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目擊

第七章 目擊

「在這兒!」王君平將卷宗交到唐玄伊手上。

唐玄伊迅速將它翻閱到之前京兆府盤問附近鄰居調查旅店時的一些記錄。

「趙榮及妻兒、岳母,及一名小廝共同經營旅店……去年因修繕房屋,跌落至右大腿骨折……」唐玄伊輕念著上面的一行文字,即刻看向沈念七手中的股骨,確實是骨架上的右腿位置,眸子微眯,確認了身份。

「地窖里的屍體是旅店店主……真的讓大理言重了,旅商消失案與地窖兇案並非同一人所為!只是湊巧出現在同一個地方!這……」王君平痛苦地抓了抓頭,「這可糟了,旅商消失案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

秦衛羽也忍不住吐口氣,隨即上前長揖道:「若這兩起案件並無關聯,那衛羽願接下地窖兇案,以保大理可全心追查旅商行蹤。」

唐玄伊揚手打住了兩人的話,「別急,我還在等一樣東西。只有這樣東西到了,才能決定是否要脫手地窖兇殺案。」

這時,大理寺丞文立匆匆趕來,向諸位長揖后,道:「大理之前讓卑職檢驗的事,已經有結果了!」

文立將兩個小布袋分別拿出,向唐玄伊呈上。

「卑職找木匠對照過了這兩袋木屑,確是一般無二的!」

唐玄伊緩緩接過,唇角若有似無地揚起了一絲笑,「這就對上了。」

王君平與秦衛羽皆不太明白。

「大理,這是……」

「一袋是地窖中的木屑,一袋是院中木柱后殘留的木屑。」唐玄伊將兩個袋子疊放,交給王君平。

王君平迅速打開來看,果然是現場的木屑。這麼想起來,唐大理在地窖里時,確實一直在關注地面的一些碎渣。

「兩個現場,第一,是院中木柱后。木柱后的木屑帶著些暗紅的土,但木柱后卻沒有殘留血跡。第二,是地窖,血跡此時已干,卻又砍柴所用的工具及柴,地上也留著木屑,與帶血的土混在一起。」唐玄伊做了一個重疊手勢幫助解釋。

「唐大理的意思是地窖兇案兇手殺完人後又來到後院殺害偶然進入院中的程牧……?」王君平又蹙起眉,「可也說不通啊,方才大理剛說過,旅店的狗是餓極了下才吃的程牧,店主死與程牧死,應該有一個時間上的跨度,至少得有讓三條狗餓到吃人的時間。」

「正是時間跨度。所以,我的意思是……」唐玄伊捏起袋中的一塊小小碎屑,對著火燭,道:「木柱后只有木屑,沒有血跡,證明兇手出現在木柱后的時候,是踩過血跡已經幹了的地面。足見……是重返現場時候沾上的。」

王君平一驚,「重返現場?!」

秦衛羽也點頭沉思,「若是初次犯案的兇手,通常會重返現場檢查是否有遺漏的蛛絲馬跡!」秦衛羽走了半步,繼續推理,「也就是說,在返回現場的時候,兇手聽見了院子里的動靜於是去查看,但因為什麼事,所以躲在了木柱的後面。那究竟是因為什麼事,能讓兇手警惕起來呢……」

秦衛羽與王君平突然面對面,異口同聲道:「程牧!」

唐玄伊點頭,道,「今日我在調查院落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來自院牆上的土渣,且院牆上有一人長的地方像是近期被擦拭過一般,落灰要明顯薄於其他地方。現在,我可以確認旅店並非程牧死亡的第一現場,程牧的屍首是從院子的牆外被推入院中的。」

王君平聞言又愁苦了起來,「可這兩件案子還是沒有關聯啊,線索還是斷……」

話沒說完,王君平的頭就被秦衛羽錘了一下。

「誒,你幹嘛!」王君平怒視秦衛羽。

「真不愧是官宦子弟中的一股泥石流,光精進武學不長腦子,虧你還沒被御史彈劾!」秦衛羽哼笑一聲。

「你家大理的意思是……」沈念七也湊過來道,「程牧案,有人目睹了整個棄屍過程!」

王君平一驚,「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我們有了重要的目擊證人。」秦衛羽接道。

「所以……」沈念七神叨叨地伸出食指,回眸指著程牧的骸骨,「要破商旅消失案,必要先破……」指尖一晃,落在了另外五具屍骨上,「地窖兇案。」

唐玄伊回眸看向其他人,「從現在開始,兩案並一案,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追查到兇手。」

秦衛羽與王君平再度長揖:「是!大理!」

晨鼓咚咚作響,一波又一波地回蕩在長安上方。

恰逢這時,一名大理寺衛士急忙趕來,長揖后,道:「大理,方才京兆府差人來報,平康坊中曲蘇二娘家今夜在酒窖里發現了被剔過的人身白骨!」

唐玄伊眸子一顫,其餘幾人也登時交換了視線!

「時間正好。」唐玄伊唇上一動,「速速帶人前往平康坊!」

……

經過一夜笙歌的平康坊,按理已到陷入沉寂的時辰,但剛剛發生命案的中曲蘇二娘家,卻比夜裡還要熱鬧。雖然平素這裡來的都是京城大官兒,可像今次這般招來大理寺辦案的大人可頭一回見。本該回去補眠的女子們現在都驚慌失措地圍在酒窖的外面,一個個探頭探腦,又側目不敢直視。

酒窖里傳來一陣刺鼻血腥味,乍一看去,紅紅一片。

沈念七戴著手套撿起地上一根白骨,左右看了看,道:「這回的白骨都是男子的。」視線又掃過地上同樣擺成幾小攏的長骨,「不過,數量要少了很多,大致算算,像是兩個人的。」

唐玄伊緩步走在此地,站在原地先環視了一下酒窖的布局。

這裡的陳設十分凌亂,一些不該屬於此處的物件隨時可見,排列十分乖戾。乍一看猶如踏入了一個不尋常的領域,伴著那緩緩探入鼻息的詭異而令人作嘔的氣味,無不讓人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而在這詭異的陳設之中,又皆留出一條條通道,彷彿是對來者的戲弄與嘲諷。

「這裡平時陳設也是如此嗎?」唐玄伊問道。

假母蘇二娘緊著回道:「不不不,青天大老爺,我這裡平日都打掃的乾乾淨淨,這些小廝們都可以證明!我這小店兒來的可都是京都大員,豈敢給人家喝了污的酒!」

唐玄伊收了視線,又重新看向酒窖內的其他地方。

地上還是滿處的血跡,牆上依舊乾乾淨淨。

最後放的也是成列排列著許多酒缸子。

唐玄伊眸子微眯,緩步走向酒缸,查看了下酒缸的邊緣。

「來人,檢查下酒缸。」唐玄伊說道。

大理寺的衛士迅速趕來,聽著唐玄伊的話,將酒缸一一打開。

蘇二娘慌了,「誒,這、這酒真沒什麼,小人還要賣呢,各位青天大老爺手下留情啊……」

「這酒,難賣了。」念七忽然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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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骨圖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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