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不已》五十五

《心亂不已》五十五

我無從判斷自己是否真成了烏龜。對於小綠帽我是打心眼裡不喜歡,但這年頭這種帽子實在是生產力過剩,一不小心就象聖誕禮物那樣被人冷不丁從煙囪里扔進一頂或是幾頂來躲都躲不過。更慘的是被人送了禮物還不知要找誰感謝去。

我早就分析過若頎的高明之處,她看準了我還頗為大度,總是把偷偷摸摸的事情做得光明正大。男人的電話,男人的飯局她對我是從不隱瞞。她振振有詞的一個理由是,她的思想在女人中算是比較深刻的,她很不喜歡和那些女人們聊雞毛蒜皮的事,因此她的女性朋友少,而只有與男人在一起才能進行充分的思想交流,所以他的男性朋友多。

我問:充分的思想交流是為了什麼?

她答:人需要精神上的慰藉。

我說:能給你慰藉的人都是想泡你。

她答:她是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腳。

我說:稍有不慎總會被濺上一兩滴,如果需要交流可以找我,天南地北話題由她選,肥腳不被外人濕。

她答:就沖我這酒精腦只怕拿點火種離上十厘米遠就能燒得起來,怎麼交流?

我說:這說明我的思想到處都閃耀著火花。

她答:豬糞發酵完后可以制沼氣,沼氣也可以點火。

我白眼一翻頓時要背過氣去。

說實話,我很不喜歡若頎與男人過多的交往,這樣很容易導致事態的失控。但我之所以採取這種綏靖政策,主要還是因為我有私心在裡面,我希望以我對若頎的放縱換取她給我相對的自由。但正因為這個綏靖政策現在讓我自食其果,三男三女遠赴內蒙哪怕是一個再沒有想象力的人都會有想法,何況我這麼一個極富幻想的人。但我毫無辦法,就算若頎真有什麼事,只要她不說,那是死無對證,而我又偏偏不是那種寧可錯殺三千也不可放過一人的人。

在家極其鬱悶地呆了一天,加之林茵毫無動靜也不知看到那首詩沒,覺得有種被全世界女人都遺棄的感覺,於是決定還是上班。一到公司屁股還沒坐熱那幫老女人便圍了上來讓我談歐洲見聞。我很沒心情給她們描述歐洲的風花雪月,她們問一句我便答一句,絕無修飾性語言,搞得這幫老女人們素然無味,末了對我說道:唐經理,流芳花園出事了。」

「什麼事?」

「那裡的業主拒繳物業管理費。」

「為什麼?」

「說是我們的管理物無所值。」

我一聽頓時火便冒了上來:「一個月就交幾十塊錢,了不起也就百把塊錢,有人看門有人掃地就得了,難道還要五星級服務?」

「就是,現在的服務行業太難做了。」

「走,看看去。」

我怒沖沖地帶著兩個老女人來到流芳花園。不知怎的,我每次和這些老女人們在一起都會想到寧琦,然後便覺得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一進小區只見三個保安在那裡嘻嘻哈哈打鬧,神情極其猥褻,我不禁大皺眉頭。再進去只見小區到處是垃圾紙屑,垃圾桶也很不合規矩地東倒西歪,我愈發地不快。來到物業管理處的門口,還沒等我推門,門突然打開撞我個滿懷,裡面出來一人居然連個道歉也不打急沖沖地就走了,再看看我的黑西裝居然沾了一片灰,我再也忍不住終於罵了出來:『操,換作我,這錢也不交了。」兩個老女人非常驚愕地看著我,我知道是這個「操」字讓她們有反應了。

進得門來,只見一個小女孩正在疲於應付QQ上閃爍的五六個腦袋,我偷瞟了一眼,只見其中一男說道:「妹妹你為什麼這麼慢我好著急。」女的答:「嘻嘻,就是讓你急。」

我強壓心頭怒火問道:「你們主任呢?」小女孩頭也不抬:「還沒來。」我心想很好,終於找到了出氣筒,老婆跟人跑,林茵不回信,活該這幾人倒霉撞到重機槍的槍口上,今天我若不把這幫人打成篩子我就不信了。

我非常嚴厲地指著電腦:「馬上下線,叫你們主任來。」

那女孩很驚訝地抬起頭看著我:「你是誰?」

我沒回答她的問題,繼續指著電腦:「再說一遍,馬上下線,叫你主任來。」

那小女孩倒也刁蠻:「我叫主任來總得說是誰叫他來吧?」

我發狠道:「信不信我開除你?」

小女孩臉色一白,旁邊和我同來的女人急忙打圓場:「你就說是集團的唐釅經理找他。」

我扭頭便走扔下一句話:「你讓他到我的辦公室來找我。」走出門時我略有些得意,古人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果然不錯,**頭起碼還可以撒撒野,當鳳尾只能搖尾乞憐。

回到辦公室,流芳花園的物業處主任已經在辦公室門口等我了。這是一個近四十的男人,老實得一塌糊塗,一臉的緊張。我白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有滋有味地品了一口,然後盯著他看了幾秒鐘緩緩說道:『叫你來知道是什麼事了吧?」

那男人居然不敢抬頭對我,懾嚅了一句:「唐經理,我們馬上改。」

「叫你來不是讓你改,而是讓你辦移交手續。」

那男人一驚:「移交給誰?」

「先移交給你的副手,人選我們會再考慮。」

男人眼眶一紅眼淚馬上要掉下來,我看不得一個比我還老的老男人這麼容易就掉淚,急忙眼睛一閉,用大拇指和中指捏住兩邊的太陽穴揉了揉,心中暗罵沒用的東西。

男人哽咽道:「唐經理,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改。最近我家裡出了些事情,所以沒心思考慮工作上的事。」

我睜開眼,見他終於沒有把那滴淚掉下來,心裡一寬:「那麼現在家裡的事情解決了嗎?」

「還沒有。」

我立馬又火了:「沒有你怎麼改?」

「我,我一定會改,我就當沒這些事了。」

我心一軟:「有什麼事就說出來,也許公司會幫你解決。」

那男人思想鬥爭了半天終於一滴淚掉了下來,我長嘆一口氣,這滴淚還是被我看到了。「我老婆和別人好了。」

我怔怔地看著那男人很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老婆也和別人好了?」

男人很不解地看著我:「唐經理,現在是不是很多女人和別人好?」

我站起身來拍了拍那男人:「既然這樣就離了吧。」

「可我孩子都那麼大了,怎麼離?離了我又能找誰去?」

「離了你就自由了,想找誰就找誰。」

「我不行,我不能離婚。」

「那你就叫老婆改。」

「可她不會改。」

「那你就睜一眼閉一眼。」

「可是,」

我急忙打斷那男人的話:「好了好了,不談這些了,這種事誰碰上了心情都不好,你自己看著辦。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回去馬上整改。第一,立刻對小區進行一次大掃除。第二,整頓紀律,誰不服從的馬上開除。第三,免除這個月業主的物業費,物業處所需的日常經費由公司先行墊付,日後結算扣回。第四,扣除你處所有人員一個季度的獎金,當月工資下調30%。三天內沒有成效我撤你的職。下午召開物業部全體大會,你們處中層以上幹部全部參加。」

那男人唯唯喏喏地出去了,我想起了魯迅的一句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然後又想了想在草原上快樂的若頎,覺得自己也沒什麼資格對人發這樣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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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一代在圍城內外的困惑:心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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