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弟相殘
陡然張陽的眼睛里暴出一團紅光,就在千鈞一髮之間,已經挨著張陽眼皮的巨蛇突然暴炸開來,化成了一團碎肉。
張陽猛地大呼一口涼氣,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的那股劇痛感也瞬間消失了,用手一摸,臉上光潔如初,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回事一樣。拿著手電筒一照,原本應該撒落一地的的蛇肉彷彿消失了似的,竟連半點影子也沒看到。
這是幻象,張陽倒抽了口氣。這是鬼靈才有的手段。
張陽又猛喘幾口氣,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春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聽到聲響,就連張陽的求救聲也沒見到任何動靜,怕是也著了道了。
張陽拿著手電筒四處尋找著,周圍只有老舊的桌椅,不遠處還有幾口大缸,卻連個人影都沒有。「大春,大春!」張陽只得一邊找一邊喊著。
任他把祠堂四周的屋子都找了個遍也依舊沒能把人找出來,卻時不時地聽到幾場小孩子的歡笑聲。在這空曠陰森的屋子裡顯得格外滲人。
「呵呵呵,大哥哥,來找我呀。」
「大哥哥來和我玩呀,咱們來捉迷藏好不好!」
「大哥哥,捉迷藏可好玩了,咱們一起來玩好不好……」
張陽知道這是鬼魅在迷惑他的神智,卻也並不懼它。再大的陣仗他也見過的。但此刻找不到楊大春,這讓他一陣心煩意亂。突然一個詞在他心底冒了出來,「鬼打牆」。或者大春可能這時候也在跟自己做著同樣的事情,眼睛被迷惑住了,自然也就看不到對方了。
想到這,張陽一聲大喝道:「我不管你是何方妖邪,放了我的朋友和幾個小孩,我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情,任由你們自己去投胎。但是要是執迷不悟,可就別怪我手黑了。」
張陽話音剛落,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便在屋裡響了起來:「嘖嘖嘖,好一個英雄氣概的呢,還真有點怕怕的呢,唉喲,可惜就是道行淺了點。你們說這樣的肉身能拿來幹什麼呢?」
緊接著又是一陣不辨男女的聲音響了起來:「說的是呢,做人肉包子好像挺不錯的呢!用勺子活生生地一勺一勺地挖下來,和上麵粉,好像味道挺不錯的呢!嘖嘖嘖,真是好久沒有試過這樣的滋味了。」
又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接過話去:「不不不,我覺得腌肉好吃一點,把四肢砍了一起裝進罈子里,獨獨留個頭出來,這樣又死不了又能腌出美味來,夠我們吃好久了呢,哈哈哈。」
「哈哈……」一陣陣一怪異的笑聲在空曠陰暗的祠堂里交織著,直刺激著張陽的耳膜。張陽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胃裡翻騰不止,一股股酸水往喉嚨里冒,但那聲音還無休地說著。
「你不是想知道你那兄弟怎麼樣了嗎,嘻嘻,告訴你吧,他現在已經被做成了包子,做了好多好多呢,一會請你吃啊,可美味了。」
「怎麼樣,我們夠大方吧,我們這裡也有十幾張口呢,卻還要擠出來分給你,嘻嘻!」
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鬼魅一說到什麼,張陽腦海里立刻會自動腦補其中的情節,心裡變得更慌亂起來了。
「你們閉嘴,敢動我兄弟一根寒毛,我要你們魂飛魄散。我說到做到,不信就試試看。」張陽竭力怒吼道。
「嘻嘻,還真是兄弟情深呢,只可惜他現在已經跟我們一樣了。他之所以會死,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咄咄逼人,他就不會死。是你害死他的,是你害死他的。」那尖銳的聲音陡然變得大了十幾倍,瞬間整個屋裡都充斥這聲音。
張陽的耳朵里瞬間便聾了起來,耳朵里儘是那句「是你害死他的,是你……」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地面開始晃動不止,腳下一個不穩便摔了下去。
突然一個人形物體從黑暗中被拋了出來,張陽手電筒一照,赫然是他百尋不到的楊大春。此時楊大春身上血跡斑斑,身上東凹西凹一塊,凹下去的地方被鮮血染了個通透。
此時楊大春身體在一抖一抖地抽搐著,一絲絲鮮血從他蒼白的嘴角流了出來。眼睛里滿是痛苦的神色。
張陽連忙爬過去把他扶了起來,喊道:「大春,大春你醒醒!快醒醒!怎麼樣了?」便任憑他如何叫喊,楊大春卻始終閉著眼睛,軀體顫抖不止。忽然,楊大春的身體一挺,瞬間便軟了下去。
張陽一瞬間便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一般,竟一點支撐身體的力氣都沒有了。那句:「是你害死他,都是你害死他的……」無休無止在耳邊環繞。
「是我害死大春的,是我害死他的,都怪我……都怪我!」張陽仰躺在地上看著房樑上喃喃道。
「就是你害死我的,你要賠我的命來。拿命來吧,我待你如兄弟,你卻要害死我,既然我死了,你也別想活著,呵呵,一起死吧!」楊大春臉色猙獰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向張陽爬去。
張陽眼睛一瞥,嚇得連拖帶蹬地向後面挪去,嘴裡叫道:「不是的,不是我害的你,不是的,是他們,都是他們害的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楊大春卻彷彿沒聽見似的,嘴裡仍然重複那句:「是你害死我的!」步步逼近張陽。
張陽一步步地向後挪去,直到退無可退,手裡一直攥著那柄四方釘,眼睛里卻慌亂迷離。
楊大春拖著腳步,僵硬地走到張陽面前。伸著同樣蒼白乾枯的手一把抓住張陽的衣服,慢慢把他提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向他脖子處咬了過去。
驀然間楊大春的動作僵在了那裡,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裡呢喃道:「怎麼會,你怎麼可能……!」話音未落,楊大春便整個人都炸裂開來。血肉和衣服碎片掉得滿地都是。
張陽雙眼通紅,聲音嘶啞道:「大春,對不住,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是有意的。」漸漸地從牆壁上滑落到了地上,看著眼前的碎肉出神。
正當張陽出神之際,從黑暗中跑出一個人來,這人一看到張陽臉上便是一喜,便直奔張陽而來,喊道:「張陽,原來你沒事啊,擔心死哥們了。沒事就好。」
張陽定眼一看,眼前這向他跑來的人正是他死黨楊大春。怎麼回事?如果他是楊大春,那躺在地上的這個又是誰?那如果躺在地上的是楊大春,那跑過來的又是誰?
「你別過來,你是人是鬼?你到底是誰?」張陽驚恐地叫道。彷彿他面前站著的是一頭洪荒猛獸。
「你怎麼了,連兄弟都不認識了?這才多大一會不見就不認人了,我可跟你說啊,這樣可不行啊。做兄弟不帶這樣的。」楊大春彷彿沒注意到張陽驚恐的神色,仍舊開著玩笑道。
「你真是大春?」張陽顫抖著聲音問道。
「我真是大春,張陽你沒發燒吧,來讓我瞧瞧。」楊大春嘻笑著就要拿手去摸張陽的額頭。
張陽連忙一把拍開楊大春的手,迅速挪到了另外一邊,雙手握著方釘朝向他道:「不!你不是大春!大春!大春已經被我殺死了,就在剛才,地上,地上的碎塊就是他的屍體,你到底是誰!」
楊大春苦笑道:「你怎麼連兄弟都不認識了,小時候我只有一個紅薯都要分你一半,你還記不記得。還有,在山洞裡要不是你救我,現在我可能已經被那殭屍吸干血了。還有,每次我們幹壞事了,我爸卻只打我不打你。這些還記得嗎?」
頓了頓又道:「我真的是大春,我不知道你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回過頭去再想想,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合理的。仔細想想。」
經眼前這人一說,張陽也覺得有些地方不合常理,到底是哪裡卻說不上來,苦思良久,腦袋裡猛然閃過一絲念頭。對了,是溫度!他殺死的那個『人』身上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像極了一具屍體,如果是一個活人,怎麼樣也會有些溫度。哪怕是剛死,屍體也不會涼得那麼快。
現在想來這是最不合理的地方。只是當時給嚇蒙了,竟然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想到。
一想到這,張陽便鬆了一口大氣,心裡的包袱徹底地放了下來,雙手雙腳一攤,便靠在牆邊上喘起粗氣來。不禁一陣后怕起來:「剛剛,我還以為真的把你殺了,心裡難受死了。」
楊大春笑道:「沒事,又不是真的,這種環境下難免會產生些幻覺。你看地上,哪裡還有什麼碎肉的,都是假的,都是幻像。」
張陽順著楊大春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地面空空如也,剛才滿地的碎肉此時一塊也沒見到了。這幻象如此逼真,饒是他這樣血氣方剛的人都給迷惑了,事情越發的嚴峻了。
張陽緩了緩神,問道:「那些小孩的魂魄有找到嗎?」
楊大春楞了楞,搖頭道:「沒有,不過我倒是找到一樣東西,不知道對我們有沒有什麼幫助。」
張陽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東西?」
楊大春道:「不知道,看著奇怪,就想找你去看看。」
「嗯,好。」張陽想了想便從地上站了起來。
楊大春在前面帶路,兩人來到一間偏房裡。這間房子剛才張陽已經看過好幾遍了,也同樣看到了這些挨著牆排了滿滿一排的大水缸子。
缸子上面蓋著一塊大木板,中間還塞著些泛著白的紅布。張陽看著詭異便沒敢去揭開來看。
楊大春揭開了其中一個缸子的木板,看向張陽道:「東西就在裡面,你來看看就清楚了。」
張陽雖有些疑惑,卻也依言過去趴在邊上拿手電筒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