緊緊的，有些事他幫我扛不了，而我也不能拉他下水，所以只能瞞著他。
身後的劉川看著我們，悠悠道:「這還只是開始，以後受罪的次數會越來越多，而且間隔的時間會越來越短，茴子，我知道你自責，知道你壓制不住自己的內疚，可這後面如果你穩不住自己的心，那我們就白救你了。」
我手有些發顫。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只要一想到這兩年的事，我就恨我自己，恨不得一刀一刀剮了我自己。
劉川按住我肩膀，堅定道:「相信自己。」
「可我相信不了自己！」
我知道這句話不應該說，可我害怕。
東子握緊我的手:「你行的，茴子，你可以的，你可以做到，因為你是馬茴，是我於曉東的鐵哥們。」
「……」
我雙眼發熱。
東子，我真的做不到。
從那以後，東子和劉川時時刻刻跟著我，連我上廁所也跟著，而且蘇慧也時不時過來，說她是護士，能幫我包紮傷口，我說不用，她就開始拿針扎我。
我沒辦法，只好隨了他們。
一個月後。
昌叔準備出院，那天我們去接他，卻碰到了和劉川不對盤的啞爺，雖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可這狗東西可不是好鳥，萬不得已，我們還是別招惹他。
後面幾天，我犯病的次數越來越多，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有時候我認不清楚人，還是東子一一給我介紹，我才沒給潘家園丟臉。
又過了三天。
老鐵從西北回來了，看到我的情況，他建議我趕緊離開北京，找個清凈的地方養著，東子不樂意，胖揍了老鐵一頓，還威脅他如果再說這話，一定讓他斷根肋骨。
老鐵捂著老腰，說東子大義滅親。
東子抄起傢伙就追著老鐵揍。
一周后。
德爺讓我去原本潘家園的地盤瞧瞧，我和東子，劉川開車去了大鐘寺，看看這地現在什麼情況。
下了車。
東子去停車，我和劉川先進了大門，門口就擺了好幾個攤位，而且這些人都是些生面孔，看到人，也不知道打招呼，看樣子是新進來的泥腿子。
「小哥，要不要玉？」
有個瘦臉夥計拽住我。
我下意識看了看他攤位上的東西，媽的，都是些破爛玩意，東西粗糙也就不說了，而用劣質材料刻成的流水線殘次品。
他從懷裡掏出一隻玉，賊兮兮問:「小哥，這玉可是上好的白玉雕的，是正經場口出的玉料，如果你誠心想要，那我給你壓個價，這個數怎麼樣？」
好傢夥，竟然獅子大張口。
我看也不看，便轉身:「玉是假的。」
「哎，你這小哥怎麼說話呢，你不買我的玉也就算了，詆毀我做什麼，再說了，我這玉怎麼就成假的了，你不能仗著你個空頭，就胡亂造謠啊！」
呦，還演上了。
我抱著胳膊，看著他演。
他見我無動於衷，轉了轉眼睛嚎道:「大夥快來給我評評理，這小兔崽子不守咱這規矩也就罷了，還說詆毀我的玉，沒天理啊，這日子沒法過了。」
「什麼情況這是？」
東子擠了過來，問我。
我忍不住冷笑道:「林四爺的人，來咱地盤鬧事的，這是他們的托兒，媽的，咱自個的地盤竟然出了個王八鱉，真是晦氣。」
「我靠，這老東西手伸得太長了。」東子擼起袖子，那鼻子微張，顯然氣得不行:「茴子，這樣可不行，咱不能被這王八鱉騎在頭上拉屎，得給他立立規矩。」
我也有這個想法。
不過這王八鱉是存心找茬，我們不能往人家的套里鑽，必須想想招，況且這大鐘寺還有其他過場子的閑人，如果搞爛了，那臭得是自個的名聲。
想到這，我開始打量這王八鱉。
東子想要出頭:「我去會會他。」
「先別急，咱哥幾個看戲看個全套，等他們露出破綻，再給他個瓮中捉鱉，到時候用這王八鱉給大鐘寺的所有人立立規矩，我倒要看看，以後誰他媽還敢在我們的地盤鬧事找茬，見一次，咱揍一次。」
東子點頭:「好，聽你的。」
劉川立在我身後，臉上掛著和煦的笑。
那王八鱉鬧騰了半個鐘頭，沒將我激出來，只能硬著頭皮胡說八道，我看著他，一言不發，周圍看戲的其他攤主也抱著胳膊看向我們這邊。
「小子，你今個必須給我個說法，要不然我和你沒完，況且我今天剛開張，就被你小子將財運攪沒了，你必須給我精神損失費，我也不要多的，就五萬。」
看來是出狠招了。
我走到他面前問:「知道這地是什麼地？」
「大鐘寺……」
「那大鐘寺的規矩是什麼，這塊地又是誰管著，生面孔進來，必須遞份證明進來，這事你不知道？」
他眼睛亂瞄:「我剛來，不懂……」
「哦，原來是夾子，怪不得。」我假裝恍然大悟，然後繼續問:「既然是剛來，那我就給你立立我們這的規矩，你眼睛可要瞪大了，別眨眼。」
「嘭！」
我一腳踢飛了那攤上的假玉。
他愣了愣，隨即破口大罵:「你他媽誰呀，腦子有病是不是，老子招你惹你了啊，你他媽踢我東西做什麼，原本我以為潘家園的小爺是個明事理的主兒，可今個一看，是他媽的獨眼龍兒，黑白不分。」
「你怎麼知道我是潘家園的小爺？」
他有些慌亂:「我我我猜的……」
「猜的？」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盯著他慌亂的眼珠子，冷笑道:「是猜的，還是你早就知道我是潘家園的小爺，在這給我設局套我呢，孫子，回去告訴你們四爺，這潘家園有潘家園的規矩，別他媽手欠動不該動的東西，這次我將人還回去，下次連人帶貨一起砸碎了給他送過去。」
「你敢？」
他震驚地看著我。
我從他手裡拿出那塊假玉，直接摔了，然後看向周圍，厲聲警告道:「今個，我在這立個規矩，以後在這塊地盤上，不管人和貨，只要一個是假，那就給我滾出這塊地，貨可以有瑕疵，可人有問題，那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直接揍一頓扔出去。」
「你誰呀？」
我露出手上的白玉扳指:「馬茴。」
那些人嚇得不敢出聲。
這王八鱉見事情敗露，竟從腰間抽出一把馬刀朝我砍了過來，我因為離得近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這王八鱉已經被劉川一腳踹翻在地，東子一屁股坐在他身上，差點將這東西的屎給坐出來了。
「你他媽吃了豹子膽了啊！」東子給了這王八鱉兩個肉包子，忍不住罵道:「知道我們是誰嗎，你就抄起傢伙過來，腦子有坑是不是啊，這也是我們劉爺仁慈，要擱你們啞爺那王八蛋身上，你小子這隻手就別要了。」
他被壓得嗷嗷叫。
我拿電話報了警，這王八孫子故意傷人，不能讓他這麼回盤口，必須在局子里呆一兩天。
沒一會兒。
警察來了，而來的人，我正好認識，是舊勞改所的郭子，他看到我也有些意外，問我怎麼在這裡，我隨便編了個理由。
他哦了一聲，問:「兩位，這怎麼回事？」
「擺攤的三無夾子，剛才被我們教訓了一頓，這王八孫子便抄出傢伙，郭隊長，那兇器還在這，也虧得我們寶爺命大，要不然就出人命了都。」東子摸了兩根煙遞給郭子。
郭子看了看那刀，皺眉:「盤口的夥計？」
「是啊！」
東子朝他點頭。
郭子一聽盤口兩個字，臉色一變，讓身後的人將人拷起來，帶到車上，然後拿起馬刀對我拱了拱手，說:「寶爺，這事不好處理，我得回局裡彙報，您如果有補充，那跟我一起回局裡……」
「我也沒啥事，不用了。」我一聽這話，便知道林四爺埋了樁，只能裝啞巴聾子，將這事揭過去:「郭子，這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王八孫子不懂規矩，我們內部可以解決，不用你們操心了。」
郭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讓人收了地上的假貨，然後說:「今個事忙，改天我再和寶爺一起聚聚，到時候寶爺可不能推脫。」
「哪裡！」
我打著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