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物是人非
幾天後。
下了北京的高速，我忽然不敢去了，老鐵拍了拍我肩膀，讓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他去見東子，我也想見東子，可我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見不了他。
最後我留在了賓館。
李玉良和老鐵去潘家園，
兩人去的時間很久。
我打電話問了小吳爺瑤瑤在哪家醫院，又問了房間號，然後戴了墨鏡和口罩帽子下了樓，攔了輛出租去醫院。
到了醫院。
小吳爺在門口等著。
我掏了一百遞給那司機，可那司機看到我手后，嚇得連錢也沒接，直接踩了油門揚長而去。
「師伯。」
小吳爺走了過來。
我將手縮在袖子里，沒露出什麼，這才看向小吳爺問:「你師父沒在吧？」
「剛走。」
我鬆了一口氣。
進了醫院，來到瑤瑤的病房，我停在門口，腳有些邁不進去，小吳爺沒催促我，靜靜站在我身後，我站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
「要注意休息。」
裡面還有一個人，是蘇慧。
我愣了一會，便走了進去。
瑤瑤一眼認出我，可見旁邊有人，便沒有喊出聲，而蘇慧盯著我，想要從我裸露的皮膚看出我是誰，我沒給她機會，直接背對著她，坐在瑤瑤的旁邊。
「我沒事。」
瑤瑤拉著我的手。
我摸了摸她的頭髮，笑了笑。
儘管這個笑看不出來。
蘇慧看不出什麼，這才拿起托盤出了病房，臨走時她特意看了一眼我的手，那恐懼的眼神讓我有些失笑，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不能見人，所以盡量遮住自己的所有的皮膚。
看到蘇慧出去后。
瑤瑤才笑著喊了句:「茴哥。」
「茴哥來晚了。」
「沒有。」瑤瑤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乾淨的笑:「茴哥，瑤瑤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也不強求你，東哥他心結重，這一年多心心念著你和劉哥，你們不露面，可以，可別連個信兒也不給他成不成？」
我苦笑:「瑤瑤，對不起。」
瑤瑤愣了一會，便明白了。
她是個聰慧的女孩子，自然明白這裡面的事，可就算這樣，她還是不放心，不放心留那個人一個人。
「茴哥，瑤瑤求你。」
我看著她，心裡微動。
東子你何其幸運。
這雙手太輕，輕得讓我捨不得鬆開。
「茴哥，求你。」
「茴哥答應你。」
那張臉露出笑，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出了醫院。
我去了趟墓地，祭拜了母親，最後我提了兩瓶酒去祭拜小癩叔和父親，剛到墓園門口，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路虎，我不知道該往哪藏。
「滾過來。」
車裡的人下了車。
我知道躲沒用，便端端正正走了過去，還沒走到旁邊，就被踹了一腳，我也沒敢有怨言，默默承受了這一腳。
「為什麼不見我們？」
「不敢見。」
面前的人動怒:「放屁。」
我有些無奈:「德爺，寶小子說得是真的，真的是不敢見，而且這局只布了一半，還有許多事要我親自去做，我沒辦法……」
「放屁。」
德爺又罵了一句放屁，還要罵什麼，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最後他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肩膀:「走吧。」
我提著兩瓶酒，而德爺提了醬香鴨，我們兩個在小癩叔的墓前擺開鴨肉，然後大眼瞪小眼。
德爺老了許多，頭髮全白了。
「臭小子！」
他喝了一口酒。
我也陪喝了一口:「德爺，東子怎麼樣？」
「能怎麼樣，硬撐著唄，瑤瑤那丫頭估計也快到日子了，前些日子我讓曉東將瑤瑤接回來，可那小子不肯，可再治一段時間，可丫頭遭罪了，我看著心疼，便臭罵了曉東一句，最後這小子才同意讓瑤瑤回潘家園住著。」德爺嘆了一口氣說。
聽到這，我心裡難受。
這些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德爺深深瞥了我一眼，問我:「你小子怎麼樣，身體恢復了嗎，身上的鱗片到哪了，是不是退了？」
「沒退。」
「怎麼會沒退？」
德爺一聽，頓時愣住了。
我無所謂地笑了:「一年前我泡了換腐水，雖然保住了身子骨，可渾身被腐蝕了，所以那些黑麟都長了出來，而且上臉了，剛開始我覺得難受，可時間一長，便沒感覺了，鐵叔說這換腐水必須一年一泡，我也不在意了。」
「那他呢？」
「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德爺緊皺著眉頭:「他身體也扛不住了，估計又躲起來了，寶小子，這以後的路都得你一個人去走了，我們誰也幫不了你，你呢自個要保護好自己。」
「我知道。」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喝完一瓶酒。
我們便往回走，走到門口，看到東子閃了過來，我立馬往回跑，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德爺，茴子呢？」
東子火急火燎跑了過來。
德爺裝糊塗:「寶小子回來了……」
「德爺，怎麼連您老也騙我啊！」東子兩眼泛紅，那淚在眼眶裡打轉:「老鐵騙我，我認，可您老怎麼也幫著那小子騙我，我等了他一年多了，可他連個信兒也不給我一張，德爺，我於曉東到底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了啊，讓他這麼躲著我？」
「曉東，他有苦衷。」
「狗屁苦衷。」東子抹了淚:「他就是看不起我於曉東，覺得我什麼事也幫不了他，所以他躲起來了，藏地遠遠的，德爺，我是個人啊，不是個石頭，我也有崩潰的時候。」
「好孩子。」
德爺拍了拍東子。
東子眼睛更紅:「馬茴，你他媽給我聽著，這北京城老子給你守著，守一輩子，你愛回來就回來，不愛回來也沒有關係，老子給你守，不求回報，只是有一點，你他媽別給老子進閻王殿，要不然，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將你小子拽出來。」
我想要回應，可開不了口。
德爺拉開車門:「走吧！」
「走了。」
東子壓著怒氣說了一句，然後上了車，沒一會兒車子便駛出了墓園，向著喧鬧的市區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