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動心計與虎謀皮
方小半抬眼盯著徐子謙，身子崩的挺直，「那就看徐老闆舍不捨得了所有的煙土生意了。」
徐子謙皺著眉頭，緊緊地看著方小半，她一臉無懼，徐子謙不禁低下頭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
他幾乎就是靠著煙土起家的，現在每日煙土的生意也能給他帶來大筆的進賬，若是舍了幾家煙土館倒也沒什麼，可是要舍了所有的生意，那幾乎是在他的身上生生的割下肉來，跟凌遲處死差不多了。
「徐老闆，您現在缺的不是銀子，而是人心，是上面的那些人對您的認可，」方小半眼神微冷，面上不動聲色，「這些年您籌謀著不過就是想躋身名流，成為真正的上等人，可做的事總得要上的了檯面才行。」
話一出口，徐子謙猛地站住了腳步，眼神如同刀子一般扎了過來，方小半強撐著看著他，沒有絲毫的退縮。
「哼，」徐子謙逼近了兩步，一雙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那樣扭曲的笑容，看的人心底發寒，「上不了檯面？好好好！」
三個「好」字剛剛說完，徐子謙回手就給了紅姨狠狠一巴掌，紅姨被打的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方小半硬生生地站著，沒敢動半分，更沒敢伸手去拉著紅姨起來。
紅姨抬手擦了擦嘴邊的血，勉強著站起來，苦笑著說，「小半，你這樣說話，豈不是紅姨我沒教好？」
從小半六歲開始，她就和方依依一起跟著紅姨，學著她怎麼伺候男人，最下等的才用身體去綁住男人。
這些，方小半不是不懂，可是面對著徐子謙的時候，她卻怎麼都做不到。
他只要一揚起手，她的身體本能的就會緊繃著。
「徐老闆，小半自知失言，如果沒有您，小半恐怕早就死在哪個亂葬坑裡了，」方小半蹙著眉，輕聲地說著，咬了咬嘴唇，眼圈就紅了。
紅姨輕輕地給徐子謙撫著胸口順著氣，半晌徐子謙才坐在一邊的羅漢床上，哼了一聲，「繼續說。」
方小半輕輕地嘆了一聲，再抬眼的時候，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徐…老闆，您對小半的恩情，小半從未忘記過，才會處處替您考量。我讓您舍了煙土的生意，一是取信於楚二爺；二是這煙土的生意也不止您一個老闆，若是二爺真的查抄了，那其他的老闆定然會去找大帥府鬧事兒的，您就可以趁機聯絡安撫他們；三是您獻出去幾家煙土館，就推說是手下的，這樣便是主動示好大帥，大帥多少也會給您個情面的。」
徐子謙本來還緊皺的眉頭越發的舒展了，點頭欣慰地笑了笑，「小半啊，等事成的那一天，你就回來我身邊，正夫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方小半的嘴角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趕緊跪下磕頭，「謝謝老闆。」
「起來吧，」徐子謙給紅姨使了個眼色，紅姨扶著方小半起身，卻不由得輕嘆了一聲，低低地問著，「你來是找我？」
「哦，我是想看看十七，」方小半坦然地回答著，「畢竟依依姐對我有活命之恩，我自然要照顧著十七的。」
徐子謙笑著擺擺手，「他在裡面呢，以後就讓他跟著你吧。」
「好，」方小半感激似的瞥了徐子謙一眼，看著他的臉藏在宮燈的陰影下半明半暗，陰沉沉的可怕。
心裡打了一個突，方小半趕緊收回了視線，直走到了裡間，推開了暗門，就見著了一條暗道，暗道的牆壁上只有幾盞昏黃的燈，拉的台階更加的長，昏暗的像是通往著地獄的某處。
方小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腳踩在台階上，雖然明明觸感是堅硬的地面，可是，她卻總感覺腳下帶著別樣微軟的觸感，那感覺就像是踩在人的身上一般。
越走就越覺得那種感覺越發的真實，她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出了暗道，再走出去的時候，已經是另外的一個院子里了。
出了暗道，方小半不禁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拿著絲帕輕輕地擦了擦額頭的汗，穩了穩情緒，這才走向了方十七的房間門口，輕輕地扣了扣門，打開門的確是方久。
方久沉著一張臉看著她，那雙深邃的鷹眼帶著冰碴似的，幾乎薄成一條線的唇冷冷地吐出一句話，「你來幹什麼？」
「我找十七有事兒，你先出去吧。」方小半板著臉，繞過他擋路的身子，看向趴在床榻上的方十七。
他的後背都是黑紅的條狀痕迹，層層疊疊的，一看就知道方久下了狠手。
路過方久的身邊的時候，方小半突然出手，食指彎成勾狀，對著他的咽喉就狠狠地點了下去，如果真的點到了，一瞬間就會讓人窒息片刻。
方久的臉輕輕地抽搐了一下，只抬起右手擋在咽喉處，沒想到，方小半沖著他粲然一笑，食指卻狠狠地撞在了他的鎖骨處。
那裡本就是人比較脆弱的地方，方久趕緊後退著，用手捂著那裡，反而咧開嘴無聲地笑著。
「別以為徐老闆讓你掌刑罰，你便是主子了，不過是狗腿子一個而已。」方小半白了他一眼，這才走到了床邊。
方十七看著她過來，眼中掩飾不住的欣喜，一直盯著她到了自己的身邊，這才輕聲地勸著說，「方久也是身不由己，其實他已經算是下手輕的，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很嚴重。」
方小半沒有接他的話，開門見山地說著，「十七，我是過來求證下，你到底是不是依依的親弟弟，你趴好別動。」
「如果我不是呢？」方十七定定地看著她，臉上掩飾不住的希冀，看的一邊的方久都冷哼了一聲，抱著手臂出去了。
「如果不是，也沒什麼，我們還是一起出來的，不是嗎？」方小半微笑著坐在床邊，低頭扒開他的頭髮看看他的枕骨位置是不是有一處狹長的疤痕。
不想方十七猛地翻身，強撐著坐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半姐，如果我是依依姐的弟弟，你會不會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