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貓登門
【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木青冥在陳府見到一隻幾乎渾身如墨的黑貓,確定乃是貓妖無疑,但卻不是邪氣來源;離去時又被吳媽提醒千萬別與黑貓有何瓜葛。到家后的木青冥發現家門虛掩,以為有仇家上門,急忙閃身入院,卻見是父親來了而虛驚一場。引出來木山巙告知兒子長生道已然死灰復燃,且點破陳府內邪氣可能是女人所用之物故而陰冷鬱結,木青冥欲夜探陳府不想卻被老子灌醉,睡了個昏昏沉沉時,黑貓忽然上門。】
「長生道?」木青冥倒吸一口冷氣,轉頭看向父親詫異道:「我記得在我還小的時候,這個小邪教就被你們一輩的鎖龍人給剿滅了啊。」。
身為鎖龍人的木青冥自然知道長生道,那是還在他年幼的時候興起的邪教,教徒都是修行邪術以求長生之人。當時的長生道除了修鍊邪術之外,還暗中以死人泡酒,或是將活人做成肉末後放到大缸里腌制,誆騙教徒們只要是吃了他們製作的人肉酒和人肉醬,便可長生不老。
據木青冥所知,這就是長生道為何以長生二字為名的原因。
木青冥作為族中小輩里佼佼者,曾經隨著族中叔伯們清剿過此邪教的分堂,也見過儲存在分堂里的人肉酒和人肉醬,聞著都是奇香無比,實則只能用慘不忍睹和令人作嘔這八個字來形容。
那些在酒缸里漂浮的頭髮以及死人被酒水泡得發腫的皮肉,還有肉醬里掛著血管的眼球,依舊令木青冥至今難忘。
「現在看來長生道未被剿滅。」木山巙面色平靜,經歷了數百年的除魔衛道,此時除非是天塌地陷,否則很難在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這樣的老鎖龍人動容了。
「上個月老二在成都發現了他們的分堂。」木山巙摟著兒子緩步走到院中那口水井邊站定后,緩緩說到:「隨後老二審問了分堂里倖存的邪教弟子,得知現在的長生道蟄伏了三百年後已然發展壯大,全國各地都有他們的分堂,且已經有了一套嚴格的體制。」。
墨寒讓梅香自己在正屋裡坐著吃糖后,也走了出來旁聽。木山巙也沒趕她走,環視了一下兒子和墨寒後繼續說道:「前幾天你們在陣眼上殺死的趕屍人,也很有可能就是長生道餘孽。」。
「所以你最好教教梅香怎麼防身,而且這孩子骨骼驚奇,靈台清秀乃是悟性極高的孩子,做鎖龍人也會是一條很不錯的出路。」木山巙語畢,不再多言。
「梅香應該有她自己選擇的人生,這不該由我來規劃。」思忖片刻后,木青冥忽然搖了搖頭。
鎖龍人這一行有多危險他非常清楚,每年都會有鎖龍人死在邪魔歪道的手上,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之事更是家常便飯;他自己三弟和四妹,不就是在他眼前被邪人妖魔活生生地殺死的嗎。
木山巙沒再多言。
正好妙絕也買菜回來了,墨寒就帶著梅香和妙絕去了廚房做飯。木青冥則和父親回到了正屋裡頭,泡茶閑聊去了。
半晌后,一桌美味豐盛的飯菜擺在了木山巙的面前。有著用路南乳餅夾著宣威火腿做的火夾餅,有用膘肥羊肉洗凈切片,有用老油(熟過的清油)煎沸后澆淋羊肉的傳統羊湯鍋。還有用肉厚膘壯且色深,外干而內柔軟的油淋雲南牛乾巴,以及香氣撲鼻,肉質嫩滑且皮脆骨軟的黃燜雞。而飯則是用碧綠欲滴的蠶豆與臘肉炒制后,再與大米合烹成雲腿豆燜飯。
墨寒知道大戶人家講究,故而用了老字號合香樓的火腿四兩飥做飯後甜點。
雖然都是一些雲南小吃,卻都做的色香味俱全且又香氣醇濃,令木山巙食指大動。
「古人云滇人會吃,吃得鮮也吃得怪,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嘗了幾口菜后,木山巙不禁對墨寒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道:「就憑你這手藝,等你進了木家門我得讓家裡的廚子都靠邊站,和你做的菜比起來他們做的簡直是豬食!」。
剛剛一口飯入口的木青冥頓時噎住,咳嗽著連連捶胸,差點沒被那口米飯噎死。
「多大的人了,還能吃飯噎著?」明知故問著的木山巙面有嫌棄之色地白了兒子一眼后,給木青冥倒了杯酒:「今天我們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我從來不喝酒的。」木青冥擺手到。
「龜兒子,你再給老子裝?是誰小時候經常裝小大人,偷偷去家裡酒窖摸酒喝的?」抿了一口酒水的木山巙,大聲嚷嚷著:「喝醉了就抱著酒罈子睡在酒窖里,害得我和你娘發動全族的人在黑竹溝里找了你一天一夜的。」。
墨寒聽得抿嘴一笑,妙絕也傻笑著道:「對啊,那時候都以為少爺被野人抓走了呢。」。
「爹,你別以為你打什麼主意我會不知道?」木青冥對他們的笑聲不以為然,直視著父親說到:「你不就是想把我灌醉,然後那啥嗎?」。說著瞄了一眼墨寒,頓時雙頰泛紅。
「傻小子想多了吧,爹就是很長時間沒見你了,想和你喝一杯敘敘舊。再說你不是一直在深究那陳府邪氣的事情嗎?想知道爹的猜測嗎?」木山巙又嘬了一口酒後,饒有興緻地問到。
吃飯前他一直聽著兒子再說此事。
「想啊,我今天一天都想不通這個事情。明明那黑貓就是貓妖,可邪氣不是來自它的身上,源頭我也沒能找到。」一說到降妖除魔的事情,木青冥頓時就興奮起來。
「那就抬起你的酒杯,豪爽一點來個一杯見底。」木山巙面有不以為意之色地說到。
有些猶豫的木青冥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抬起酒杯,仰起頭來將裡面的酒水一飲而盡,緊接著耳根就開始發紅。
「來,老子給你滿上。」木山巙邊給兒子倒酒,邊緩緩地說到:「你說那陳府里的邪氣冰冷不說,還讓你頓感鬱結和憂傷是吧?那就說明這邪氣來自女人的物品,而且應該是已經死了的女人。你又進不了陳府里的任何閨房,自然尋不到邪氣根源。」。
「你是說這邪氣可能是陳府里某些女眷之物嗎?」木青冥又問到。
木山巙看著木青冥的酒杯笑而不語。
木青冥見狀,頓知自己又要喝一杯才行,有點無奈的搖搖頭後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一旁的墨寒看得心焦,趕忙給木青冥夾了點菜,關切道:「慢點喝,那邪氣也跑不了。」。
「但可能會害人。」有些焦慮的木青冥紅著雙眼,斬釘截鐵的回到。
「而且那個女人,至今還在陳府里徘徊才對。」木老爺抱起了梅香,邊給這小丫頭喂著飯菜邊說到:「生前必然是個有怨的女子。」。
「可我沒察覺到鬼氣啊?」木青冥更是急躁了幾分。
「滿上就告訴你為什麼沒有察覺到。」木山巙說完此話再次笑而不語。
木青冥哼了一聲,自己端起酒罈給杯中滿上,又是一飲而盡后道:「喝完了。」。這次他不僅耳根紅了,就連臉上都是一片赤色。
「因為她的魂魄被壓住了啊,有人用她的魂魄做了邪物,所以你感覺不到鬼氣,只能察覺到邪氣。這是煉魂術啊傻小子,你居然不知道?」木山巙哈哈大笑幾聲,又看著兒子得意洋洋地調侃道:「真是越活越退步,這麼簡單的問題居然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
「可是......這酒......酒......」已經眼花繚亂的木青冥瞪大眼睛看著酒杯,卻見到重影后大著舌頭說完此話后,身子一晃趴在飯桌上睡了過去。..
「青冥哥?青冥哥?」登時緊張起來的墨寒晃了晃已然鼾聲大作的木青冥,對方卻是無動於衷。
墨寒急得跺腳,不顧一切的狠狠地瞪了一眼木山巙:「叔叔你倒底給酒里下了什麼?」。
「什麼都沒下,是這小子長期不喝酒酒量就差了。」木山巙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口酒,用戲謔的目光一掃木青冥后,對妙絕淡定地道:「去把少爺扶回卧房,在給少奶奶燒點沐浴的熱水。」。
「我太了解這臭小子了,經常變卦;現在他都爛醉如泥了,墨寒你也可以為所欲為了。你們今晚就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飯了后這小子就沒法變卦了。」木山巙轉頭對著墨寒很是得意的笑笑,倒讓墨寒一時愣住,有這麼一個很會坑兒子的准家翁,她也不知是該感激還是欣喜了。
「家裡事情很多我就不多留了。」木山巙放下了坐在他腿上的梅香,起身後對墨寒說到:「我這傻兒子不是不愛你,他是怕魔氣遺傳和鎖龍人仇家太多而不敢愛,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機會在你眼前,接下來如何你自己選擇吧。」。
「選擇」二字方才吐口而出,已經使出鎖龍人秘技縮地術的木山巙,就消失在了正廳里。
「老爺爺是神仙,老爺爺是神仙啊。」愣了片刻的梅香拉扯著墨寒袖口,興高采烈地嚷嚷著。
墨寒則猶豫片刻后,對已經把木青冥安置好而走出卧房的妙絕淡淡說到:「妙絕去燒水吧,我要沐浴。」......
方才入夜,墨寒就把梅香給哄睡著了后,去到廚房旁邊的空屋裡。屋中已經擺上了裝滿溫水的澡盆和一些用來沐浴的澡豆。
呆望著熱氣升騰而雲蒸霧集的屋中,墨寒遲疑片刻還是轉身關上了門,慢慢地褪去衣物坐到了澡盆里。
妙絕也鎖了院門后,帶著食月回了自己屋中。小院里陷入一片寧靜。
誰也沒有發現,一隻渾身幾乎烏黑,唯有四爪雪白的貓兒輕巧地躍過牆頭,竄到了正屋裡后,朝著木青冥的卧房而去。
黑貓為何忽然出現在木家小院?又為何直奔木青冥的卧房而去?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鎖龍人小劇場之合香樓——由胡增貴(字雲峰,滿族)一手創建的合香樓糕餅鋪,是昆明老字號的糕點鋪子,起於咸豐九年(859年)。他繼承了糕點製作手藝,創製了以火腿四兩飥(雲腿月餅)為代表的滇味糕點系列,使這一暢銷品牌歷經百數十年仍不衰,並興起了獨具特色的雲南糕點行業。合香樓因糕點製作的精美,在光緒初年為慈禧太后題匾褒表。】
【鎖龍人小劇場之黑竹溝——「中國百慕大」黑竹溝。按彝族祖籍記載,黑竹溝死亡谷在彝語為qut;打擺子而死qut;之意。當地彝族同胞廣為流傳:在黑竹溝死亡谷最險地段石門關其上部開闊的谷地便是他們祖先住過的地方,qut;祖訓qut;不能入內,否則會遭災。石門關是黑竹溝的腹地,當地有qut;獵戶入內無蹤影,壯士一去不回頭qut;的傳說。而鎖龍人木家,就坐落在這石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