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冤家路窄

安東尼和那人相互對視了良久，誰也沒有說話，他們已經愣住了，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二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說道：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二人對於他們居然這樣默契顯然沒有想到，停頓了一會兒，又是幾乎同時說道：

「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二人一臉黑線——啊不，兩臉黑線。

於是，這樣尷尬的氣氛持續了好久。

半個小時之後。

安東尼和愛琳坐在了一個桌子的兩邊——沒錯，那個神秘的「山中老人」就是安東尼的女朋友愛琳·塔特。

至於愛琳·塔特是怎麼變成「山中老人」的——這也是安東尼正在問她的問題。

可是，比起這個，愛琳卻更好奇安東尼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以及安東尼為什麼會像現在這樣看上去和一個貴族皇室一樣，於是她纏著安東尼回答她的問題，如果安東尼不回答的話，她也不回答安東尼的問題。

安東尼沒辦法，只好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愛琳聽后驚叫道：「哇，安東尼，想不到哇，你現在居然變成皇族了？！還是西班牙國王的親弟弟？！」

「嗯，那又怎樣？」安東尼一臉淡定的說。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愛琳一連說了好幾個「想不到啊」，然後她又「嘖嘖嘖」了好幾聲。

安東尼不滿道：「喂，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好像一臉看不起人的樣子。」

「沒錯啊，」愛琳笑道，「就是看不起你啊，像你這種花花公子居然成了皇族，而像我這樣的淑女卻只是個隱藏在深山裡的暗殺者，這樣的身份分配我很不服氣啊！」

安東尼黑著臉說：「所以這才是你所在意的嗎？」

「不然呢？」

愛琳眨著一雙大眼睛，無辜的說。

安東尼無語，愛琳總有一種本事，就是把明明沒有絲毫道理的話說得讓人無從反駁。

愛琳接著說道：「安東尼，我說，我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啊？」

「這個......」安東尼剛剛說了一句，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叫道，「我說，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啊！」

「什麼問題？」愛琳一愣。

「少和我裝傻！快老實交代，你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的！」

「啊，你是說這個啊！」愛琳笑道，「我還真的不是裝傻，我是真的忘了。」

「所以你倒是快說啊！」安東尼催促道。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愛琳緩緩開口道，「那天我們在那個地下的地方激戰的時候，我們被一道白光所包裹住了。然後，我就出現在了這裡。而且，連我身上的裝束都變了，就是變成了現在這樣。緊接著，我聽見一個人在我身後叫我『老師』，我當時懵了一下，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突然這麼叫我，我看了一下那個人，似乎也並不認識他。況且，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地方，我的心裡滿是未知。我當時的驚訝和迷茫，現在很難用語言來和你描述。

「我現在所在的這幅軀體，是第十三代『山中老人』，名字當然也是哈桑。但是她卻是『山中老人』一脈中唯一的女性。我繼承的不僅僅是這幅軀體，還有她所具有的一切技能。但是，卻沒有這幅軀體的記憶。不過這也沒什麼。

「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就是穿越了嘛，我可是認識你和子墨這麼一群不正常的人的，這點事還不足以讓我感到有多驚訝。不過，我心裡還是想要找出我莫名其妙穿越的原因。

「雖然我一直在試著找這個答案，可惜卻事與願違。我所在的這個深山老林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所以我要那個叫我徒弟的傢伙——啊，順便說一句，他叫古力克，是個強盜，不過是接受過一流暗殺訓練的強盜——每次搶劫別人的時候，都要把他們帶到山裡面來，就是為了希望能找到有什麼熟悉的人，就是在我們那個世界的人，沒想到今天居然真的遇見了你。我本以為遇見你之後就能夠得到一個關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的解釋，可是沒想到連你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到了這個時空里的。我其實到現在也不知道先究竟是公元多少年，我只知道現在大約是十六世紀，西班牙的國王應該是菲利普二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關於年份這一點，我差不多可以告訴你。」安東尼說道，「今年是1587年——或者是1588年，總之過不了多久菲利普二世的『無敵艦隊』就要被英格蘭的那個處女女王的海軍按在海面上摩擦了。」

「哦，原來現在是十六世紀末了。」愛琳說道，「那有關現在這個時代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呢？」

安東尼搖了搖頭，道：「一無所知。」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在書本上看到的有關這個時代的東西未必可信。而關於這個時代的真相，除了真真正正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之外，別的人無從得知。」

「既然這樣——」愛琳猶豫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不如我們來探索一下這個時代吧！這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么？」

「什麼？！」安東尼叫道，「我們現在想的不應該是怎麼回去么？」

「為什麼要回去？」愛琳奇道，「這個時代有很多好玩的呢！我還沒有玩夠，現在回去豈不是可惜了？」

「喂喂喂！我說你的思路有問題吧？萬一我們回不去了，你難道想一直待在這個我們不熟悉的時代？」

愛琳笑道：「不熟悉沒關係啊，慢慢的就熟悉了嘛！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探索這個時代啊！」

「可是——」安東尼說道，「你難道不想回家嗎？這個時代就算再有趣，它也不是我們所應處的那個時代啊！我們的時代才是我們的家啊！」

「家？」愛琳笑了笑，說，「我們波西米亞人一向都是四處流浪的，天下之大，有哪個地方能作為我們的家呢？我們波西米亞人，可是四海為家的。」

安東尼一愣，這才想到，愛琳的民族是來自捷克的波西米亞民族，而這個民族可是全世界最有名的流浪民族，在他們的眼中，「家」這個概念可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只聽愛琳忽然眼睛一亮，接著說道：「哈，我想起來啦！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波西米亞還是有國王統治的吧？不如我們去波西米亞看看我們四百多年前的國王是什麼樣子吧！」

安東尼扶額，「所以你這傢伙的心裡只有冒險和遊玩嗎？」

愛琳的雙眼中閃著點點星光，道：「這樣的人生不是才更有趣嗎？」

安東尼無語：「並沒有這麼覺得。」

「不會吧？」愛琳很失望的說，「安東尼你不是一向喜歡冒險和遊歷的嗎？為什麼現在變成這樣了？難道你被你這具軀體的身份所限制住了？那沒有關係啊，我教你易裝改扮，這樣你以後就不會被西班牙王室的人認出來了！以後我們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啊！想想就激動呢！」

安東尼嘆了口氣，道：「不行的，愛琳。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在心裡也是嚮往自由的，可是我有我的任務和責任，不能夠為了自由捨棄這些。」

「什麼任務？什麼責任？身為西班牙王子的責任么？可是你並不是西班牙王子啊！這個西班牙王子只不過是你所依賴的一個軀殼而已，你是安東尼·厄爾多斯啊，現在你只要拋棄這座名為王子的軀殼，你就是自由之身了啊！」

「不行的，愛琳。」安東尼搖了搖頭，道，「無論是作為西班牙王子查理·哈布斯堡，還是作為安東尼·厄爾多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都是義不容辭。」

「哈？」愛琳失望的道，「那件事對你就那麼重要麼？」

「嗯，很重要！」安東尼斬釘截鐵的說。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安東尼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他此行的目的和之所以開啟這趟旅途的願意告訴了愛琳。

愛琳聽后，默然良久。

「現在你知道了吧？」安東尼道，「雖然我不屬於這個時代，但是我覺得我有義務來阻止這個時代的災難。」

愛琳對於安東尼的話不置可否，眼神飄向遠方，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安東尼靜靜地等待著愛琳的回答。

過了一會兒，愛琳終於開口了，說出的，卻是安東尼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的回答——

「我決定了！不去波西米亞了，和你一起去英國！」

安東尼喜道：「你也同意了我的看法，想要和我一起解救這個時代的人們么？」

「不不，」愛琳連連搖頭，道，「我做出這個決定，只是因為我覺得比起去波西米亞看我們的國王來，你這件事似乎更刺激、更有趣一些呢！」

安東尼愣住，隨即他的臉上爬滿了黑線......

這傢伙，還真是——

「怎麼樣？安東尼，我們快走吧！」愛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不做你的『山中老人』了么？」

「不做了，暗殺者什麼的，太無聊了，還是和你一起去英國更好玩啊！」

於是，二人就這樣一路朝著英國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