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獻王撒了謊!
林珞任過大理寺卿,對律法和刑罪之事比誰都了解深透。
可話雖如此,溫次說:「當時獻王守在龍榻邊,還為皇上擋了一刀,甚至連皇上身邊的李公公都親眼所見!」
「啊呸!」梁啟之怒火攻心,肯定道,「這裡頭一定大有文章,阿珞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何況是人!」
「照你這麼說,有人撒了謊?」
「當時內殿除了皇上,就只有阿珞、獻王和李公公!」梁啟之說到這裡,越發覺得其中有蹊蹺,眯著眼睛仔細分析起來,「李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不可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排編出一場謀逆的戲碼,阿珞又是在龍榻邊抽出的匕首,獻王還擋了一刀,所以當時離阿珞最近的人也是獻王,那麼唯一的解釋只有一個,就是獻王撒了謊!」
溫次也登時反應過來了:「難怪獻王要阻止我去見皇上,甚至革去我的官職。可他為何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他又有什麼利益?何況大人早已不是朝中之人,也從不插手朝中之事,對獻王根本沒有一點威脅。」
「是啊,為什麼?獻王為什麼要誣陷阿珞?」
疑團就跟沾了水的棉花,越鼓越大……
刑部大牢
林珞從昨晚到現在就這樣一直靜靜地坐在草席上,眼角處和臉上還留著從獻王手臂上濺出來的血,此時已經干卻了,他指尖捏著一根枯草,不停地轉動,讓人無法捉摸透他此時的心情。
或平靜,或忐忑,或緊張。
甬道里隱隱傳來幾個獄卒議論的聲音:「你們說,林大人為什麼會行刺皇上?」
「誰知道啊!據說要不是獻王在旁,皇上可能已經……」
「噓!」有人立刻制止,另起話題,「說來也奇怪,林大人一向為人和善,平時連小雞小狗都捨不得傷害,又怎麼會做出這等事?反正我不信!」
「你不信也沒用,現在林大人弒君,是死罪!誰也救不了他。」
聽著那些話,林珞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那雙黑曜明亮的眸子里閃爍著光芒,襯得他異常精神,完全不露半點頹廢狼狽的模樣,還是那個儒雅寡淡的俊俏書生。
小會後,一名獄卒走了過來:「林大人,有人要見你。」
聞言,林珞手指轉動枯草的動作停了下來,他似乎早就猜到了,所以並不驚訝,撐身起來,拍了拍衣袍上沾著的草屑,又整理了一下衣衫。
獄卒將牢房的門打開后,帶著他出了刑部大牢。
天已經黑了,大雪還在下。
大牢外停放著一頂黑色轎子,只見獻王的心腹仲烏冒雪站在轎前,說:「林大人,請吧。」
林珞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直接坐進了轎子里。
一炷香后,轎子停在了一處無人的雅居,燈火透紅,十分靜謐。
仲烏領著他進去,穿過門廊和石道,一路到了後院的四角亭,亭子四邊掛著白色的紗幔,周邊還擺著幾盆冬凜時盛開的花,隅角的燈光斜下,伴著一粒粒輕盈的雪白,宛若一副盛景圖,讓人不忍置身其中去破壞這番大自然生出來的美。
紗幔飄揚,隱約看到獻王坐在裡面,手捧一杯茶,滿面春風得意。
仲烏說:「大人裡邊請。」
林珞拂了拂肩頭落的雪花,掀開紗幔,舉步進去。
李炳見他一來,唇角瞬間勾起一抹笑:「林珞,本王已經恭候多時了,坐啊!」言罷,沖著外頭的仲烏擺了下手,將他支開。
林珞面不更色,在李炳對面坐下。
李炳則提起茶壺,在面前的空杯里倒了半盞茶,推至對面,道:「都說你的舌頭嘗過這世間最好的茶,剛好本王得了一種新茶,就請你嘗嘗看,可入得了味?」
林珞骨節分明的手指貼在杯壁上,將茶杯往前推了過去,接著用食指指尖在石桌上敲了兩下,自口中盪出一句:「獻王既有心賣力的演這麼一出,又何不開門見山與我說明了?」
「有趣!」李炳勾唇輕笑,將那杯茶又重新推回林珞面前,說,「好,既然如此,本王就不與你拐彎抹角了。」
「洗耳恭聽。」
李炳眉心緊攏,眼泛凜光,身子往前傾壓而去,語氣間帶著一股命令式的口吻道:「本王要你將當年之事咽進肚子里,從今往後,一個字也不準提!」
這話從牙縫裡蹦出來,權勢傾軋。
林珞沉靜的眸子淡然的看著他:「如此說來,獻王早就已經知情了。」
「那得多虧了午將軍。」
下一刻,只見紗幔被人再次掀開,穿著一身藍色常服的午懷從李炳身後走了進來,他還是一如往常那般不苟言笑,生人勿近。
林珞沒有驚訝於他的出現,因為經過這一天一夜,他將一切都想明白了。
午懷迎上他那道冷漠的眼神,說:「林大人,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爺!」
對於這話,林珞冷冷一笑,打算繼續聽下去。
「當年我父親留下了一本手札,上面記錄了他為先皇辦的所有事!那時,高宗皇帝有意要封安王為弁王,先皇眼看時機不對,就連同欽天監以天象之說給那名女子安了一個禍國的罪名,目的就是要安王主動放棄皇位來救人,結果也的確在先皇的把控之中,我父親便奉命將人暗中帶去了淺山寺關押,由高僧誦經驅邪。而安王雖然已經沒有了威脅力,可先皇擔心事有變節,打算斬草除根,便以為小王爺取血葯的借口暗中殺了那名女子,致安王大受刺激,就此一病不起。先皇更是許諾我父親,一旦他將來登基,便擢升我父親為金吾衛大將軍,所以為了替先皇掩蓋這一切,我父親殺了寺中的僧人,還有安王府上下所有的人,甚至,還有替他辦事的那些金吾衛士,無數條人命,都是我父親所殺!」
林珞:「所以,你阻止我的原因就是為了掩蓋你父親犯下的罪行?」
「我午家的名譽不能就此毀了。」
「那棺材鋪的三叔也是你滅的口?」
「沒錯。」午懷大方承認了,「為了阻止你找到線索,我只能這麼做!甚至不惜將我父親留下來的手札交給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