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先帝的遺詔
蘭卿曉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從來沒有懷疑過劉太后,此時卻震驚地得知,殺害她親人的極有可能是劉太后。
那麼,燕王找到證據了?
她不可抑制地發顫,今日,蘭家滅門慘案是不是可以昭雪了?
劉嵐徹惱怒地喝道:「燕王,你什麼意思?」
劉太后的臉頰微微一動,紅唇緊抿。
沈太傅忐忑地問:「那太後娘娘找到遺詔了嗎?」
「太後娘娘派去揚州的人沒有找到那份遺詔,殺了那戶人家全家,製造了轟動揚州城的蘭家滅門慘案。」燕南錚語聲冰寒。
「蘭家……」劉嵐徹心神大震,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卿卿,不敢相信,竟然是他的長姐殺了卿卿全家。
蘭卿曉的心裡驚濤駭浪,雙眸閃著盈盈的淚光。
原來,燕王真的查到了!可是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她的爹娘、家人之所以遭人滅口,是因為收藏著先帝的遺詔,是因為劉太后的狠辣。
眾臣竊竊私語,原來蘭家滅門慘案是劉太後派人做的。
沈太傅又問:「燕王殿下已經找到那份遺詔嗎?」
燕南錚盯著劉太后,眸色寒凜如刀,「劉太后,你派去揚州的人在蘭家的珍寶房搜了一圈,沒有找到那份遺詔。你知道為什麼嗎?」
蘭卿曉不解,先帝為什麼把遺詔交給爹娘保管?那份遺詔又收藏在哪裡?
劉太后冷笑,「燕王說的這故事當真動聽。哀家許久未曾聽過這麼曲折離奇的故事了。」
「其實,那份遺詔就在蘭家的珍寶房。」燕南錚從衣襟里取出一張摺疊著的黃綾,略略舉起,「這便是先帝留下的遺詔。先帝駕崩前幾年,早已瞧出劉太后不安後宮,野心勃勃,於是寫了一份遺詔,交給當年擅刺繡的喬月姑娘。喬月姑娘當即請辭,先帝暗中吩咐尚衣監的掌事太監放行。沒想到,事隔多年,劉太后還是找到喬月姑娘,還殺了蘭家一家人。」
「把那遺詔給本將軍看看。」劉嵐徹伸手討要。
燕南錚沒有給他,反而遞給沈太傅。
蘭卿曉的心裡激起驚濤駭浪,那黃綾有點眼熟,她應該看到過。
對了,三年前,她和娘親珍寶房找東西,無意中看見黃綾,覺得這黃綾特別的鮮艷,與娘親珍藏的東西都不一樣,於是打開來看。娘親立即奪過去,疾言厲色地呵斥她兩句。
她記得,那黃綾是綉品,並不是什麼遺詔,燕王為什麼說那是遺詔?
她看向劉太后,心裡充滿了滔天的仇恨,恨不得立即殺了她為爹娘、弟弟報仇。
劉太後面目陰寒,不知在籌謀什麼。
楊右相、謝左相等人傳閱了那黃綾,都面露不解之色。沈太傅疑惑道:「燕王殿下,這黃綾是一副綉品,並非遺詔。殿下是不是弄錯了?」
「本王沒有弄錯。諸位大人仔細看看,這黃綾是御用之物。」燕南錚道。
「這黃綾的確是御用之物。」楊右相道。
「本將軍看看。」劉嵐徹再次伸手。
燕南錚接過黃綾,朝著他伸展開來,不交給他。
劉嵐徹氣急敗壞,「燕王,你以為本將軍會毀了這證物嗎?」
燕南錚譏諷道:「你在想什麼,你自己清楚。」
蘭卿曉看得分明,那的確是娘親珍藏的綉品之一,跟遺詔搭不上邊呀。
劉嵐徹忽然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燕王,你把所有人當三歲孩童嗎?這不就是綉品嗎?哪有什麼遺詔?」
她相信,燕王一貫未雨綢繆,行事滴水不漏,不可能鬧笑話,莫非那黃綾當真是遺詔?
「卿卿,過來。」燕南錚柔聲道。
「殿下。」她走過去。
「卿大人是蘭家滅門慘案唯一倖存的人,是喬月姑娘的女兒。」他揚聲道,「這是你娘的綉品嗎?你瞧得出有什麼古怪嗎?」
蘭卿曉拿過黃綾仔細地看,這綉線,這針腳,這圖案……
劉嵐徹湊過去問:「這當真是你家的東西?」
劉太后盯著她,眼神幽深凌厲,原來她就是蘭家女兒!
尋了整整一年,原來她就在自己身邊!
蘭卿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認真地看了又看。倘若燕王沒有判斷錯誤,這黃綾綉品是遺詔,那上面必定有字。
莫非娘親直接在遺詔上綉了圖案?
仔細看,這副雙面綉山水圖的布局有點古怪,沒有所謂的疏密有致,綉線是純黑的,極力想掩蓋什麼似的……娘親會不會用雙面綉來遮掩遺詔?
「可有瞧出什麼?」燕南錚溫柔地問。
「這雙面綉有點古怪。」她如實道。
「你雙面綉可以拆嗎?」
「下官儘力一試。」
「卿卿,這綉品當真是你家的?」劉嵐徹急切地問,那麼當真是長姐殺了她全家?
蘭卿曉吩咐宮女取來小刀和針,爾後開始拆綉品。
眾臣耐心地等候,一邊看她拆線一邊低聲議論。
劉太后的眼裡聚集起陰戾,一定不能讓先帝的遺詔出現!
她橫去一眼,在不遠處站著的張姑姑得令,右手微翻,一枚暗器朝蘭卿曉的方向無聲無息地飛去。
燕南錚耳垂一動,眼神頓時狠厲了幾分,五指微轉,那枚暗器在靠近蘭卿曉的時候忽然落地。
劉嵐徹察覺到有動靜,轉頭看見地上有一枚銀針,頓時火冒三丈,橫眸掃去:「是誰?公然暗器傷人,不要命了嗎?」
蘭卿曉不為所動,專註於拆線。
他看見劉太后的眼眸微微收縮,忽然想到什麼,劍眉緊蹙,莫非是長姐?
而此時,慕容文暄依然獃滯,面如死灰,對於眼前的一切很茫然。
等了半個時辰,蘭卿曉終於把雙面綉拆下來,把黃綾恢復了原貌。
「殿下,好了。」
她把黃綾遞給燕王,這的確是遺詔,黃綾上的字被黑色絲線遮蓋了。娘親竟然想到這個保護先帝遺詔的辦法,的確高明。
燕南錚接過黃綾,看了一眼,遞給沈太傅等人閱覽。
沈太傅等人紛紛道:「的確是先帝的御筆,還有璽印。」
劉嵐徹想湊過去看,不過被燕南錚攔住了,他好奇地問她:「遺詔里究竟寫了什麼?」
蘭卿曉神秘道:「很快你就會知道。」
她看見劉太后不發一言,鳳顏緊繃,眉目盈滿了戾氣。
現在,劉太后必定心急如焚吧。
那些大臣都看了先帝的遺詔,面面相覷,唉聲嘆氣,不知如何是好。
「太後娘娘,先帝在遺詔里說,陛下年十八定要親政,若太後娘娘拒不還政,便由燕王殿下做主,廢太後娘娘,由殿下攝政。」沈太傅道。
「換言之,先帝遺命,太後娘娘不能再攝政。」楊右相補充道。
其實,先帝還在遺詔里說,若子孫不孝,便由燕王即皇帝位。
眾臣不明白先帝為什麼要子孫讓位於燕王,可是這的的確確是先帝的御筆和璽印。
蘭卿曉看向燕王,眼神複雜,她的仇人是劉太后,這個仇,這個公道,能討回來嗎?
燕南錚看她一眼,似在安撫她,爾後對劉太后道:「太後娘娘,您為了一己私利,派人屠殺蘭家全家,無話可說嗎?」
劉嵐徹很想幫長姐,可是這件事涉及卿卿,他猶豫了,一時之間沒有開口。
眾臣都明白一個道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劉太後派人殺害揚州蘭家,想要治她的罪,難於上青天。
「燕王,指控哀家要有證據,你有證據嗎?」劉太后冰寒地眨眸。
「這枚玉牌,太後娘娘可記得?」蘭卿曉取出那枚碧瑩瑩的玉牌,「這玉牌是在微臣家裡的珍寶房找到的,是兇手留下來的。」
「這玉牌是宮裡的一名巧匠雕的,那名巧匠已經辭官回鄉,臣派人去找他。據他的供詞,這玉牌是太後娘娘暗中吩咐他雕的,只雕了二十枚。」燕南錚接著道,「諸位大人,那名巧匠正在寒舍,可以隨時進宮指控太後娘娘。」
「太後娘娘,您有何話說?」沈太傅問,沒想到太後娘娘是濫殺無辜的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劉太后冷漠道。
「太後娘娘,您臨朝攝政十餘年,勤於政事,在您的掌理下,大燕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不讓鬚眉,不讓先帝。微臣崇敬您,以您為榜樣,然而,到今日微臣才知道,您是殺害微臣全家的兇手!」蘭卿曉語聲悲沉,淚縈於睫,「微臣並非要報仇,只想為爹娘討回公道。太後娘娘,您敢作敢為,不讓於文聖,可是您沒有膽量承認殺害微臣全家嗎?」
劉嵐徹的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
劉太后譏誚地冷笑,「承認又如何,不承認又如何?你們已經定了哀家的罪,有何區別?」
燕南錚劍眉輕挑,「太後娘娘,您的罪行不止於此。」
劉嵐徹立即道:「燕王,你不要太過分!」
沈太傅問道:「燕王殿下,太後娘娘還犯了什麼罪?」
張姑姑上前幾步,道:「燕王殿下,諸位大人,蘭家滅門慘案,是奴婢下令讓那些人下手的,此事與太後娘娘無關。」
「你無需為太後娘娘頂罪。」沈太傅喝道,「燕王殿下,太後娘娘還犯了什麼罪?」
「諸位大人還記得先帝如何駕崩的嗎?」燕南錚眸色冷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