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陰官
如果說看到張松我只是害怕的話,那現在我所看到的,足以令我驚恐!
因為我看到了我爺爺!
他就站在離我們不遠處的地方,遙望著那些正在給「自己」搭靈棚的人,一動也不動。
爺爺身穿一身暗色官袍,手上拎著一根拳頭粗細的大木棍,足有一人多高!
而在那木棍的棍頭上,正掛著一個足有人頭那麼大的鉤子!
似乎是察覺到我們的目光,爺爺只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毫不猶豫便邁開步子奔我們走了過來。他步子邁的並不大,但身形卻是異常的飄忽,只兩三步的功夫就到了我們面前。
離得近了我才發現,此刻爺爺臉上滿是戾氣,眉眼之間的戾氣擠在一起,讓人看了便有一種通體發寒的感覺。我在爺爺身邊這麼多年,可以說從來都沒有見他發過火,更不用說這般的充滿戾氣了!
爺爺瞥了我一眼,手一翻,那掛著大鉤的粗長木棍便狠狠揚了起來,直向我打來!
我一下就給傻住了,甚至忘了抬手去擋。
「嘰!嘰嘰嘰嘰!!」
突然,躲在我身後的張松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聲,我趕忙一回頭,只見爺爺手中那根木棍懸在我的頭頂,而另一端的那幾個鉤子,此刻正死死的勾在了張松的身上!
鉤子深深的陷入了肉里,任由張松如何掙扎,就是掙脫不開,爺爺手裡那根木棍更是紋絲不動!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掙扎的累了,張松漸漸安靜了下來,一雙眼睛滿是陰狠的看著爺爺,那鉤子鉤中的地方更是流出一灘灘深綠色的液體。
我在一旁看的簡直有些呆傻,而且最讓我搞不清的是,爺爺怎麼會穿上這一身的官袍?這一根奇怪的棍子又是從何而來的?而且……為什麼爺爺要抓張松呢?
似乎是猜出我心中所想,爺爺一拉手中的木棍,當即爆喝道:「孽畜!你既已為鬼魂,為何還在陽間久久不肯離去?!」
「我不甘!不甘啊!」張松一開口,還是那無比尖銳的嗓音,聽起來就像是玻璃摩擦一般一般,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官爺,你放過我,只要一查清了此事,我定然馬不停蹄趕去地府!」
「放過你?」爺爺一聲冷哼:「陽間有陽間的規矩,陰間有陰間的規矩,倘若我讓你在這陽間再遊盪上幾日,你怕是就要禍害出幾條人命了吧?!」說著,爺爺雙手持棍,狠狠的一抖。
我只感覺眼前一花,張松又是一聲哀嚎,便憑空消失了去,爺爺則是面無表情的站在我面前,直勾勾的盯著我。
也許是爺爺此刻的表情並沒有那麼嚇人,也許是感受到爺爺對我並沒有敵意,我心頭的那絲害怕也是漸漸消失了去。
「小子,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還不待我開口,爺爺就說道:「陰間與陽間的事,本就不同,有的人一生積德行善,死後卻成了一個惡鬼;有的人一生無惡不作,死後卻成了一個良魂。張松在陽間已是徘徊了幾十日,心頭也已經產生了怨氣,若是再等幾日,王譚的陽氣怕是要被他吸乾淨了!」
我抿著嘴唇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在一旁發獃的王譚。
「你想知道的那些事,回去只管問你老子,你就說看見我了,他便會告訴你一切的。」爺爺一翻手,那根掛著鉤子的木棍也失去了蹤影,他又看了一眼不遠處就快搭成的靈棚,悠悠長嘆一聲,背著手轉身向遠處走去,一邊走,嘴中還一邊高聲道:
陰陽秘術吾不懂
風水造化更難通
唯有鬼神入得眼
輪迴幽冥一場空
…………
「沈懷!沈懷你發什麼呆呢?!」王譚的聲音突然傳來,我被嚇了一跳,看著面前的那一張大臉,我趕忙把他推到一邊去:「去去去,一會兒親上了!」
「誰樂意親你啊!」他一翻白眼:「我這初吻可得好好留給我未來的老婆呢!不過你剛才咋回事?怎麼我一跟你說完張松的事兒你就呆住了,就跟撞了邪一樣,沒事兒吧你?」
「去去去,我能有什麼事!」我站起身,一把拎起皮箱,一邊往家走一邊說道:「你不是給我家幫忙來了么?還不快去,我先去找一趟我爸。」
聞言,王譚點了點頭,道:「行吧,你快點啊,一會兒忙完了咱倆吃飯去!」
「知道了!」揚揚手,我倆算是在靈棚這裡分別了。
我們村子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只要是有人去世,靈棚一定要搭在村子里一個固定的地方,具體因為什麼,我也不清楚,反正這個地方離我家只隔了三個院子,而且據說這個規矩還是我爺爺定的。
進屋的時候,我媽在做飯,我爸則是在小沙發上看著報紙。一見我回來,他趕忙放下報紙過來幫我提箱子。
「小懷……啥時候到的?」
「這不是剛到。」我看著我爸,總覺得好像爺爺去世這件事根本對他沒有造成什麼影響,甚至連他的情緒都沒有受到影響一般。我也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見我媽在廚房裡忙活,直接小聲問他:「爸,我剛才回來……看見爺爺了……」
「什麼?」一聽這話,我爸一瞪眼,同樣小聲說道:「別瞎說!你爺爺好好在棺材里躺著呢!」
「我說,我看見我爺爺了!」怕他不信,我語氣特地加重了些:「剛才,在靈棚那邊,他穿了一身官袍……」
話沒說完就被我爸一個手勢給打斷了去。他看了一眼廚房,拉著我就鑽進了卧室。
「小懷,這話當真不能亂說,你真看見你爺爺了?」我爸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子跟你說什麼沒有?」
我搖了搖頭:「沒說啥,就說讓我來找你,然後說你會告訴我所有你知道的事。」
「所有我知道的事?」我爸一聽,頓時頹坐在了床上,臉上表情多少有些驚慌,嘴中喃喃道:「老爺子的意思我明白,可就這樣讓你這麼個大學生放棄前程……他也真能下得去手啊!」
一聽這話,我知道這事兒絕對簡單不了,更何況我也沒啥前程不是,如果不是我小強一樣的戰鬥力加上臨時抱佛腳的覺悟,我怕是大學都畢不了業!
所以我一咧嘴,問道:「咋回事兒?爸你給我說說唄!」
「唉,也罷!」我爸嘆了口氣,開口問我:「小懷,你可願意放棄自己的一片大好前程,然後接受我們家族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