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虎口遇險(四)

7.虎口遇險(四)

封白羽懶得與他廢話,側身躲開李凌的長槍,順手摘下懸於楚幽馬上的弓箭,猛然翻身躍起竟如枯葉般輕飄飄地落於李凌身後,腳踏馬鞍,將弓弦纏住他的脖子,微微用力一抹,便血濺馬上。

楚幽怔怔地看著他:「你,挺厲害的么。」

封白羽將面巾一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廢話,你跟太監宮女打馬球的時候,小爺早就出師蒼山了。」

季常大驚:「蒼山飄渺宗?」

「是又如何?」

蕭鞥與司馬增戰的正酣,忽見李凌死於馬下,又見馬上之人根本就不是楚桓,方知自己中計,後方又有馬伯安率軍而來,慌忙大呼一聲:「撤!」立即調轉馬頭,揮劍砍死幾名司馬家丁,奪路而逃。

司馬增拄刀大喊:「蕭鞥小兒,休走!再與你爺爺大戰三百回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馬將軍!」

司馬增忽然口吐鮮血,墜於馬下。

「老將軍!老將軍!」馬伯安匆匆翻身下馬,跪行至司馬增面前,「老將軍,你怎麼……」

「莫慌,莫慌。」司馬增擺擺手道,「我早就不行了,全憑,全憑一口氣……撐到現在。」

「老將軍!」馬伯安痛哭,「您不該來啊!」

「不能……不來。司馬增,老夫食受南楚俸祿,今……王道崩殂,乃為臣者……不能力保之過,乃你我之過!伯安……伯安……」

「是,將軍教訓的是!」

「老將軍。」楚桓泣道,「非馬將軍之過,乃楚桓之過。」

「太子……公主……太好了,南楚要活下去……活下去……」他握著楚幽和楚桓的手,仰望著天,眼角有淚光閃爍,「今日,我司馬增,不負王恩……」

「司馬將軍!南楚愧對您的忠誠!」楚桓淚流滿面,「父王曾說,將軍乃國之柱石,無論如何要讓將軍安享晚年,可是今日……將軍不負父王,楚桓卻有負父王!」

「不,太子不知,我縱橫疆場三十餘載,雖先王厚愛,但死於病榻非我所願,」他混沌的目光竟忽然清明起來,彷彿回到了所向披靡的當年,「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屍還,高興啊,高興啊,高興啊!」

司馬增的眼睛終於暗淡了,原本他官拜一品鎮國大將軍,封左良侯,本應風光大葬,永載南楚史冊,可是南楚亡了,今竟不得不草草葬於落鳳山下,虎口崖邊。

楚桓為此痛哭數日,一來為了司馬增之死,二來為了南楚之哀,三來則是為了自己愈發前途未卜的命運。

「幾天了,殿下還是鬱鬱寡歡。」季常說道。

楚幽看看策馬獨行的楚桓說道:「別說是哥哥,我也覺得於心不忍。」

「是,司馬將軍之忠勇,任誰也不能不為之動容,要說最難受的該是馬將軍,他曾在司馬將軍麾下二十年,最想為司馬將軍守靈的人是他,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還在往前走。前面就是南平了,我們只剩下五十騎,該何去何從,要有個決斷。」

楚幽眨眨眼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說罷策馬追上楚桓,「哥哥,前面就是南平了。」

「南平?」

「是。當年父王就是在此起兵,拿下南楚七十二郡,成就王業,那個時候司馬將軍已經追隨父王左右,拜上將軍了。」

「是啊,」楚桓嘆息,「父王與司馬將軍,雖為君臣又不止君臣,乃是同袍之誼,司馬將軍輔佐父王三十餘年征南闖北,可是烈士暮年,竟命喪虎口,我豈能不痛。」

「豈止哥哥一人痛心,幽兒亦痛,馬將軍亦痛。」

「是,馬將軍更痛。」

「可是哥哥,幽兒卻覺得,司馬將軍葬於虎口也沒什麼不好。」

「幽兒,你怎麼如此不懂事!」

「幽兒或許是不懂事,可是幽兒覺得,就像司馬將軍臨終所言,他終生戰於馬上,而今戰死也好過死於病榻,英雄垂暮,且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就讓他留在虎口,等著我們重振旗鼓,班師迴鑾,若真有那一日,於司馬將軍而言,何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重振旗鼓,班師迴鑾,我豈不願,只是談何容易。」

「這有何難,能比當年父王白手起家的時候更難嗎?我聽說父王當年起兵之時所率人馬不過十餘人,司馬將軍就在這十餘人之中,而我們呢,我們還有五十名忠義之士!」她目光灼灼,勒住馬頭,「哥哥,你看看他們!這五十名義士,在北蕭殺進潭州的時候沒有退卻,在蕭王追殺哥哥的時候也沒有退卻,在虎口抵禦蕭鞥的時候還是沒有退卻,我們南楚即便到了今日,仍然還有五十餘名這樣的忠勇義士誓死追隨哥哥左右,何愁大業不成?更何況,我們今日只是暫退潭州,哥哥還在,我還在,還有馬將軍和季大人,我們都會永遠陪著哥哥,且哥哥以仁德冠世,若他日戰旗高舉,天下英才必定心嚮往之,南楚復興,指日可待!」

「是啊,殿下,南楚復興之日,指日可待!」季常說道。

壓抑許久的馬伯安忽然含淚高呼:「南楚復興,之日可待!我們還要為先王與王后復仇,為司馬將軍復仇,指日可待!指日可待!」五十餘名戰士頓時群情激昂,紛紛振臂高呼:「指日可待!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是,你說的是!」楚桓的手在顫抖,「各位,請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夠重振旗鼓,班師迴鑾,總有一天,我們一定能再殺回去!殺退北蕭,重振南楚!殺退北蕭,重振南楚!」

將士們紛紛跟著呼喊:「殺退北蕭,重振南楚!殺退北蕭,重振南楚!」

「哥哥。」

「幽兒!」楚桓還沉浸在方才的激憤中難以自拔。

「可是哥哥,眼下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前面就是南平了。」

「是,我知道,南平了。」楚桓忽然回過神來,剛剛燃起的熱血又褪去一半,深深地嘆息一聲,「是啊,前面就是南平了,」他激動的心漸漸平復下來,又陷入了悲涼之中,「難不成真的是天要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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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逆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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