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記群醜(4)
楊淑慧將假戲當真,把《脫離據》當寶貝一樣藏好。但她哪裡知道,就在她與周言歸於好之時,周又把姘婦藏到法租界雷上達路的偽財政部顧問岡田酉次家。周要去會姘婦,就說到岡田家裡開會,每次楊淑慧去電話詢問,周佛海又真在那裡。就這樣,周佛海既重新得到夫人的信任,又同姘婦繼續來往。這也算是周對他夫人的道義和感情及對他姘婦的良心吧!其實,周佛海與夫人和姘婦之間的這層關係,倒是他在政治上對於汪精衛、蔣介石所取態度的一面鏡子。
周佛海是個大投機分子,他一當上漢奸,立即與重慶國民黨政府勾結,在不同形勢下進行各種陰謀活動,他和國民黨的一些留滬人員保持接觸,甚至還派人到香港、重慶試探所謂「全面和平」。顧祝同的丈人許家在上海,就是由周佛海、楊淑慧照料的。周在安和路買了一幢洋房,讓他們居住,給他們提供各種經商特權。蔣介石的好友蔣伯誠一直住在上海,周佛海也資助過他。勝利後任國民黨駐台灣長官的葛敬恩,也一直由周佛海資助,住在上海,還有陳果夫的弟弟陳肖賜是中統地下工作人員,周和他見過面,資助過他。周佛海是通過《新生命月刊》的老朋友,當時任偽教育部次長的樊仲雲與陳肖賜見面的。周請陳肖賜轉達果夫、立夫,要其向蔣介石進言:「只要有益和平,當唯蔣先生之命是從。」陳肖賜的回答是:「果夫、立夫均有來電,謂蔣先生仍然堅持抗戰;目前談和時機尚早,並且說,蔣絕不與汪合作。盼余暗中布置,以備將來去汪。」
因之,周佛海就不得不改變他的態度了。在周佛海與重慶進行勾結的活動中,有兩個很重要的穿針引線人物:段運凱和李北濤。段運凱是段祺瑞的侄子,抗戰前曾任國民政府教育部次長,李北濤是交通銀行職員,日本留學生。太平洋戰爭前,他們都住在香港,但經常往來於港、滬之間,太平洋戰爭后,遷居上海。初期,周佛海通過段找杜月笙,通過李找錢新之,目的是要他們到重慶勸和,也就是勸降。另一條線是由今井武夫等進行的所謂「桐工作」,就是日本人和自稱是宋子良的國民黨人員在香港接觸。日本侵略者還企圖策劃蔣、汪、板垣三方會談。但這些都沒有成功。
司徒雷登在北京時,就通過漢奸王克敏向日軍多田中將表示,願調停中日糾紛,影佐就此詢問了汪、周意見,他們都同意。於是,當司徒雷登赴渝路過上海時,周就和他見了面。司徒雷登雖然去了重慶,但並沒有取得任何實際的效果。太平洋戰爭爆發以後,日本越來越陷於不利形勢。這以後,周雖然繼續保持並開闢多種渠道與重慶來往,但其目的已經是為自己尋求出路。日本為了對重慶誘和,好騰出手來對付美國,也想通過周與重慶勾結達到目的。同時重慶為了同人民爭奪勝利果實,也加強了對周的利用。從這時開始一直到勝利,周和重慶的來往主要有:軍統,戴笠、程克祥、彭壽。周佛海當了漢奸以後,上海的洪門頭子徐郎西就介紹了程、彭兩人給周當了小漢奸。大約在1942年初,日本憲兵發現程、彭及另一名台灣人彭盛木,原來都是軍統特務。彭盛木當時是經影佐介紹擔任周的日文翻譯的,彭、程則在羅君強的邊疆委員會任參事和處長。日本憲兵逮捕了他們三人。由於這些人和周佛海、羅君強有關,他們被捕使周佛海的面子上過不去。於是周讓楊惺華出面保釋,這樣;彭、程就被釋放出來了。周為了與重慶勾結,就於1942年底和1943年底,先後兩次派程克祥、彭壽二人分別去重慶。1943年初夏,程自重慶往河南界首回到南京,帶回密碼、電台、報務員。程向周彙報,程除談了來往經過外,主要是決定電台架在什麼地方的問題。當時,在上海的日本人,不可能控制得像南京那樣嚴格。這樣,這架電台就架在上海。先是安在楊惺華家,後來轉移到愚園路1136弄周佛海的舊寓內,直到勝利。由於周的母親在戴笠手中,因此,這條線就成為周與重慶勾結的主要渠道。
張子羽是周佛海與重慶勾結的另外一個重要關係。張代表顧祝同駐在上海,抗戰前顧任江蘇省政府主席時,周任教育廳長,兩人關係很深。周積极參与敵占區與三戰區之間的物資交換工作,接待三戰區派往上海的軍事人員。
周佛海還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與中國**進行接觸的機會。在這方面,他主要通過三條渠道。周佛海的兒子周幼海回憶說:
我的外祖父楊自容,20年代曾去長沙明憲女中教書,他很喜歡一個女學生,名叫楊宇久。楊並認我外祖母為乾媽,我母親楊淑慧就成了她的干姐姐了。後來楊在湘雅醫學院護士學校畢業,到了南京做護士。那時,周佛海已叛變革命了,當了國民黨的高官。楊宇久經常出入周家,我和妹妹都稱她楊阿姨。那時,我們都知道楊宇久是**的表外甥女,因受**的影響,思想很進步,抗戰以後,周做了漢奸,任命楊宇久的親弟弟楊叔丹為偽財政部警衛隊隊長,兼管周家警衛。周之任命**員楊宇久的弟弟為自己的警衛隊隊長,是有其政治用意的。因為,我們那時都知道楊宇久在蘇北新四軍工作。
1941年春,我在東京時,我母親送我妹妹到東京讀書,她告訴了我楊宇久的事。楊淑慧去日本東京前,在南京時,有一天楊叔丹給周家打電話向周佛海報告說:「剛才我在鼓樓附近,偶然遇到我姐姐楊宇久。我忙問:『你不是在新四軍工作嗎?怎麼到南京來啦?'她回答說:『替陳子凡丈夫邱某修墓(陳是楊的好友,邱是國民黨軍官,日軍佔領南京時戰死)。'我接著問:『你住在哪裡?為什麼不到我家去?'楊宇久沒有回答,急忙跑了。」楊淑慧在旁邊聽了楊叔丹打來這樣電話,就搶過電話來說:「既然剛剛遇見她,估計不會離開南京,趕緊去找她,我們急於要見她。」不一會兒,楊叔丹又打來電話,說:「已經找到了,接到了自己家中。」楊淑慧馬上趕去,一見楊宇久就說:「你到了南京,怎麼不來看望你老姐姐。你老姐夫當了漢奸,你姐姐並沒有當漢奸呀!走,住到我家去。」於是將楊宇久接到了我家。當天晚上,周佛海、楊淑慧、楊惺華就和楊宇久、楊叔丹進行了一次長時間的談話。周佛海、楊淑慧首先問楊宇久,為什麼到南京來?她還是重複楊叔丹說的那一席話。周說:「你是**員,**絕不會僅僅為了替私人的朋友,且早已死去了的丈夫修墓,而批准自己的黨員到日本軍人控制的心臟———南京來冒這個風險的。你可以瞞過別人,但瞞不了我。你此行一定有其他的目的。」楊淑慧也說:「你儘管說,我們是老姊妹,在任何情況下,我保證你姐夫絕不加害於你。」楊叔丹也在旁幫腔:「既然這樣,你就說了吧!」楊宇久這才把她來南京的目的說了出來。原來楊宇久是奉新四軍政委**的命令,到南京來的。她想通過周佛海的妻子和周見面,了解周當了漢奸後有何打算,並探詢今後能否保持聯繫。楊到南京后,找到楊叔丹,要他向周彙報見面一事。但是楊叔丹不敢這麼做,怕周懷疑他和**有關係,因而怪罪於他。於是就想出鼓樓巧遇這一妙計。如果周的態度好,楊就出面,如果不好,就不出面。而楊叔丹自己主動報告,也就避免了責任。