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不已》六十五
從網吧出來,雨勢一改剛才不溫不火的局面下得有些急促起來。林茵有事先下線了,因為她,我喪失了與別的女人聊天的興趣,於是也下線。
我一人獨逛到蘆林湖畔,雨點打著湖面,億萬點的水花。湖畔的山籠著厚厚的一層水意,於是山中的小屋顯得飄縹,屋頂原本的艷紅現在看似淡紅的飄帶。我獃獃地站在湖邊,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一個人影,有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感覺。於是突發奇想,來到一家工藝品店,買了塊表達思念之情的石頭擺品,又買了把刀,非常精心並且費了相當的力氣地在石頭上面原有的「想念」後面刻上了「林茵」兩字,然後在「想念林茵」四個字的下面又刻上了唐釅以及日期。做完這一切后我又來到湖邊,找了個環境絕佳的位置,將這塊石頭拼盡全力扔入湖中。
看著石頭在離湖心大約還有一大半的距離處濺起整個湖面上最大的一朵水花,然後便沒了蹤影,那一刻我被自己感動了。我想象著億萬年後,湖枯石不爛,這塊寫著唐釅想念林茵的石頭驚現世間,不知要引得多少考古學家去考證這段墜入湖底的相思。也許那時關於這塊石頭會流傳很多種版本,但我估計任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居然會是一段婚外的單相思。把婚外的這種發情行為搞得如此聖潔的古往今來實在是鳳毛麟角,但我算是鳳毛中的一根。
夜色已黑,吃過晚飯,又眼巴巴地上網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一吻竹影就開始守株待兔。我不知林茵這隻小兔今晚來不來,她若來了看到一吻竹影這四個字應該知道是我。如果她沒什麼反應,或是有反應但不是很強烈並且允許我保留這個名字的使用權,我便能試探出她多少對我還是有些喜歡。我認為要試探一個女人的真實態度必須用盡所有的手段,口是心非這個詞簡直就是為女人們量身訂做的,如果信息掌握不全就容易出現誤判往往會錯失良機。
一聲不吭地等了兩個多鐘頭一直都沒人找上來。到了九點多,網吧里只剩我一人,實在不好意思再賴下去於是悻悻下網。回到賓館看了會電視覺得悶得發慌,極想找一個人說話,便忍不住撥了若頎的手機想了解一下她的動態。等了一會,居然告訴我手機已關機,好不容易有點偃旗息鼓的怒火又開始大張旗鼓。按我的理解,早早地關機明擺著是不想有人打擾,因為當場編造謊言是一件很累人的事甚至有可能被揭穿,而手機關機則可以把一切推得乾乾淨淨,並且有足夠時間捏造一個毫無破綻的謊言。若頎的一切伎倆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但除非我下狠心與她決裂,否則她的這次行程只是天知地知包括她在內的三男三女知,最應該知道也最有知情權的人卻一無所知,只能憑他的智慧去判斷去推理去揣測去著急,所得出的結論只要沒有真憑實據必定是得不到承認。
我對著天花板咬牙切齒了一陣卻無可奈何。在我氣在當頭可以一鼓作氣發威的時候若頎不在我面前,等到若頎在我面前時這鼓氣早已是再而衰三而竭了。即便還沒有竭到底那也是所剩不多,若頎不能充分感受到我此刻想掐著她的脖子搖晃著責問的這種悲憤。
細想起來,若頎對我的婚後態度可以歸結為四個字,一斗二嚇三冰四忍。斗,就是敢於鬥爭善於鬥爭寸土不讓鬥智斗勇。嚇就是語言上的恐嚇以及在家裝神弄鬼。冰就是動不動就給我臉色冷若冰霜。忍就是以非凡的耐性在足夠長的時間裡一言不發讓我束手無策。
我不知道林茵對她老公會不會這樣,但我想一個肯為她老公買最美睡衣的人一定不會,至少從目前來看,若頎和林茵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林茵總想把最美的一面展現給老公,而若頎卻總是在家時毫不顧忌我的感受在臉上搞出很多造型來嚇我。
我拿著手機翻來覆去思想鬥爭了半天給林茵發了一個簡訊問她在幹嘛。一直等了很久就在我有些坐卧不安的時候林茵才回話過來,我很興奮地打開,只見消息上寫著:我和老公在一起,以後沒事別給我發簡訊免得我老公誤會。我被林茵這個簡訊當頭一捧打得喘不過氣來,一個無比失敗的夜晚,一邊老婆手機關機不知所蹤,一邊是林茵斬釘截鐵的態度,沒有任何的迴旋餘地。如果若頎是讓我氣的話,那麼林茵則是讓我痛了。而這種痛對我的打擊更大。不管怎麼說,若頎的事只要沒有親眼所見或是若頎親口承認便都有一定的不確定性。而林茵簡直就不給我一點幻想,直截了當連比較委婉的用詞都省略了。我不知道林茵發這條簡訊時老公有沒看著,如果有,我這臉真是丟大了。我不明白為什麼冥冥之中似有一條線要讓我遇上林茵,並且讓我無可救藥地愛上她。可既然得不到她就別讓我遇上,這明擺著在玩我。
我在痛恨交加中毅然起身出門,好不容易找了家沒關門的小店點了幾盤菜要了兩小瓶的二鍋頭一人獨飲起來。二鍋頭的那種燒勁讓我覺得今晚痛得有些酣暢淋漓,我堅持喝完兩瓶,又再要了一瓶,徹底把自己灌醉,然後出了門蹲在路邊大吐了一番,回到賓館后筋疲力盡再也無力去想那些惱人的問題,就這麼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