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比臉皮重要
紀纖雲奉送一個大白眼,「生死關頭了,你覺得我有那個心情嘛。吃了就吐還一直出汗,你身體缺少鹽和糖,這個水是難喝,可你要想有體力挺過挨刀那一關,你必須喝下去。」
竟敢明目張胆的教訓他!
從沒一個女人在他面前如此,亓凌霄既意外又氣憤,可不能否認,她這話沒毛病。
為了擺脫這個病,他決定忍了,立馬不言不語,低頭斂眸喝水。
一旁桂嬤嬤、清風、六子,三人面面相覷。一小丫頭片子就把他們王爺給鎮住了,誒,好神奇。
接過空杯子,紀纖雲又指了指茶壺,「諾,那一壺,天黑之前要喝光。一次喝太多會吐,只能半個時辰喝一杯。雞湯也熬好了,必須喝掉兩碗。」
眼前的小女子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簡直就是把他踩在腳底下,亓凌霄鷹隼似的眸漸冷。
「天黑之後就要禁食水了,大概需要一天。你的體力對挺過這一關至關重要,命是你的,你看著辦。」紀纖雲頂著亓凌霄的冷眸一點懼意都無,在他發作前率先補充,「奧,我還要回梧桐苑拿一趟東西,先走一步。」
她說完就那麼腳步輕快的走了,徒留亓凌霄義憤難平。
「王爺,您犯不著生氣。等您的病好了,她還不是由著您揉扁捏圓。」跟班六子也很氣憤,連皇上都對他家王爺忌憚三分,何時受過一個小丫頭的頤指氣使?他勸他們家王爺更是勸他自己個。
侍衛清風在意的不是這個,他一臉的擔憂,「王爺,怎麼看,她也不像個千金小姐。您看,她會不會是冒名頂替,借著治病的由頭來要您命的?」
「不會。若是受人指使,她就會謹小慎微,不會招搖露破綻給咱們。」亓凌霄語氣堅定,目光微轉吩咐,「派人查查相府二小姐的底,晚上就要。」
「王爺,您還得三思啊。這開膛破肚的,弄不好可就……她一個十幾歲的毛娃娃,奴婢實在是不敢信她。」桂嬤嬤斟酌稍傾,還是說出了心底的擔憂。
亓凌霄安撫地說道,「奶娘,您就別擔心了。她的外祖是太醫院聖手,母親也是醫術高超,她既然能查出病因,應該也是會醫治的。」
「不是我喪氣,薛太醫的女兒比薛太醫還多活了兩年,王妃母親去世的時候,她也就七八歲吧,能學到什麼?王爺您還是再好好想想。」桂嬤嬤依然十分擔憂。
「我心意已決,您也別勸了。」亓凌霄擲地有聲,說完便閉上眼養神了,奶娘的擔憂他不是沒有,可,拖下去就是死路一條,賭一把還有病癒的希望。
大事未了,他不能死。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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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再一次眷顧大地,新的一天拉開帷幕。
簡單洗漱后,灶房吃過豐盛的早飯,紀纖雲精神抖擻地站到了冥王床前,指揮著面前的幾個人。
「嬤嬤,您和六子準備浴桶。清風,你負責給王爺刮毛。等清洗乾淨,顧兄你就給他吃藥。藥效發作要半個時辰,這段功夫,足夠搭檯子熏屋子了。」
屋裡所有人都不能閑著,她發號施令如女主人。
關鍵時候,對這麼個黃毛丫頭,大傢伙再不滿也迅速照做。
只是,清風有點無從下手,「刮什麼毛啊?汗毛?肚子上的嗎?」
紀纖雲上前,在冥王身上比劃點明,「不光汗毛,陰毛也要刮乾淨。從這裡到這裡,所有的……」
被按到了關鍵部位,亓凌霄挪了挪身體臉瞬間陰的發黑,「你……真無恥!」
紀纖雲無奈的撇撇嘴,「我是大夫,你是病人,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的病,趕緊收起你那些齷齪的心思。我無恥?哼,我要是臉皮薄不囑咐明白,到時候有毛被帶到傷口裡去,你就等著感染流膿死掉吧。」
「喂,對王爺說話客氣點!」清風目光如刀。
紀纖雲睨了他一眼,病人不懂事,病人家屬更不懂事,哼,大夫是救人的不是受氣的。
她雙臂抱在身前,個頭矮可氣勢一點不輸,「我現在是給他看病,不是給他算命,編不出那麼多好聽的拜年話。」
「清風,刀子給我,我自己來。」治病第一,箭在弦上了,亓凌霄明智的選擇遵從。
「不可以。」紀纖雲扭頭就給拒絕了,「你的體力要用在刀刃上,再說了,你也不可能刮乾淨。好好躺著,讓清風刮。」
誒,別說被屬下刮毛,就是盯著看看,那也是無法想象的事,亓凌霄真的很難接受。
清風更是,給主子刮命根子的毛,天哪,給他換個活行不行?
頓時,尷尬的氣氛瀰漫。
紀纖雲瞪眼,「命重要還是臉重要,倆大男人玩什麼羞澀。你,快脫褲子,你,快去刮。」
這是個姑娘嗎?這些話是個姑娘能說出口的嗎?
一躺一站,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兩個大男人,同時被紀纖雲給驚住了。
還不動手!
紀纖雲說教都懶得了,伸手就去扯冥王的褲帶,「什麼時候了都,我來。」
「住手!」亓凌霄從沒想到有一天淪落到被女人脫褲子,一時方寸大亂,使出渾身力氣護住了腰帶。
「反正不刮毛我沒法下刀,那樣你肚子里的東西就拿不出來,後果就是你會死。為了幾根毛不要命,沒見過你這麼蠢的。」
人家護的結實,紀纖雲無從下手,只能直起腰,居高臨下,蔑視地斥責他。
現代腹部手術前常規準備工作,擱到古代本就千難萬難。
病患還這般落後、愚昧,死了活該。
見慣了服從意識很強的傷員,突然弄個扭捏的王爺來,紀纖雲是萬般看不上的。
「竟敢對王爺出言不遜,你……」清風怒不可遏就要對紀纖雲動手。
「清風!你來吧。」
亓凌霄喝止住清風,他把脾氣都拋到了腦後,忍,為了活命,他什麼都能忍。
這點破事終於解決了,紀纖雲也是鬆了口氣,「那就快點,一定要刮乾淨。記住,命比臉皮重要。」
她一個大姑娘在這盯著,他怎麼脫褲子?
亓凌霄挑眉冷目,「你迴避。」
「我走!」紀纖雲哼了聲扭身走開,「反正放到檯子上的時候也是光溜溜的,你以為我想看啊。」
略帶嫌棄的話飄到耳朵里,亓凌霄差點氣吐血。
他的一世英名啊。
清理身體沐浴乾淨,之後屋裡被熬煮的醋和烈酒熏透,此時,陽光攝入屋中光線正好。
檢查好的手術用具擺好,將已經用藥昏迷的人抬上臨時搭起的手術台,帶上自製帽子和口罩,紀纖雲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顧西風作為助手,也是同樣打扮,鳳眸中滿是緊張和希冀。
對醫術,他有著近乎痴迷的狂熱,此等聞所未聞的療法,他自然期待。
麻醉藥效果很好,手術也很順利,為避免打開的腹腔暴露在空氣中太久增加感染幾率,紀纖雲有條不絮中儘可能的加快速度。
顧西風作為助手很有眼色,遞東西是,擦汗也是,無形中也幫她加快了她的速度。
手術居然比預期的還要順利,寄生胎很快剝離取出,足有五六斤的一團血肉,比正常嬰兒都不小。
拿湯藥蒸煮過的紗布給道口止血清理,就差最後一步縫合了,她剛要鬆口氣,外間卻有了響動。
「……哎呦,五王爺、七王爺,您二位到廳里坐吧。冥王他好不容易睡著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是桂嬤嬤的聲音。
「不晌不夜的,睡什麼覺啊!自家兄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桂嬤嬤你讓讓。」外面傳來一個男人陰陽怪氣的聲音。
「就是,作為兄長,九弟別說懷了個妖怪,就是懷了一窩,我們也不能不認他的。凌昊,該吃晌午飯了吧?不如咱們留下來陪九弟吃飯吧?」又有一個聲音跟著一唱一和。
「好主意!」
「兩位王爺,你們真不能進去,冥王他……」桂嬤嬤的聲音已經近乎是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