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與鬼結親

第一章 與鬼結親

我是被凍醒的。

三伏天里打著顫,哆哆嗦嗦,除了冰冷還有恐懼。

一雙不屬於人類溫度的手,探進了我的上衣,輕易地握住了我胸前的軟肉。

有什麼東西禁錮住了我的身體,扼住了我的喉嚨,我不能反抗,也不能出聲。

我試圖睜開雙眼,看見的卻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雙目失去了作用,他的雙手流連向下,探索的觸感無限被放大。

鎖骨、胸前、小腹,他寒涼的手指最後落到我的右邊鎖骨,在上方畫了個圈,像一股刻刀扎進骨頭裡,形成尖銳的疼痛。

在他的挑逗和揉捻下,我的身體卻不爭氣地有了反應。

他很快察覺了這點,輕笑一聲,更用力地扯開我的衣服,布料撕碎的聲音在靜夜裡分外清脆。

緊接著,冰涼的異物兇猛闖進我的身體,好痛!

身體彷彿被撕裂了,劇痛讓我飆出眼淚。

「住手……」我終於能發聲了。他仍舊不管不顧地衝撞著,冰涼至極的物體我的身體繃緊,復而又被撕開。

這動作重複了許久,我已分不清是我的鮮血讓他有了溫度,還是他讓我的血液變得冰涼。

就在我意識渙散之前,我隱隱聽到一句慵懶魅惑的聲音:「契約已成,花瑤夏,你終於是我的妻子了。」

……花瑤夏?

可我,明明叫夏瑤花。

因為這個名字,我從小被嘲笑到大,他們甚至編了首歌謠,一邊唱一邊往我身上扔泥巴。

「丑如草,叫瑤花;陰陽人,爛半邊;克爹娘,討人嫌……」

我從來不敢反擊他們,因為為首的是我大伯的兒子夏錦輝。只要我有一點反抗,大伯母就一天都不給我飯吃。

有時候來夏家做客的客人也會問大伯母,我怎麼瘦成這個樣子,大伯母總會說是小孩子挑食。一旦我在此時搖頭,等待我的就會是一頓嚴厲的毒打。

所以每次客人聽到回答后,都會露出同情的眼神。

不是同情我,是同情大伯母。

「你也是不容易,收留了這麼個克親的陰陽人還要縱著她,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啊……」

積善個頭。

夏家對外是古董商,每到七月會去寺里大把捐香油錢,臘月會擺粥棚散食給乞兒,堪稱仁善之家的表彰,可沒多少人知道,他們賣的大半東西都是從土裡來的。

夏家祖上是土匪,沒少殺過人,亂世里劫道也吃不了幾塊肉,他們就打起了死人的主意。掘墓挖財賺得滿盆缽之後,適逢新朝初立,夏家家主,也就是我太爺爺,當機立斷把東西一捐,夏家就搖身一變成了愛國的海外僑商。

可天道有常,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做了孽是要還的,很不幸,夏家這個餘殃全都報應在了我身上。

我一出生,父親就車禍身亡,再長一年,母親身死。三歲時,我跟著大伯一家出遊,卻不幸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我的右手開始長出細密的紅褐色的鱗片紋路,無法遏制,無法消除,很快就從我的手背蔓延到臉部和腳踝,霸佔了我的右半邊身體,密密麻麻,形容可怖。

這些鱗片紋路,每到午夜就會奇痛無比,彷彿那些紅褐色的線條要衝破我的血肉生長出來,只有過了子時才會恢復原狀。

年幼的我不通世事只會哭鬧,大伯母煩不勝煩,就把我關在別墅走廊盡頭的房間里,不聽不問。房間空空如也,只有一架明代的楠木垂花拔步床,泛著森森陰氣。

奇異的是,我一接觸這張床身上便疼痛全消,安靜了下來。

從此之後這個房間就成為了我的房間,這張床也成為了我的專屬。同時,這也成了客人嘴裡大伯一家「寵愛」我的作證。

——誰家會給一個不受寵的小孩睡一張價值三千萬的床?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並非大伯母良心大發如此大方,而是這張床除了我之外,不能有任何活物靠近。

曾經夏錦輝為了捉弄我往這張床上扔過蛇、蠍子、螃蟹和蜂窩,都沒有在床上活過三秒,無一例外。

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便更加驚恐,除了奚落、厭惡之外,還有深深的忌憚。

我在這張床上睡到十五歲后,持續三年,每天夜裡都會有人在我身邊廝磨,從一開始的撫摸、親吻,變為一些難以啟齒的更加過分的動作。

我很清楚,那種彷彿匯聚極地之寒的溫度,不屬於人類。

明明能夠看清楚他五官面容,可每次醒來后,我都回想不起來他的臉,彷彿夜裡的羞憤只是一場夢。

但當我再次入眠,他又會身體力行地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曾經想要忍受「鱗片」發作時的痛楚躲開他,千方百計逃跑,然而每次被他抓到,他都會更加變本加厲地懲罰我。

不論我躲到哪裡,他都如影隨形。

我不明白他為何總是糾纏於我,我身上的紋路這麼醜陋,像是蛇鱗一般,他也能忍受下去。難道這隻鬼口味比較獨特?

有一次我不堪其擾,找機會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只似笑非笑道:「因為你投了個好胎。」

好胎?父母早亡,寄人籬下,怪病纏身,也是好胎?

「就因為我是夏家人,你才纏著我?」我追問他,他沉默了,像是默認。

我頓時有種無力掙脫的宿命感——原來我是在替整個夏家受過。

接受了這個事實后,我就頗有些自暴自棄。可他今天打破了我的這個認知,他口中的名字,明明是另外一個人!

「花瑤夏……」

他在我耳邊再次呼喚。

我總算聽清楚了,真的是花瑤夏,而不是我的名字夏瑤花。

這個鬼居然認錯了人,把我當做別人的替代品,而我還白白忍受了他三年的褻玩?

我忍無可忍:「我不叫花瑤夏,我叫夏瑤花!你認錯人了!」

「哦?」身上的動作一停,隨即是他低沉的聲音,帶著被冒犯的不悅,「我從沒有認錯過人,你這是在質疑我?」

「況且認錯又如何?早在你三歲時,你的家人就把你賣給我了。」

三歲?

被賣了?

我三歲的時候,被賣給了……一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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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鬼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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