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衣身份
憐影卻驀地繃緊身體,她感覺到了陌生的氣息。自她重生后,她的感覺便越發敏銳。她後退著靠近牆壁,鼻端卻突然嗅到一絲血腥。
「別出聲。」
低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隨後便有一個沉重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憐影下意識推開他,卻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那人順勢躺到她床上,一言不發。
憐影趕緊離他遠些,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她看清了他的樣子,正是那晚的黑衣人!
他眼瞳黝黑明亮,額上髮絲被汗水打濕,看起來有些狼狽,卻絲毫不掩風采。他左手握著手臂,調整了下睡姿,大大方方地佔用了她的床。
憐影有些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心中惱怒,低聲斥道:「你來做什麼!惹到誰了?」
黑衣人閉著眼,懶洋洋道:「我今夜來府上看你,卻不料遇上了回京述職的納蘭毅,失手受傷了。」
「所以你躲到了我閨房中?」憐影面無表情,她可沒忘記眼前的人占她便宜的事,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她可不會放過,「真是活該,納蘭毅武功卓絕,栽在他手裡算你倒霉。」
黑衣人微微坐起身,雙眸緊盯著她,思索著該如何告訴她。他並不是打不過納蘭毅,只是剛巧舊傷複發,才不得不逃過來。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趕緊離開,我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二是我把護衛叫過來,抓你個現行。」憐影毫不猶豫地威脅他,她雖不打算替他隱瞞,但也沒想落井下石地太過分,畢竟日後興許還有合作的時候,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黑衣人反而湊近她,低低笑道:「憐影,我可是為了你才進府被追,你可不能見死不救。不然……如之前一般,我們合作可好?」
為了見她?
憐影冷笑,他說的話她連半個字都不信!至於合作……她現在暫時還不需要。
憐影看著他略帶笑意的雙眸,心中一個念頭慢慢凸顯,她伸手去觸他的臉,黑衣人並未阻止,隨著面巾被扯下,那掩蓋下的俊美面容露出——楚承安。
楚國的皇子,因楚國內鬥被送到齊國做質子。但隨著楚國國力增強,楚承安在齊國漸漸成為一個獨特的存在。在她記憶中,楚承安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憐影瞬間改了主意,決定將他藏了起來,怪不得覺得熟悉,這雙獨特的眼眸她見過,就在今日的秋宴上,落在她身上眸光的其中一道。
但決定幫他不光如此,關鍵是霓裳羽衣舞乃是某任楚后所創,或許母親的身世與楚國有關。救下他,說不定能得知些線索。
「我幫你。」憐影緊盯著楚承安,突然輕輕一笑,「欠我這麼大的人情,你可得記好了。」
「這是自然。」楚承安拱手道。
憐影瞥了眼他手臂被鮮血濡濕的衣衫,在衣櫃中找了些傷葯扔給他。
此時卻有人敲門,想來是護衛一路追查到她房屋之外,並意欲闖進來搜查,憐影出了門呵斥:「放肆!」
憐影制止住護衛,皺眉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敢闖我閨房,不怕我去老祖宗那裡告狀嗎!」
一眾護衛面面相覷,也不敢擅自亂動。
憐影暗自吁了口氣,剛要讓眾人散開去別處找,卻倏而發現護衛皆蠢蠢欲動。她向外看去,見護衛分開兩旁,將中間空出一條道,納蘭毅自外而來。
他長相本便英俊,長期征戰沙場歷練出的性格又十分堅毅,令他看起來十分可靠。
但此時憐影心中卻猛地一沉,對於這個驍勇善戰的兄長,她不知究竟能不能應付過去。
「今夜有一賊人偷入府內,我已將他打傷,尾隨他到了這裡,影妹還請讓開,方便我們搜查賊人,省的那賊人危害到府中人。」納蘭毅沉聲道,他脾氣並不好,此時耐著性子和憐影說話,語氣不自覺便強硬了起來。
憐影眸光漸冷,她已不再是那個對人唯唯諾諾,從不敢反抗的納蘭憐影了。若此番讓他進去,楚承安被發現繼而連累到她不說,甚至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點威嚴都將消失。
從前那種屈辱的日子,她再也不要過!
憐影反而將門關好,站在前面不動,冷笑道:「我好歹也是個小姐,大半夜的這麼多男人強闖我閨房,這要是傳出去讓我如何有顏面面對世人,難道大哥認為我窩藏賊人嗎?」
納蘭毅皺眉道:「為了府中人的安全,影妹委屈些吧,若有何損失,一切由我承擔。」
見他執意要搜查此處,憐影向前邁了一步,擋住眾人。
「我已經受夠了委屈,憑什麼是我一直受委屈!若有損失,你承擔的起么!府里四個小姐,為什麼只搜查我的房間?難不成是有人讓你故意為難我!今日我若讓你們搜查了,那納蘭家的名譽和我的清白還要嗎!」
納蘭毅在沙場待久了,對這類事並不以為然,只說找出賊人重要,便想推開憐影進門。
憐影心中著急,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勉力壓制住怒火,低聲道:「大哥,我好不容易才讓大家不再看輕我,如今你若叫他們進我閨房,只怕明日便會在府里傳開,不說那些姐妹,便是丫鬟小廝都會看我笑話,我還如何繼續在這府中過活啊。」
她突然轉變了態度,抬起頭時換做了楚楚可憐的神情,既然來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納蘭毅果然愣住,他猶豫起來。從前只道這個妹妹怯弱膽小,上不得檯面,卻沒想到她也有這樣的一面。
憐影哭訴道:「自姨娘失蹤,我和弟弟便一直被府中人欺負,其實大哥多少也知道一些吧。平常她們不順心時,便會來找我的麻煩,動輒便是潑茶水打罵,好不容易現在我長大了些,不再總是受那些欺負。大哥,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再過從前的生活了。」憐影有意說地凄慘,彷彿真情流露。
她的肩膀在顫抖,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止不住地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