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找到線索
內寢陰冷潮濕,冷風從開著的窗扇吹起來,掠起灰綠綢幔,更顯陰森。
蘭卿曉疑惑地問:「怎麼不見的?侍婢可有看見是什麼人擄走你母妃?」
燕南錚搖頭,「那侍婢說,她一直在門外候著,半步也沒有離開過,母妃一直待在寢房。待侍婢進去問母妃是不是要傳膳,才發現母妃不見了。」
她揣測道:「擄走你母妃的賊人潛入王府,從窗檯進入寢房,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你母妃。」
不過,燕王府守衛森嚴,潛入燕王府的人必定輕功了得,避開了所有耳目。
燕王又是如何猜到是劉氏所為?
「你什麼時候猜到是哀家?」劉氏陰冷道。
「本王八歲中蠱,不久母妃失蹤,兩件事接連發生,過於巧合。這幾年本王一直在想,毒害本王,擄走母妃,究竟有什麼企圖,本王和母妃究竟礙著誰了。」他的臉龐寒氣森森,「想來想去,忌憚燕王府的,無非是皇室。當年先帝已經駕崩,除了你還有誰?」
「你沒有證據。」
「對,本王沒有證據。」這幾年燕南錚苦心籌謀,尋找證據,無奈根本尋不到蛛絲馬跡,無法採取行動。他凌厲地喝問,「為什麼擄走本王的母妃?」
「你母妃太聰明,留著是禍害。你年少失母,沒了庇護,沒了依仗,哀家想著你會失於教導、培養,長大了就不會威脅皇室。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在燕王府韜光養晦,還是成為皇室的心腹大患。」劉氏目光如炬,「先帝沒有看錯,哀家也沒有做錯,只是哀家還是低估了你,落得如此田地。」
蘭卿曉沒想到先帝、劉氏這般忌憚年幼的燕王,燕王智謀無雙,運籌帷幄,內斂沉穩,有王者之風,的確是真龍天子的風範。
燕南錚狠戾地問:「你把母妃囚禁在哪裡?」
劉氏詭異地笑,「你覺得哀家會告訴你嗎?」
陡然,他扣住她的咽喉,聲色俱厲,「只要你說出來,本王可以饒你一命!」
蘭卿曉很少見他邪戾的一面,看來他的母妃是他的軟肋與心痛。
「你覺得哀家還會在乎生死嗎?活著也是行屍走肉,過著暗無天日的囚徒日子,還不如死了痛快。再者,哀家不信你真的會饒哀家一命。」劉氏被迫仰起頭,呼吸中斷,嗬嗬喘氣,卻傲骨錚錚,沒有半分卑微乞憐的神色。
「燕王殿下有本事揭穿你毒殺先帝的往事,就有本事把整個劉家連根拔起。你最好如實相告,否則整個劉家為你陪葬!」蘭卿曉冷厲地威脅。
「劉嵐徹對你痴心一片,拚命護你周全,你竟然謀算他,你還有良心嗎?」劉氏嘲諷地質問。
「你有資格跟我提起『良心』二字嗎?你殺我全家,我就不能讓整個劉家來陪葬嗎?」蘭卿曉冷酷道,眼裡燃燒著仇恨的怒焰,「我只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燕南錚知道她不是那種睚眥必報、滿心仇恨的人,只是威脅劉氏罷了。
劉氏忽然縱聲狂笑,充滿了譏諷與凄涼,「劉嵐徹,這就是你一心一意呵護的女子,你睜大眼睛瞧瞧她是怎樣的人……」
蘭卿曉冰冷道:「劉嵐徹有你這個長姐,才是不幸。」
劉氏並不怕死,陰戾道:「燕王,你別忘了,武聖留下遺訓,燕王一脈不準篡位。」
他的深眸迫出不耐的戾氣,「你自身難保,管得著本王嗎?你把本王的母妃囚在哪裡,快說!」
「哈哈哈……」劉氏得意、猖狂地笑,「好,哀家告訴你們……不過哀家只告訴她……」
「你說。」蘭卿曉湊過去。
燕南錚鬆了手,劉氏朝她勾手,示意她過來一點。
蘭卿曉靠近她,劉氏在她耳邊假意開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住她的咽喉,死命地掐住。
他早有防備,一掌拍開劉氏,把卿卿拉到一旁,「沒事吧。」
蘭卿曉喘了幾下,搖頭表示沒事。
這時,劉氏狠狠地往牆上撞去,他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砰地一聲,她的額頭撞出大大的血口,鮮血淋漓,有如厲鬼。
「你把本王的母妃藏在哪裡?」燕南錚厲聲問道。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度日如年……飽受煎熬……度過漫長的餘生……」劉氏的面上浮現詭譎、惡毒的冷笑,似大仇得報一般得意,「你永遠也找不到她……哀家要你悔恨終身……」
他瘋了一般兇狠地搖晃她,「不要死……快說……說啊……」
蘭卿曉明白他的心情,拉開他的手臂,「殿下,她已經死了。我們另外想辦法吧。」
她鬆了手,劉氏軟軟地倒在床榻,雙目睜開,死不瞑目。
燕南錚痛恨地瞪劉氏一眼,大步流星地離去。
她看著氣絕身亡的劉氏,傷感地嘆氣。
……
蘭卿曉拉著燕南錚來到寧壽宮,站在大殿前,她知道他擔心老燕王妃的安危,知道他很想找到老燕王妃,知道他心情非常惡劣,但還是不想放棄,「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說不定可以找到線索。」
他清冷道:「你不了解劉氏,她行事謹慎,絕不會留下半點線索。」
「我知道,不過就算沒有線索,看看也無妨,是不是?」
她拽著他進去,兩個宮女在大殿候著。
劉氏落敗,寧壽宮封了,重兵把守,他們自然是自由出入。
蘭卿曉點火掌燈,枝形燭火照亮了奢華的寢殿。寢殿齊整如舊,每一樣物件都放在原來的地方,好似主人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燕南錚看著劉氏住過的寢殿、用過的物件,想著母妃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無數個孤清、漫長的日日夜夜,那是何等的煎熬與折磨……他怒焰高漲,恨不得把整個寧壽宮拆了!
她認真、仔細地察看,不放過任何一樣物件。劉氏的梳妝台擺滿了各種胭脂水粉、鳳冠金釵等等貴重之物,一旁還擺著幾個鑲著紅綠瑪瑙的錦盒。蘭卿曉一一打開錦盒,錦盒裡裝的也是貴重之物,不是玉器就是金器。
忽然,她雙眸一亮,最裡面的一隻錦盒有點眼熟,她看見過,於是她打開來,果不其然,錦盒裡裝著去年她修補過的發綉綉品。
去年那時她還在燕王府當綉娘,福寧公主把她引薦給蘇姑姑,劉太后的這幅發綉綉品破損了,找人修補,蘇姑姑讓她修補。
這幅綉品是劉太後年輕時的模樣,當真風華絕代。
不過,現在看來,蘭卿曉覺得這女子與劉氏只有三分相像。
「殿下,你見過這幅發綉嗎?」蘭卿曉轉身問道。
「什麼發綉?」燕南錚走過來,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絲絹綉品,立即拿過去,「母妃……」
「這是你母妃?」她震驚不已,「這是劉氏極為看重的綉品,我曾經修補過。為什麼劉氏珍藏著你母妃的發綉畫像?而且你母妃與劉氏好像有幾分相像。」
「母妃與劉氏是姨表姐妹。」
「原來如此。」
他盯著發綉,一直看著,黑眸泛著盈盈的水光,漸漸浮現血絲,他捏著絲絹的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微微發白,可見他此時的心情有多激動、煎熬。
蘭卿曉蹙眉,「劉氏為什麼珍藏你母妃的發綉畫像?這不是很奇怪嗎?還有,我覺著這發綉有點怪怪的。」
燕南錚坐於案前,把發綉放在案上,「哪裡怪了?」
「我也說不出來,就是覺得怪。若我來綉,裙擺不會繡得這麼大。」
「還有嗎?」
「我想拆了發綉,殿下同意嗎?」她大膽地提出來。
他知道她想做什麼,依照之前的那份遺詔,雙面綉遮蓋了遺詔的字,劉氏也有可能用發綉來掩蓋什麼。
他點頭同意,蘭卿曉立即動手,取了小剪子和針開始拆。
燕南錚一眨不眨地看她拆,足足看了兩盞茶的功夫,才發現絲絹真的有古怪——發繡的確掩蓋了東西。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焦慮地提醒:「卿卿,慢點,不要破壞原本的圖案。」
她點頭,「我會小心的。」
當她拆了所有發綉,他欣喜若狂地拿過絲絹,迫切地看。
「看著像地形圖。」蘭卿曉揣測道,方才過於著急,不小心把手心刺破了,流血了。
「的確是地形圖,只是很簡略,瞧不出是哪裡的地形圖。」燕南錚全部的心思都在絲絹上,還沒注意到她受傷了。
「殿下,劉氏珍藏這地形圖,還用發綉遮掩,或許這就是藏你母妃的地方。」
「很有可能。」
他猛地抬頭,看見一抹觸目的鮮紅,他的心驀然一痛,把她的食指拿過來,目泛疼惜,「你受傷了。」
她莞爾一笑,「無妨,刺繡時被針刺到了是家常便飯。」
燕南錚把她的手指放入嘴裡,洗了她的血,爾後用絲帕包紮起來,舉止溫柔。
蘭卿曉俏皮地笑,「這不是我的絲帕嗎?」
他會心一笑,忽然抱住她,「但凡你的東西,我都珍藏著。卿卿,若能找到母妃,最該感謝的人是你。」
「殿下不也是幫我報了大仇,為我蘭家討回公道嗎?」她靠在他肩頭,安心地閉目,全身心地放鬆。
「你我之間,無需言謝。」他抱她起來,往外走去。
「快放我下來,外面有人呢。」她急得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